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于去年8月份,一天晚上十点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位先生,说话的声音极其谦和友善。他确认了我的姓名之后,向我说明了此番电话的用意,接下来我们在电话里长谈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我向公司提交了辞职申请。我知道在蛰伏许久之后,我再一次选择了改变。
这一次,如我所愿,我将旅行到天的那边,海的那头。古人讲父母在不远游,若此话为真理,我便是不孝的典型。大学离开家乡后,我便一直在外漂泊,三年前回到家乡,却不愿在家中住。目前这份工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我竟然又要再一次选择离开,这是何苦呢?别人都求得一份安稳,而我却一直在打破旧有的安宁。周围的人都是不解的目光,这份工作不是挺好的么?领导不是要提拔你么?为何要让曾经的努力前功尽弃呢?父母曾帮我算过命,说我是子时出生的老鼠,一辈子的劳碌命。现在想想,莫非真是如此?!圣经的创世纪里讲,上帝责罚亚当,让其终有终老之年,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不仅如此,上帝要让亚当和他的子孙一辈子在地里劳碌,地却不会有什么产出。不知是否灵感来源于此,帝国时代这款经典游戏,农民制造出来的时候,音效便是一声叹息。看来,劳碌也是我这辈子的主旋律了,不仅终身劳碌,估计上帝也责罚我注定颠沛流离。若命中注定如此,不妨坦然面对吧。
翻出尘封的行囊,回望家乡的云彩,我到了祖国南方的大都市深圳。估计是年纪大了,估计是心中有了牵绊,我已经不再像多年前那样对每一次旅行都充满了幻想。旅行就是旅行,花某一段特定的时间,穿越过某一个特定的空间,到另一个地方,或者另一个世界,如此而已。在深圳,我又遇到了当初‘金陵十二钗’中的众多故人,三年多时光,有些人已经结婚了,有些人孩子都有了,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酸。看来时光啊,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烙印,我们一起回想那段曾经的快乐时光,一起感叹流年不利,然后酒足饭饱各回各的家。
待在深圳的那段日子,是我出国的准备时间,我在等待签证,也在进行各项培训。然而现在想想,似乎在深圳的那些日子,我并未真正学到什么,倒是一直在遗忘,似乎我把自己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忘掉了以前的工作,忘掉了自己那些喜剧悲剧,我忘掉了自己的2011年,甚至2010年也没有。我在想,这是不是这段培训的精妙所在呢?我坦然成了一个新人,似乎刚从大学里面出来,清清白白与应届生并无二致。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甚至想起了遗忘许久的我大学的学号。其他同学是何种感受我不清楚,我自己便是这样的经历。
经过认真的学习,顺利通过了各种考试之后,那位声音谦和的先生再次联系上了我,他帮我解答了签证的问题,帮我找了伦敦的住处,甚至还帮我预约了伦敦机场的的士,问题不管大小,他都极其耐心地为我解决。飞行了十一个小时候后,我到了伦敦。在伦敦我将进行更多轮学习与测验。至此我才搞清楚,那位声音极其谦和的先生名叫James,他是我们地区部的老大。我不禁感觉到自己先前大事小事都去麻烦他,是相当不妥当的。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与不安,James告诉我,的士、住宿、签证都有专职的行政在处理,他只是帮我传了个话而已,即便如此,我依然非常感动。James是我的老乡,他请我吃了很多次饭,在伦敦这个山川异域,他带我回味了各种各样的‘家乡菜’:叫“漂亮”的香港茶餐厅,叫“梁山好汉”的中国菜,兰州拉面,饺子,等等。很多时候,我们坐着伦敦特色的Taxi,在大街小巷里穿行,James坐在后座,我面向后坐在前排,这感觉一半是晕乎,一半是好奇。在伦敦还能吃到地道的中国菜让我很是惊喜,毕竟‘鱼和薯条’吃多了是很难受的。
在伦敦的日子里,我一方面感叹伦敦的高物价,一方面享受帝国主义国家物产的富饶。从一开始到超市买东西总得算一算汇率,到后来拿起物件就走。从一开始担心迷路,到熟络地向本地人问路。从对一切都陌生好奇,到开始逐渐淡然。在如此种种的蜕变中,不知不觉圣诞就快到了,伦敦开始燥动起来。这是一个特别纯粹的社会,又是一个容量很小的社会,不管是何种情绪都不会积蓄太久,于是人们时不时便找机会发泄一下,街头三天两头的游行示威,半夜闹到人心神不宁的Party和DG,坐在街角拿着酒瓶子的醉汉……似乎人们无时无地不在挥洒与宣泄,到了圣诞节更是如此。而祖国,则绝对是有容乃大的国度,不管是喜怒哀乐,还是悲欢离合,能容的都容了,不显山不露水,不悲亦不喜。我们似乎用闷不作声支撑起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
在伦敦住了一个月后,我搬到了贝辛,后来便一直往返于贝辛和帕丁顿之间。在英国的出行方式和现在在埃及的情况完全不同。在埃及,但凡出行,必然专车,我们需要汽车那一层薄薄的车窗把我们和外界区隔开来。即使如此,我们依然冒着极大的风险,埃及道路交通是极其危险的,每年交通事故不计其数。在埃及,我们没有可靠的公共交通作为选择,公交车很小很破四处漏风,开罗仅有的地铁更是臭不可闻,动车高铁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英国不一样,英国的公共交通非常便捷,我喜欢伦敦的火车,喜欢坐在车窗边看那一块块绿油油的牧场和悠闲自在的牛羊,我喜欢伦敦专门给行人开出的小路,我们可以走路去很多地方,我喜欢专门留给自行车的小道,喜欢伦敦的敞篷bus……伦敦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在伦敦,我去过许多的历史名胜。在白金汉宫,我们可以一瞥大英帝国的余光。在大英博物馆,我们可以温习一下他们历史上强盗的嘴脸。在牛津,在剑桥,在那些幽深的古堡前,满满的都是时光的印记。我对英国这个国家并没有特别的情愫。可是有一些国人却对英国情有独钟。如今在英国的留学生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应该与历史上留洋至此的留学生同名而不同质。他们出手阔绰,让外国人都为之惊讶。在英国人眼里他们可恶,但却是不错的经济来源。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估计便是我们祖国依然满目疮痍的结果和原因吧。
在英国的时间转瞬即逝,我看了很多风景,听了很多奇闻异事,品了很多异域风味,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除了James,伦敦office的其他几个人都不错,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我喜欢他们的故事。有人告诉我她嫁在英国,有人告诉我他在非洲待了7年才等到来英国的机会,有人告诉我她在英国很多小巷都摆过摊,有人告诉我英国的夫妻买个床单都得分账,有人告诉他来自印度,有人喜欢打高尔夫,有人喜欢打羽毛球,有人每天加班,有人早晨10点才到……在帕丁顿和贝辛的办公室,茶水间里不缺牛奶咖啡,同样不缺各种各样的故事。
再想想当初给自己颠沛流离的人设真算不到什么,相反我倒觉得我很多时候矫情惯了可真不好。人生短短,努力去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