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东疯了，猛地弹射而起将小四顶在了墙上。
其他少年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都愤怒的望向小四。
左天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小四，眼中若有所思。
小四此刻已不再颤抖了，他惊恐的眼神此时也平静下来，可是若是仔细看去，却是深处透出的比吴东还要疯狂。
“死了！终于死了！”
泪水顺着小四的眼角流下。
他凝视着吴东，突然平静的道：“我是为了狗蛋报仇。”
吴东听着小四的话语，也沉默了，其他少年眼中同样露出了然。
“为了报仇？”
平静下来的吴东重复了一句小四的话语，随后面露狰狞的看着小四，道：“所以，你就杀了三爷吗！？三爷供我们吃，供我们穿！纵然他有万般不是，你也不该杀他！”
“小四，虽然当年狗蛋是为了你被三爷打死，但三爷怎么说都是三爷！你这个狼心狗肺喂不熟的东西！”
“狼心狗肺？！”小四一声冷笑，接着说道：“我更多的是为了活下去罢了，我还不想死。”
从三爷给他今天下半天的任务，小四就知道，三爷对自己有意见了，从来没有人能够忤逆三爷，也从没有人能逃出三爷的魔爪，只有，他死了……
“所以你就杀了三爷吗？三爷从小养育我们，教我们本领……”
“那是你们的三爷！不是我的三爷！”
吴东的话语似乎刺激到了小四，小四突然对着吴东大吼着。
“吴东，我知道你跟随三爷的时间最长！你跟他更有感情，可是你知道当年我们为什么无家可归吗？为什么他三爷能够那么准确地找到我们这些孤儿！”
吴东面色一变，抓着小四衣领的手下意识的松开。
小四却是不依不饶的继续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易容吗？还有——你知道他现在这幅样子的身份吗！？”
声音贯耳，句句刺入吴东的心中。
“依我看，你肯定是知道！”
其他少年脸现茫然。
吴东神情恍惚。
小四说的不错，他当然知道，因为当年，他也参与到这件事中。
吴东是三爷收养的第一批孩子，那时候，三爷还没有现在这么的丧心病狂，他会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冒着大雨给他们请郎中，他会在他们想要吃糖葫芦的时候拿着微薄的薪水自己都吃不上饭也要给他们买下糖葫芦。
可是后来，三爷变了，变成了一个贪财的人，他变得暴虐，变得唯利是图，他教给他们手艺，他让他们给他偷取钱财，后来一次他们偷到了一个仙人的手上，所有人都死了，而那天，刚好他与三爷有事不在，这才幸免于难。
人死了，财路也断了，三爷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陈家崛起了，三爷的野心又回来了，没有人？那就再收养然后花心思培养。
没有收养的孩子？那就利用职权，害得那些人家破人亡，等到那孩子无路可走，再出面将他们收养，这样他们就是三爷养的一条狗，对三爷言听计从。
孩子最好控制了，你只要给他们吃的，教给他们不劳而获的本领，他们不用引导，自然就能走上哪条路，这时候，只要让他们对你产生恐惧，就能很好的控制住。
当然了，年龄越大，想法就会变多，这时候，就该是清理的时候，然后再培养下一批。
小四是三爷收养的第三批孩子，也就是被三爷害的家破人亡中的孩子。
而第二批孩子，早在三年前，三爷就利用陈家将那些已经有了自己小心思的孩子一个个葬送在路上。
吴东记得，当年第二次出手，三爷因为第一次的出手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小四的父母，就在那天夜晚，被三爷所害，他还有一个姐姐，后来……
吴东不明白为什么三爷会改变，变得贪婪财物。
他怀念当年那个满身雨水，依旧对自己说没事了，不要怕的三爷。
那段日子是吴东心中的软肋，每当为三爷做着那些丧尽天良之事时，吴东都会想着，三爷会回来的，他总有一天会改变的。
只要我为他偷进所有的财富，当他已经是一个富人的时候，他就会变回来的。
三爷死了，被小四杀了。
他的信念也倒塌了。
想他的一生，如果没有了三爷，早就死了，三爷尽管是恶，但对吴东来说，只要是三爷喜欢的，他拼了命都要让他得到！
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善恶之分，只要是三爷说的，对他来说，都是对的。
三爷就是他的一切，他只为了三爷而活。
小四他们，只是工具。
可是如今，随着记忆回放，随着三爷死亡，他不由得有了彷徨，小四，二狗，小花，大牛，这些工具，一个个看着他。
他突然有了一种恐惧，尽管三爷是被小四所杀，尽管自己在抓着小四的衣领，但不由得，他想起了与这些工具的一幕幕。
……
“吴东哥，给你吃！”
“什么？”
“是包子啦！刚才小四哥给我的！我舍不得吃，就给你带来了。”小花脸上带着桃色，将那还存着少女体温的包子丢到了自己怀中，落荒而逃……
“吴哥！你又做噩梦了吗？”
“我刚看你睡着脸上全是汗水，给！嘿嘿，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这可是好东西了！我是从张先生那私塾中偷的，听那些大人说，这可是有着凝神静气的功效的，以后你睡着了，点着这个，肯定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什么？才不是勒，我们大家伙是因为你做噩梦大喊大叫的吵得睡不着才搞到的。哦，我这胳膊呀，我这胳膊是翻墙的时候蹭的，哎呦，也就蹭了点皮而已啦，吴东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啊。走了！我找小花给我包扎一下去。”
小四耷拉着一条手臂，跟在三爷身边久了，吴东怎么可能认不出，那条手臂是受了严重的扭伤，怎么可能像是小四所说的简简单单的蹭伤？
……
原来，他们都当着我是他们的亲人，而我，一直将他们当做是工具。
吴东恍然，只是看着三爷的尸体，他的目中更是空洞。
收回了抓着小四的手臂，吴东环视着屋中的这些少年们。
随后再次看向了左天。
几步走上前来：“三爷是陈家人不错，我不知道各位同陈家有着什么恩怨。但，还请放他们一马！”
说着，扑通一声，吴东跪在左天面前，又道：“他们只是三爷收养的为他自己谋取钱财的工具，我可以把三爷藏着财物的地方告诉众位，只希望，你们能放过他们。”
沉默了一下，他又道：“仙门大开这种事情，陈家根本就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三爷更是不可能知道内情，仙师的心思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揣摩的，三爷刚才是在骗你们，没有人能够知道仙门内幕。”
随后，他回过了头，对着小四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个真相吗？虽然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一部分，但你其实是更想要我亲口说出来吧。”
吴东惨笑一声，他开始讲述，从自己被三爷收养开始，一直到结束。
少年们沉默的听着，左天也没有打断他，他需要更快的认识这个世界，需要汲取他们的故事，然后警醒自己。
以前的他只是一张白纸，而他所经历的故事，就是要为这张白纸铺上色彩。
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所以，他需要将一些事永远的刻在心中，来让自己成长，变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