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骁大概崩溃了。
没有任何地方能容得下他,他背弃了自己心中不可触碰的底线,那条他认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触碰的底线,就在那一瞬间,就是那一瞬间,两声枪响。
砰!
砰!
两双眼睛。
闫骁不愿再想起来的目光。
……
闫骁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他近乎崩溃的时候,手铐被他扯得把桌子划出一道短的白痕。
维娅中校看着他,这是她培养出来的第一个同盟,在不到两个小时的谈话中,这孩子就已经陷在了负罪的泥潭中。
“你是为了你的伙伴。”维娅中校说:“你真自私,为了你的伙伴,连整个星球都可以牺牲吧?无论再死多少人都没关系吧?”
闫骁低吼了一声:“别说了!”他的双手在不断发抖。
维娅中校才不会理睬他:“这就是你们,只有自己,只是以自己为中心。”
“你们难道不是吗?”闫骁说:“你们为了你们所谓的实验,不惜拿其他生命做实验。要知道,这在我们星球是违法的。”
维娅中校似乎笑了:“哈,我们没有这项法律,再者,我们的伙伴也参加了这项实验,他们牺牲了,他们是英雄,英雄,多壮美的词汇,我们会记住他们的。”
闫骁惊讶地抬起头看她,维娅中校注意到他眼眶红了。“你们都是魔鬼。”闫骁哑声说。
维娅中校依旧在笑:“你简直像个孩子。”
闫骁说:“我就是,我只有十六岁。”
维娅中校伸出手去,又收了回来:“我给你时间,请好好考虑。为了这颗蓝色星球的未来。”维娅中校起身准备离开,又回过身来:“顺便说一下,这颗星球已经被阿瑟罗斐上校以一百点数值买下来了,在一个商场。”
闫骁愣住了。
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有一群人说着奇怪的语言,最后一名男性站起来,向所有人示意。
“我将它命名为‘海的星’。各位,只要还有路,还有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为了世界!”
……
闫骁最终把头靠在桌子角边,像之前他上课时悄悄看小说一样,只不过这次没有小说给他看,只有移动的信息条,那些艰涩难懂的字眼将会把他拉到人类的对立面上。
“宇宙大脑是什么?”
蓝色提示灯亮起:“那是宇宙的主宰,所有的超星团都是被掌控的一份子,它们由大脑掌控着。”
“以什么形式?”
“不知道。”
“实验目的。”
“确定大脑的位置与性质。”
“我要见她。”
“谁?”
“韩畅。”
“允许。”
闫骁渐渐冷静下来,维娅中校的扰乱一时间打乱了他的思维,事到如今,闫骁强迫自己放弃人类的那套价值观,用来抵消当时的罪过,对,无可救药的方法。但是他不得不考虑维娅中校的话,以及找寻“宇宙大脑”的科研项目,以及他的母星已经被其他人买下来了。
“只要她同意进行实验,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将无条件重建这颗星球的文明。”另一个声音。
闫骁微微转过身,是之前带他来的陌生女性。
她向他点点头:“你好,我是廉洁少校。”她可能不叫或者不是写作“廉洁”,但总之闫骁听来像是“廉洁”。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对孩子们的试验已经开始了。
在单间里,很多人都在孤独中睡着了,只有孙欣还醒着,不排除他是个夜猫子,但是在这样无聊的环境下,任谁都会感到困倦的。他不仅醒着,而且还很兴奋。
也许是捣蛋或者别的什么驱使了他,他开始尝试撬门,房门不可能从里面打不开。他一开始想错了,这种门并非为了用钥匙打开而设计的。后来,直到他把整个房间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一块很小的磁铁,他的衣服拉链紧紧吸在那上面。(实际上他拆掉了桌子的一条腿,那下面有这种东西)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成功了,门外的指示灯闪了两下,灭了。这种开门方法仅限于孙欣这种无聊且爱好破坏的人能使用了。
这仅仅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几分钟前。
闫骁向廉洁少校提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怎么能确定你们会以盟友的方式帮助我们?”
廉洁少校简洁的回答:“不知道。”
“我要去见韩畅。”闫骁说。廉洁少校向他眨眨眼:“现在是这颗星球的深夜十一点,建议您先好好休息。”她领着闫骁回到孩子们休息的地方。
闫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影。廉洁少校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不是任何地球的语言。之后廉洁少校以人类绝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奔过去,闫骁注意到她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孙欣倒下了。
廉洁少校说:“他没有死,只是会好好睡一觉而已。”
这些事情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而已,闫骁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旁观完了整个过程,连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
闫骁独自在房间里发呆到第二天。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刚接触影视剪辑的时候,也是每天都熬到天亮。可是地震之后呢,生物钟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醒,过得浑浑噩噩的,如果不是来到这里,还可能还会在那里待着,过原始人一样的生活。
维娅中校在控制室盯着韩畅的数据监控,一旁是廉洁少校。廉洁少校用她们的语言问:“为什么不选那个叫王静的女孩儿?她更加匹配,更有可能成功。”维娅中校转了转眼睛:“她不行,我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的那一丝神性,不是一个碳基生命会拥有的,她属于黑洞。”廉洁少校笑了,以她独有的方式:“她没见过宇宙,她见过星星吗?”维娅中校说:“他们都没见过。”
“我们呢,我们没有了星星,早就没了,看不见了。”廉洁少校说:“我生来就没见过我们的母星。”
“我们的母星就是这艘舰艇。”维娅中校说着,看向上方。
至于被讨论的王静,她正团在被子里,享受难得的平静睡眠。梦里,大雨在哗哗地下着,她打着黄色的小熊雨伞,背着书包,走在学校里。电话那头,妈妈说着来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