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山一年四季风景如画,景色迤逦,地处偏远,文人墨客却少负盛名。
一日,瓦当村令狐隐与往常一样,心情愉快地上山砍柴。此时正值秋色烂漫,黄叶飘零的季节,中南山也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气。
令狐隐健步如飞,很快就到了他喜欢的地方,坐下来歇歇脚,他四周望望,并未见到那白色倩影,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山前枫叶飘红,野菊烂漫,山下银河如带,萦绕着五彩斑斓的中南山,远空湛蓝如洗,与这湖光山色交相映衬,其中诗韵一时难以道出。
此刻,令狐隐正回味着这些时日的收获,中南山深处的那个神秘洞里所学,在造梦空间里境界的提升,似乎让自己更加有力量了,今天还能够遇到中南山那位白衣飘飘的倩影吗?又想起了天星城的那个刁蛮“妖女”,内心泛起朵朵涟漪。看来增加自己的实力,似乎变得很有必要了。
可是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曾教过自己一招半式,只是让自己苦练筋骨多年,农活没少干,现在居然被姑娘家家们先后欺负。
倏然,一阵怪异的诡异劲风习习吹来,然而风过叶未落,一位轻功卓绝、遁形如飞的影子一晃而至。
令狐隐入眼,心头一阵愕然,禁不住哆嗦胆战,这气势,这境界已然在自己之上。
来不及多想,令狐隐想藏于周遭隐秘处,妄图瞒天过海,避开这气势压人的风影。
“嗖——”身形稍遁,只见黄白色华服轻盈触地,那种威压让令狐隐脚如千斤,动弹不得。
乍一看,那铁面具下,嘴角一丝邪意浮现,未等令狐隐回过神便直抢过来,其剑势刚猛霸道,剑锋诡异莫测,深厚元力的驱动下,轻功卓绝飘然,纵使修行已有大成的人也断然不敢小觑。
可素未蒙面,为何生此肃杀之意呢?
不及多想,剑锋猛然而至,令人寒心彻骨,不偏不倚直插前胸。
说时迟那时快,令狐隐绝处逢生,剑锋未至,脚步已离弦如箭,纵跃腾空,斜飞而出。
“咦——”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剑之人甚是恼怒,此招已极具本家绝学,为何单单被一个黄毛小儿避过?这是不是情报有误,不是说的农家子弟吗?
空气中,瞬间杀意四起,铁面冷,眼神更冷,冰寒如霜,直射心魂。
令狐隐不敢直视,只想避其锋芒,奈何手中没有神兵利器,不然,还可一战。
虽然令狐隐近来苦炼山洞法决,已非同寻常小辈,瞧见对手厉害,手中又没有一点依仗,初经生死搏杀,摸不清来人路数,其势咄咄逼人,到处游走躲闪,眼见步步危机,求生本能驱使,只想伺机逃窜,保得小命要紧。
“来者何人?杀我没钱没势的小子,是不是有点误会?”令狐隐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
再瞧此剑,剑锋如雪,剑痕如水,凛冽之气让人胆颤。挥动间似玄蛇出洞,阴毒异常。这铁面虽未人剑合一,但其剑气如虹,畅而不滞,带有一股黑色的气息,俨然是魔教功法,可这令狐隐属实不知。
各种扑朔迷离,令狐隐自难明了,眼见招招毙命,险象环生,莫非要交代与此?
令狐隐自问,不禁心中一阵不甘和愤怒,畏惧瞬间烟消云散,各种杀伐之意涌上了心头,一切出于本能。
提高了嗓门,“来者何人?你我素未蒙面,无冤无仇,为何加害于我?”令狐隐冷冷斥问道。
铁面只是轻瞥了一眼,恰如瞧见了待宰羔羊,狞笑浮于嘴角,冷哼了一声,全是不屑之意。
“死人没有资格知道,看招——”,一声厉喝,铁面无心与其对话,剑锋突转,气势凌人,铺天盖地而来。
“我!你……”令狐隐半字未出,硬是情急之下咽了回去。
便觉膻中穴处剑气逼近,憋足全身气力,使出全身解数一阵狂闪飞跃,左突右挪,眼看黔驴技穷,沦为剑下亡魂。
剑至人到,剑招何等巧妙,剑光飞射,夹杂着无尽恨意和杀气,攻防招式用得密密如织,骇人剑气笼罩了二人。
你来我往,或虎行,或猿跳,或腾挪……见招拆招,逢剑必迎。拆了不下三四十招,铁面见势不妙,收敛怒气皱眉思虑着什么。看来得用真元之力了,只是这动作太大,恐怕会有异响惊动周遭正在山中的修行者。
“你师从何门何派?为何毫无招数套路啊!”铁面心知速战速决似乎已不可能,反而小心谨慎起来,虽杀伐之意一点不减,但剑招上稍显凌乱。、
令狐隐也隐约感到这些异变,但深知来者不善,是奔自己小命而来,顷刻大意便会成为剑下怨鬼,要么伺机远遁,要么斗个生死分晓。
“我天生这般身手……无师自通……什么,什么门派……,那都是你们才有的破事儿。”铁面人如影随形,令狐隐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喘息之机,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
生平初遇强敌的令狐隐,只能被迫用本能防守,难以转变为凌厉攻势,黄叶飞旋,剑气纵横,缠斗逾久,内息越乱。
好在已经摸清对方招数套路,全力以赴逃命之际,误打误撞躲过了锋刃,却悟不出拆招的门道。
“好小子!将死之人,还此般嘴硬,让我抽你筋——剥你肉——炼你魂——碎你骨!”一字一顿蹦出这些令人后怕不已的狠话,令狐隐哪还有胆儿继续缠斗,这分明就是一个嗜杀狂徒,恐怕自己只能自认倒霉了。
“哎!真是魔鬼啊!”令狐隐一声长叹,已经不等他多家思索了。
此刻,只见剑气纵横,满山的林雀纷飞,枯叶飘离,剑气铺天盖地而来,笼罩了半个山岗。只见两道疾飞穿梭的身形,忽隐忽现,难以辨清他们的轮廓,秋风萧瑟,阵阵洪波,血杀之意横空而出。
两道交错身影猿飞虎跳,前者犹如狡兔一样穿梭攀援,后者戾气爆溢如猛虎饿狼,剑痕扫过,草木披靡。
“那我问你,你自知无门无派,就一黄毛小儿,凭何招蜂引蝶?”言及剑到,咻咻几剑直挑令狐隐膻中血,杀伐之意化作游龙之剑,只有躲闪之力的令狐隐,全然听不清楚后半句。
“哦?我一山野樵夫……就算做了‘烧蜂引蝶’的事,又怎么了?也不至于拿命相偿吧”令狐隐已经不知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听错了。
只见那铁面掩盖下的狰狞,一双愤怒发绿的眼睛,射出一阵令人寒栗的光芒。攻击逾显伶俐,一上一下,忽左忽右,抢攻而来。眼看令狐隐已经节节败退,疲态毕露,渐渐落于下风。
“混蛋!居然奚落本公子,拿命来!”
那铁面锦衣人,怒视剑下猎物,招招毙命,毫无迟缓之态,其用意也是再明显不过了,硬是要招招制敌,死而后快。
“完了完了”令狐隐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完全凭借本能躲闪、跑动,别人动了大杀招,还谈何生还机会。虽然境界啥都提升了,可是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利用到实战之中。
既无神兵利器,又无逃生之机,手中祖传弯刀勉强抵挡住汹涌的剑气。只听到金石交鸣,弯刀碰撞处火星四冒。
“叮当——”半载直飞了出去,半载硬生生插进了岩壁。交鸣声金玉回响,震得两耳轰鸣,手臂一阵麻木,令狐隐见势飞旋而起,倒飞丈余,惊魂未定。
而对手诡异的剑法,让疏于战阵的令狐隐一时眼前一阵空白,眼中世界充满了腥红,令狐隐的意识被一片死寂淹没,似乎听到了娘亲的呼声,一切都要归于宁静了,就这样结束了吗?只见一道身影似跑如飞。
“且慢——”呼啸的风声之中迎面而来,如虎咆龙吟的厉喝,铁面当头一愣,他身形矫健,如影随形,却也抵挡不了霸道的气势。
而此时,令狐隐面临生死边缘,他只有出此下策,身形一定,稍稍挪移,用血肉之躯来抵挡这个饮血的恶魔,左手陡然一把捏住了那毒蛇般的来剑。
“啊……”可那一把剑顷刻不缓地直逼他左肩靠里的心窝处,肩膀鲜血迸流而出,那剑压来势之猛,非匹夫可以抵挡得住的。
“嘿嘿”铁面一脸的凛笑。
可铁面不知,这令狐隐又岂是寻常之辈,临危而不乱,将丹田真元之力全力逼到了左手上,硬生生地将这毒蛇一般的剑死死定在胸口前面,那一刻时间已经静止,那剑和铁面具人就这样静静的停在了当空,令狐隐左手捏剑处,殷红的血色愈加醒目了,不由得滴答滴答直滴了下来,溅落在枯黄的草叶儿上,赫然一片鲜红的山花,与周围那枯黄的草地交相映衬着,凄美哀婉的画面显于眼前。
“不好!”铁面具人心中暗凝,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此刻他身形凝滞,剑似乎插进了一块生硬的石头里,就这样钉在了当空。
进退两难之际,只见剑上玄青的剑光,入眼神眩,青光乍现,而后陡盛了起来,铁面具人双眼血红,与其说是铁面人,倒不如说是一只铁面魔兽。
“受死吧!令——狐——隐”一声怒吼,铁面龇牙咆哮着。
令狐隐心生愕然,一阵绝望袭来。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为什么要杀我呢?
此刻不容得他多想,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顾及其他了,现在他是命悬一线。剑如游蛇一样诡异,剑上已经青光灼灼,像是燃烧的怒火,那玄青色的光也越发铮亮摄人了,铁面一股邪意涌来,整个人都与剑相融了。
一阵滚烫的灼热刺痛感,让令狐隐下意识放开了手中的剑,来了一个乾坤大挪移,甩开对方几米开外,怯生生望着来势汹汹的蛇剑。
“去!”未及喘息,铁面手捏剑诀,又一道剑光呼啸而至,犹如猛虎下山,又似冥蛇扑食,一阵邪意的咆哮之声,狰狞地扑向了眼前的猎物,眼看令狐隐已经黔驴技穷了,呆呆地望着。
此刻,山林异常的平静,虫鸟寂静,山风寂寂,唯有那叮咚的流水不解人间爱恨情仇,恣意地静静流淌着,血红的残阳照在了他们身上,不见生死不罢休,缠斗似乎已见分晓了。
只见那滴答滴着的血滴,染红了余晖下的残叶,须臾间的沉默,井喷式的爆发后,彼此均无力言语,生死大门似已打开,黑夜悄悄来临,宛若两尊永远不倒的雕塑屹立在那巍峨的中南山中,清风不知情,谁解其中怨?
令狐隐在巨大的剑气施压下,一招避开锋刃,再一次用生命之力横空挡住剑,此刻是剑身压在了胳膊上,双脚已经深陷进了枯草之中,不禁全身瑟瑟地发抖了起来,脸上青筋爆出,一阵扭曲,尽漏痛苦之色。
“娘亲啊……”令狐隐发出了灵魂般的呐喊,眼中血泪滴落,落在那阴冷的蛇剑之上。
一阵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感,让他又一次清醒认识到今日难逃一死。
“嘿嘿嘿……哈哈哈……去死吧!你每天不好好砍柴,在这里山里为何要和那位女子走得那么近,为何要夺走她的心?好——好——好——我现在告诉你,她是我的,全都是我的,世界都是我的!”铁面几近癫狂,咬牙切齿,满脸的血污透露出狰狞的眸子,一阵绿色异光闪现。
此刻,令狐隐屏气凝神,生死一线之间,当他听到那所谓的女子,不知从何处一股无名怒火燃烧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凭什么……我不可以?你……也就……这点本事,抢不过……就杀人!”令狐隐嘴中依旧没有放下那股子执拗,临死的气势也不输几分。
只感觉丹田之中隐隐一股怪异的气息缓缓地流向了他已颤抖的左手,他这是要将近日所学全都赌上了,一股纯正浩然之光在他的左手与剑接合处隐约可见。
“嘶……嘶……嘶”的声音传出来,那怪异的白光逐渐蔓延了开来,开始与那玄青色的剑气抵抗着,说来也奇怪,那光似乎天生就与这嗜血的剑气相抵触。
令狐隐额头开始渗下豆大的汗珠,脸上的肌肉在巨大的剑压之下扭曲着,眸子之中却迸射出坚毅的光芒。
陡然间,他凝望着对方盛气凌人的眼神,毫不相让,五脏六腑开始涌出蓬勃之力,缓缓注入四肢。
我这是死了吗?
他眼前的浮现的出一道白衣飘飘的少女倩影,似乎正在和她莞尔一笑,笑得那么纯真迷人,摄人心魄,伸出手过来要牵着他走,他不由得嘴角邪意一笑。
最后那影子模糊了,娘亲的面庞清晰出现了,有些冷艳,却又从眼睛流露出无尽的关切和温柔,对她淡然一笑,娘从来没有这么美丽的笑容啊。
难道我就要死了吗?
我还能够见到那一位白衣飘飘的倩影吗?我的娘亲又谁来照顾呢?她已经渐显苍老了啊,想着他几欲流下眼泪。不,绝不行,内心呐喊着,但此刻他汗如雨下,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他似乎绝望了,低头望着那把毒蛇似的剑,鲜血已经染红了剑尖,扑簌的血珠儿洒落着。
“着!”就在他无法控制突显分神的心思时,对方厉声一吼将他从困倦的迷梦之中唤醒了过来。
毒剑刺向他胸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切都想梦境一样……剑尖已经刺破他的麻布衣衫,顷刻间就要刺入那热血翻腾的心窝,令狐隐顺势身子一侧,恰巧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他感觉两眼一黑,全身剧烈震颤着,灵魂深处回荡着甜美的声音,“你真傻!嘻嘻——还不知道我的意思!”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再次回响耳畔,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面对生死时刻,不,我还不能死,他依旧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啊……都……去死吧!”令狐隐双眸目眦尽裂,眼中金光蹦出,整个身体都迥异变化着,只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