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若要叛变早叛变了。”叶凌兮显然觉得元靖误会了,明家虽说是外商,但却扎根玄州已久,明家人一跺脚,整个玄州都得毁了大半。
“话不能这么说啊郡主殿下,私造兵器可不是小事。”元靖言罢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却见叶凌兮依旧是不动神色悠哉游哉喝着茶水。元靖不禁纳闷道:“郡主殿下这是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叶凌兮抬首笑道:“不过凡事不能太早下定论了。”
“郡主殿下这么信任明家?”元靖有些错愕,叶凌兮笑了笑道:“我信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不信。”
“嗯,那倒也是!”元靖索性也不纠结了,反正不是他们凉州的事,不过是出于道义和些许私心提醒一下罢了,于公玄凉两州是盟国,玄州出事凉州也得跟着遭殃;于私嘛,自然是因为元霜和凤凌萧的关系,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纪就守寡了。
该说的说完了,元靖自然要去百花阁寻元霜去,叶凌兮便起身相送,一路上元靖时不时看一眼走在身侧的叶凌兮,似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靖世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叶凌兮忽然开口,元靖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犹豫了片刻方道:“清明那时京中不是来了一位叶家少爷嘛?他还偷偷藏着呢,没回邢北。”叶凌兮猛地停住脚步抬首看着他问道:“说清楚。”
“别急,听我说完。”元靖讪讪一笑道:“先前我派人追查明家私造兵器的事,发现明家暗中替叶家将一封信送到了这京城之内,我派人追踪信的去处却不曾想是叶家长孙,也就是你的大表兄叶长舒。”
“这怎么可能?”叶凌兮觉得很不可思议,叶长舒明明在一路监视下回邢北去了,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回来?
“真的。没骗你。”元靖顿了顿又问道:“他明显就是为了带你去邢北,你不会就这么跟他走了吧?”
叶凌兮对于他的问话觉得突然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元靖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道:“那信估计就是为了通知他,我算得不错的话这几日就会找上你了。你可小心着点,别被打晕了绑回去。”叶凌兮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一个两个的,都说得叶长舒有多凶神恶煞似的。
“就算会被绑,那个人也是我,你瞎操哪门子心?”叶凌兮笑话他几句往前走几步又道:“倒是关于云州安插细作一事,靖世子可有想过这是声东击西之策?”
“啊?”元靖连忙跟了上去有些惊讶道:“怎么个声东击西法?”
“第一,靖世子方才说偷渡进入凉州的罪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不少,但玄州却是在靖世子一路追捕他们到此来才知晓云州内乱之事,这说明他们事先规划好了路线,表面上四散逃亡是为了让内乱显得逼真,暗地里大部分人弯弯绕绕最终还是往凉州而去,为的就是刻意引起凉州王重视派人去抓捕他们。”
“第二,他们既然有能耐在靖世子的不断追踪下从凉州逃到玄州来,那么就不会才刚入东境就被你们统统抓住。而且,在明知无论被哪一方抓住都一定会死的情况下,即便真的是反对计划的罪臣也不会轻易透露如此重要的消息。”
“第三,在得知云州想要在玄凉两州安插细作,靖世子身为凉州皇子,肯定第一时间上报给凉州王并且开始大规模搜查,结果毫无发现那么此事的真实性就减了一半,而另一半恰巧可以借着出使的由头来玄州寻找答案。但暗中调查此事需要大量人手,如此一来凉州皇城以内的戒备就会减弱。而为了避免皇上对你们凉州派来人数之多产生猜忌,靖世子被列入了出使的队伍中,还刻意放慢行程,打着四处游玩的借口将带来的人分散在玄州各处,并且在短时间内就发现了明家私造兵器一事,这难道不奇怪吗?”叶凌兮从头到尾剖析一遍,元靖早已听得面色阴沉,他一直纠结于手中那些人放出的消息是真是假,没想到竟是个干扰人心的烟雾弹,自己还被傻傻的牵着鼻子走。
“靖世子也别太过忧心,这不过是一个猜测罢了。”叶凌兮见他面色铁青不禁开口劝慰,元靖深吸一口气,松开紧握的双拳,难得正经的看着她问道:“若是我父皇直接将此事告知你们,那他们要往凉州安插细作的计划岂非落空了?”
“皇上多疑,而凉州王多虑,若无证据直接说出此事玄凉两州多年来的盟国关系可就变了,到时候只怕更麻烦。”元靖听后沉默了许久,叶凌兮却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浅笑着说道:“靖世子可不能因为一个无端的猜测就急着回去,暗中传信知会凉州王一声就是了,以免打草惊蛇。”叶凌兮毫不避讳打破了他心中所想,元靖不得不承认她给了自己太多惊喜,先前在宫中他惋惜她不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女将领,如今他又惋惜她是个女子,以她这般聪明才智和缜密心思,若坐上那个位置,玄州又何愁不能百年不衰。
“话说,你方才在屋内怎么没告诉我这些?”元靖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念叨着“是不是看在我将叶家的消息卖给你才想着同情我要帮我一把?”
“自然不是。”叶凌兮觉得他这个想法奇怪得很,就元霜和凤凌萧这一层关系在自己也没理由不帮他“不过确是因为你说了叶家和明家的来往后我才觉着这个想法说得通。”
“哈,我懂了。”元靖忙接话道:“你一开始对明家叛变的事是半信半疑,后来知晓叶家和明家的来往就确信了明家不会叛变。不过,你们皇上和叶家这关系,你就不怕两家联手造反?”
“就算明家私造兵器是为了卖给叶家,但靖世子别忘了,叶家是武将之家,日复一日习武锻炼乃是家常便饭,为的是有朝一日家国有难他们可以用最佳的状态上阵杀敌。”叶凌兮说得振振有词,但元靖岂会不知晓她与叶家的联系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叶淑吟,她的母亲。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元靖无奈地摊开手道:“事实真相如何,等见了叶家大少爷你自个问去吧。”叶凌兮还真不太想见叶长舒,万一真是个脾气不好的自己被五花大绑悄悄带走了可如何是好?想想就,嗯,挺丢人的。元靖见她如此还是宽慰她两句,随后就去了百花阁,他敢肯定若是再不去的话自家妹妹不知又该乱跑去何处了。而叶凌兮送走了元靖后又回房内去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径直睡到天黑,待她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准备用晚膳时却听得林绪禀告苏颢来过,说是凤尧让自己去一趟逍遥王府。
马车从郡主府后门悠悠驶出,一转眼就融入了浓浓夜色中。
然而逍遥王府的下人们接到叶凌兮时,身旁不仅是林绪一人,还有叶长舒,哦不对,因着接风宴一事,现如今该称呼他为叶景舒。
“这是怎么了?”凤尧看见面色不善的叶景舒时不禁困惑,不问还好,一问叶景舒就气得不行“好你个……”他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叶凌兮还在身后终是改口道:“不是,你现在装什么傻?耍我玩呢?”
“凡事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若不然,不好收场,你说是吧景舒?”嘶,这话听着好生耳熟,对了,先前两人见面的时候他说过来着,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出来混的都要还啊。
“那你为何大晚上将表妹叫到你府上来?”叶景舒忽地眯起双眼打量着他道:“你不会是想要趁火打劫图谋不轨吧?”
“大表兄这话就错了,方才明明是你要趁火打劫。”叶凌兮说罢倚在门边眉眼含笑看着叶景舒控诉道,然而叶凌兮显然和他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但叶景舒好歹算听懂了,碍于挽回面子的他刻意忽视叶凌兮的话,一边端详着屋内的装饰一边拉着凤尧走到边上去。
“怎么?人不打算带走了?”凤尧对于他的举动有些好笑,这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脾气急躁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家大少爷。
“哎……难啊。”叶景舒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道:“带不走。你帮我吗?”
“我不过问问罢了。”凤尧瞥见了叶凌兮脖颈上一道细微的划痕,心下了然“若她执意不走,纵是找了大皇子来劝也无用更何况是我。”再说了,就算他说的话叶凌兮会听他也不会帮着叶景舒,毕竟她的是去是留不能因为旁人受了影响。
“少跟我装蒜,我知道你和表妹什么关系!”叶景舒怒视他一眼,相好就相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什么藏。
“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的想法。”凤尧颇为无奈拿开了叶景舒搭在他肩上的手,看叶凌兮的眼神他怕再这样下去就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