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忌日过后,我又开始忙碌起来。
除了课业,我把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准备“漫步烟云”的比赛上。就连欧阳何允泽和以蓝去看一个现代艺术的展览,我都没跟去。
我太想得奖了,想让学校的通报表扬里有我的名字,我想让何允泽知道,我是那个可以走到他身边与他同行的人。
这次比赛的主题是“生如夏花”,笔在纸上画画停停,这已经是我重画的第三张了,真是一点灵感也没有。我无聊的用水粉画笔在洗笔桶里搅和起来,笔上的颜料混入早也浑浊的水中,渐渐融为一体,由起初的鲜艳变成了似乎没有色彩倾向的灰色。
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朵绽放在衬衫上的蓝紫色,孤冷而美艳。我灵光一闪,把笔洗干净,换成了水彩颜料和画笔,拿出新的画纸开始晕染起来。
平时没有课和团体活动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是喜欢宅在寝室里。上网聊天画画。
以蓝和飞儿的追求者很多,有要电话号码的,有无事献殷勤的。托以蓝的福,我们此刻正享用着不知道是哪名追求者送来的蛋糕。
“以蓝,这么多人里,有没有看的比较顺眼的啊?”我欠欠地问她。
以蓝没出声,用小勺在手里的蛋糕上划来划去。
“你不会真听你爸的,一定要到大二再说吧?”
安馨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我说以蓝,平时看你做事,觉得你是那种冲动型的,动作比脑子快。怎么遇到大事,全都听父母的。这样可不行,所有东西都是需要去争取的。不管是人还是物,看上了,就把他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才是属于你的。没有什么,会在原地等你的。”
是啊,没有什么会在原地等你,更可况,那还是我一直需要努力跟上脚步追寻的人。
“安馨,你这话说的,我做事有那么冲动吗?哎呀,别说我了,你们呢?有没有看上的?飞儿,我昨天还看你和你们部长有说有笑的呢!”以蓝笑起来。
“我啊,喜欢成熟的,这些男生都太幼稚了。”
“怎么的,你要找个大叔啊?还是大伯?你别告诉我是爷爷?”
“去你的,安馨,也不能大那么多啊,大哥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止不住的笑起来。我看向坐在旁边的以蓝,她还在若有所思地把小口的蛋糕送进嘴里。
“在想什么呢?”我凑过去小声问着她。耳边还是安馨和飞儿在互相调侃。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像安馨说的那样,想去争取点什么,不管握不握的住,至少争取过,不是吗?”
“你想争取什么?”我笑着问她。
“长这么大,一直是被安排的做了很多事情,静下来想想,好像我所有的反抗都只是为了和爸爸妈妈对着干而已,并没有因为真的喜欢热爱而去做某事。有时候真羡慕你,有自己热爱的绘画,有自己喜欢的人。”
听完以蓝的话,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渐渐消散。看着这个我爱的女孩,我很心疼,我知道,不是她没有喜欢的事物喜欢的人,是她不敢有。她害怕,害怕又一次因为与父母意见相左而失去她的喜欢。
那是个炎热的暑假,我们马上就要高二了。我又一次跑到以蓝家蹭晚饭,以蓝的爸爸妈妈对我特别好,做了一大堆我爱吃的菜。在饭桌上,起初我们大家都聊得很开心,可是之后以蓝和她爸爸妈妈开始讨论新学期的文理分科,从讨论慢慢变成争论,最后变成了争吵。
她家住在7楼,是那栋楼的顶楼,因此屋顶也成了她家的屋顶花园。和爸爸妈妈不愉快的争吵后,以蓝生气地跑到屋顶,开始拔他爸爸种的花花草草。我跑过去本想安慰她,可是发现她已经呜呜地哭起来,让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好久,我们坐在屋顶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繁星,那样的闪耀,那样的恬静。
以蓝突然开口对我说:“几个月前我爸妈吵架,吵的很凶,冷战了好几个星期,差点就要离婚了。”
我听着,却发现以蓝又止住了言语,我侧头看向她,她仍然望着天空,我发现她微微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似乎并没有顾及到我的等待,许久之后,她才又一次开口。
“我竟然有点窃喜。”
我呆呆的看着她,心情复杂。
“我很自私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夏,等我们长大了,一起逃离,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终于开了口:“好。”
那天夜里,她一直仰望着星空,可我却分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颗像星星的眼泪。
寝室门被打开,原来是隔壁寝室的同学叫我们去宿管阿姨那开女生会议。飞儿边埋怨着边起身,安馨跟在她的身后出了门,以蓝穿好鞋准备站起来。
我伸手拉住了以蓝。
“以蓝,答应我,有自己喜欢或者想要的东西,就狠狠的抓住。你要这样,我也要这样。我们都不要放弃,我们已经长大了。”
以蓝有些惊讶,片刻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她看着我,坚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