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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奥立佛获得新职位,初次踏入社会

名门望族如果不能为正在成长中的孩子谋得一个好职位,他们经常的做法是送他去航海。董事会效仿这一明智之举,协商着是否把奥立佛送到某个有害健康的港口,也许这是处置他的最好办法。船长说不准会在哪天用鞭子把他抽死,或者将他的脑袋敲碎,这两种消遣在那个阶层中很受欢迎。董事会觉得这个想法好处多多,最后他们得出结论:把奥立佛尽快送去出海。

邦布尔先生在城里奔波打听,看是否有船长需要个服务生。这天,他回到济贫院复命,走到大门口时碰到了教区殡仪员苏尔伯雷先生。

苏尔伯雷先生高大、消瘦。他的长相不带笑容,正适合他的职业。他走向邦布尔先生握手。

“我刚给昨晚去世的两位女士量好了尺寸。”殡仪员说道。

“你快发财啦,苏尔伯雷先生。”教区干事说。

“你这么认为?”殡仪员疑惑地问,“董事会开的价格很低哟,邦布尔先生。”

“棺材不也一样嘛。”教区干事微笑着答道。

苏尔伯雷被这句话逗得忍不住笑起来。“行啦,行啦,邦布尔先生,”他说道,“是这样的,自新的供餐制实施以来,棺材比从前窄浅了。不过,邦布尔先生,我们总得有点利润吧,木材很贵的,而铁把手都是水运过来的。”

“行了,行了,”邦布尔先生说,“各行都有各行的难处。当然赚得合理还是允许的。”

“那是,那是。”殡仪员附和着,“如果我在这笔生意上没赚到钱,我还是会从其他生意上赚的,这你了解——呵呵!”

“顺便问下,”邦布尔先生说道,“你晓得有谁想找个学徒不?教区有个孩子简直是个负担。有很可观的酬金的,苏尔伯雷先生。”邦布尔用拐杖指了下大门上的告示,刻意在“五英镑”字样上狠敲了三下。

“天啊。”殡仪员拉住邦布尔说道,“我正好想和你谈这事呢。”

“这孩子怎样?”

“邦布尔先生,我可替穷人交了很多税的。”殡仪员答道。

“嗯。”邦布尔先生问道,“怎么了?”

殡仪员回答:“我想,既然我掏出了钞票,我也有权利要回来,邦布尔先生,我想自己要这个孩子。”

邦布尔拉住殡仪员的胳膊,把他领进楼里。苏尔伯雷与董事们秘谈了五分钟,约定当天晚上他就带奥立佛到棺材铺去当“学徒”——也就是说,经短期试用后,如果雇主觉得他能干很多活,而伙食方面又花费很少,他就可以留下来。

傍晚,小奥立佛被带到先生们跟前,获知当天晚上自己就要到棺材铺去当学徒。他被告知:如果他在那抱怨,或者返回来,就送他出海,到时完全有可能淹死或被打死。奥立佛听了这些话毫无反应。他接过被塞到手里的行李,拉了下帽檐,再次紧紧拉住邦布尔先生的衣袖,由这位大人物带他去另一个新的受难所。

邦布尔先生拖着奥立佛,对他不理睬。但快到目的地时,邦布尔先生看了下奥立佛,以确保这孩子穿得整齐,能经得起他新主人的验收。邦布尔摆出恩人的气派。

“奥立佛,把帽子拉高一些,别挡着眼睛,抬起头来。”邦布尔说。

奥立佛马上照办,还擦了擦眼睛,但当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领路人时,眼睛里还挂着一滴泪水。邦布尔先生瞪了他一眼,他的眼泪便忍不住流下来,涌泻而出。

“好了。”邦布尔先生突然停住脚步,瞪了他一眼凶道,“好了。奥立佛,在我见过的所有不友好的、忘恩负义的男孩中,你是最……”

“不,先生,”奥立佛哭着说,紧紧抓住教区干事握拐杖的手,“我一定会变好的,真的,我一定会的。只是我还小,太……太……”

“太什么?”邦布尔先生问道。

“太孤单,先生。没有亲人,没人喜欢我,先生,请不要生我的气。”孩子哭诉道,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部,眼里含着痛苦的泪水看着自己的同伴。

邦布尔先生有些诧异地盯着奥立佛可怜无助的模样,嘶哑地咳了几声,随后让奥立佛擦干眼泪,当个乖孩子。他再次拉起奥立佛的手默默地继续赶路。

殡仪员刚打烊,正在昏暗的烛光下记账,邦布尔先生走了进来。

“喂,是你吗,邦布尔?”殡仪员问道。

“是我,苏尔伯雷先生,我把孩子送过来了。”教区干事答道,奥立佛鞠了一躬。

“哦。就是那个孩子吗?”殡仪员把蜡烛举过头顶,好清楚些看奥立佛,“太太。你能过来一下吗?”

苏尔伯雷太太从店堂后走过来,她瘦小、干瘪,一副泼妇样。

“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济贫院的那个孩子。”苏尔伯雷先生说。奥立佛又鞠了一躬。

“天啊,”殡仪员太太说道,“他好小呀。”

“是小了点。”邦布尔先生看着奥立佛道,像是在责怪他长得不高,“他的确很小,不过,苏尔伯雷太太,他会长大的。”

“他当然会长喽。”太太生气地说,“吃喝我们的,能不长嘛。我本不想领教区的孩子,可男人总喜欢自作主张。行啦。瘦弱的小鬼,下楼去吧。”殡仪员太太嘀咕着,打开一道侧门,把奥立佛从一段陡直的楼梯推到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头小屋。这间名叫“厨房”的小屋是煤窖的前厅,这里坐着一个衣着破烂的女孩。

“夏洛蒂,”跟着奥立佛下来的苏尔伯雷太太说道,“把给特立普的饭给这孩子吃一点。他早上出去后没回来过,不用给他留了。这孩子肯定不会挑食,是吧?”

奥立佛听到有吃的,馋得浑身哆嗦。他回答了句“不挑食”,一盘粗劣不堪的食物端到了他面前。

“吃完了吗?”苏尔伯雷太太被奥立佛的吃相吓坏了,为他今后的胃口担忧。

奥立佛环视四周发现没东西可吃了,就给了肯定的回答。

“那跟我来吧。”苏尔伯雷太太说着,拿起一盏昏暗而肮脏的油灯,领着他上楼去了,“你的床就在柜台下,你不会反对在棺材当中睡吧?不过你没别的选。快点,我没时间在这耗。”

奥立佛不再犹豫,顺从地跟着新女主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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