“……是。”凤楠低低的应了一声,抬眸瞥见门外来了一人,有些着急地推开了门口两个守卫,未等他出口询问便已经冲了进来,那人是凤尧身边的,名为苏颢。
“王爷!”苏颢还没跨过里间的门槛便扬声喊了一句。
“何事?”凤尧听着他的语气心中那不安的情绪又逐渐升了起来,却还是佯装镇定问了一句。苏颢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凤楠,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王爷,郡主府,起火了。”
“什么!”凤楠有些难以置信,这才多久,前有一个栖凤殿,现在还来一个郡主府?
“……何时的事?”凤尧双拳紧握,试图压抑自己的怒火,声音沉重而冷冽。他没有急忙赶回去是因为对于纵火一事,他有些分不清了,但他选择相信她,相信她的胆量和能力。
“一刻钟前。”
苏颢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凤尧没再看他,而是直接走了出去,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让苏颢一度有些站不住脚,他此刻只能祈祷叶凌兮没事,若不然,守在郡主府四周的王府的人怕是要遭殃了,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后,苏颢便向凤楠告了退,奈何他紧赶慢赶也没赶上凤尧,只得认命的一路疾驰。
待凤尧到达郡主府时不过戌时过半,府外围了几个还未就寝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竟是无一人发觉凤尧翻墙进了郡主府内,他穿过被火烧过的一大片花草树木和几间院子,一路行进了叶凌兮的院内,望着里头发出不断闪烁跳动的光亮,他轻轻推开了房门,只见叶凌兮正背对着这边,蹲在窗口旁的角落里,一边咳着一边用力搓着她的脸,一身艳红色的衣裳上布满了黑灰,头发也有些凌乱,着实像极了街上的乞丐。
“……可有受伤?”凤尧关上了门,却只站在门口那里轻声问了一句。叶凌兮的身子一顿,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黑灰色的脸,两边脸颊已经被她给搓得通红,她没有回答他,而是眨着那双秀美的桃花眼看着他,说不出的委屈可怜,凤尧霎时一呆,尔后低低叹了口气,缓缓走向她。“别弄了,脸都肿了。”凤尧说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两人靠的有些近,叶凌兮又站在角落里,外头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得林绪显然是误会得很彻底,那一声郡主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吞了吞口水,林绪终是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去。
而屋内的两人此时正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叶凌兮在他强大的威压下终是顶不住了,抽出被他握住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头。“不能说话了?”凤尧神情淡漠,眸中一片清冷下却是暗藏了丝丝忧虑和无奈,叶凌兮眨巴着眼点了点头,这火是她放的,自己处在火源虽说憋住了气但还是呛得不轻,还熏成了一只花猫,所幸将那些刺客都给吓跑了,倒也不算亏。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开心,然而,某人瞧着却是不大高兴了。
“郡主这纵火之术不是炉火纯青么?怎得还将自己给熏成这样?”看着她突然又委屈起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佯装高冷讽刺了她,叶凌兮自知理亏也没甩脸色,而是嘿嘿一笑,这凡事皆有意外嘛,不过比起上次烧伤来讲,这次却是好得多了呢。
凤尧知晓她不知悔改却也没再多说,因为,叶凌兮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过于胆大,却使得有人更心疼了,真是不知该拿这小丫头怎么办才好。
“坐好别动。”凤尧拉着叶凌兮将她一把按在床榻上转身出了房,再回来时手中端了一盆干净的水,又搬了把凳子坐在她跟前,神情专注擦起她脸上的灰来。望着眼前这个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的人,叶凌兮开始出神,小狐狸长成老狐狸了,这容颜却是愈来愈出色,而且周身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谪仙气质着实是让人着迷的很,小时候自己巴巴的跟在他身后,他却不怎么搭理自己,如今这是怎么了呢?
果然……还是因为愧疚吧,她其实知道的,知道他用国师的身份去帮了皇后,是以后来自己前脚离宫他后脚便跟着出来了。她不怪他,说到底,就算没有他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此前国师的身份确实是一大利器。
郡主府起火的事次日一早便传的沸沸扬扬,隔日便有说书人连着栖凤殿起火的事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无非都是斥责带来灾祸之人可怜被殃及的无辜之人,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这一次皇上着实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对于叶凌兮被自己遣出宫的愧疚心理又开始作祟,却是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将皇后给冤枉了,许是为了自我安慰,他同喜福公公的谈话间有意无意地说叶凌兮可能确是命不太好,然而喜福的眼睛是雪亮的,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将皇后和吴家给骂了遍。
郡主府外流言满天飞,叶凌兮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连歇了好几天,每日悠闲的喝着冰糖雪梨汤养嗓子,若这一点点的语言攻击便能将她打败那她都不知死了几百回了,只是此时的她却是不知,谣言积少成多的祸害。
“要出府?”凤尧站在她面前,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想来又是同那几个人一起吧。
“是啊。”叶凌兮也没打算隐瞒,看着他眸色如平常一般淡淡的,又顿了顿不自觉开口道:“今日,是我生辰。”
“我知道。”凤尧显然没料到她会同自己说,不知为何他竟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忽而又道:“何时回来?”
“就只是去百花阁吃顿饭,很快回来。”叶凌兮心中有些莫名的愉悦,眸中的期待之色更深了。
“路上小心。”凤尧嘴角微扬,他确实准备了生辰礼,但瞧着她这般明显的神色却是不打算这么快告诉她了。凤尧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叶凌兮着实有些失望,只闷闷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走了。
马车悠悠上了街,听着街上的百姓们讨论着祸国殃民的玄安郡主,叶凌兮只觉得心中有些感慨,她不知不觉中竟得了祸国殃民这个称号,着实是不敢当,若此刻被他们知晓那人人得而诛之的玄安郡主正在身旁,怕是会鸡蛋烂菜直接砸上来吧。别人说便说了,反正她不曾听见,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却是不知真正听到那些难听话时还是会觉得委屈。
“小姐,到了。”林绪垂着头低声道。叶凌兮应了一声走下马车,进了百花阁不过刚刚上楼便见徐文静迎了上来,拉着她进雅间。
“叶姑娘你可算来了啊!”不过刚刚进门便听得孙平钟一声哀嚎,孙平钟喜酒也好吃,这是相识这么久以来叶凌兮得出的结论,她有些好笑的说道:“孙公子饿了先吃便是,何须等我?”
“我也想啊!”孙平钟说着愤恨的控诉起来:“可是阿薛和文修不让!”
“行了啊你!不就想吃吗,叶姑娘既然来了便好好吃饭,嚷嚷什么呢!”沈薛说着还颇为好心将他的脑袋直接压进了那碗米饭中,堵住了他的嘴。
“今日的这顿宴席,可是孙公子请的客,偏偏又吃不得,可不委屈着嘛。”徐文静拉着她坐下时凑在叶凌兮耳边低语着。叶凌兮掩嘴一笑,还真是难为他了。
“哼!”孙平钟好不容易将口中的饭嚼碎咽下去便忙不迭道:“今日这席,便是我送给叶姑娘的生辰礼!你们俩,怕是礼物都没备上直接蹭饭来了吧!”
沈薛身子一僵,显然是被孙平钟说中了,倒是徐文修轻声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木制长盒,轻轻推到了叶凌兮跟前,也没说什么,只温雅轻笑看着她,就连沈薛都觉得徐文修看她的眼神不太对,总觉得像极了自己看徐文静时的样子。
叶凌兮向来对情感之事不敏感,只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收下,哥哥也真是,平白无故的将自己的生辰告诉他们,一顿饭倒还好,这礼她着实有些为难了。
“并非贵重之物,叶姑娘收下便是。”徐文修敛了敛眸,没再看她。
“是啊阿九。”徐文静莞尔一笑,催促着她收下,叶凌兮便也伸手拿过了桌上的木盒,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支腊梅木雕的发簪,簪上栩栩如生的两朵梅花紧挨在一起,似能散发出清淡的梅香来。
“啊,我懂了!”孙平钟停下不断夹菜扒饭的手,惊呼道:“难怪这几日喊你你都不出来,原来是在府中雕木簪啊!早说嘛,弄得神神秘秘的!”徐文修淡淡一笑,没有应他,他不出来是因为凤尧让他在府中思过,这下倒是不需要找借口去搪塞两人了。
“……多谢徐公子。”叶凌兮虽然对男女大防不看重,但是,徐文修送的这礼却是让她有些不舒服,只得道了声谢准备收起来,怎料徐文修竟是抿了口茶开口道:“叶姑娘若真想谢我,便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