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们都变得异常的平静,贾咏梅早已泣不成声,伤心至极。
贾咏梅抱着婴儿的被褥,她看到了床单上,醒目的斑斑血迹。
扑簌地掉下了眼泪,她瘫软地坐在了床上,全身因抽噎而剧烈地颤抖着。
“隐儿,隐儿啊!我的孩子,隐儿……”嘴中念着孩子的乳名。
这一种丧子之痛,已经让她几乎彻底崩溃掉,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也没有让她活下去的理由,自己连孩子也保护不了。
她双眼一顿,掠过了一丝忧伤,停止了哭泣,银牙紧咬。
飞身而起直接向墙上撞了过去。
想以这种方式来挽回自己的过失,到那另一个世界来赔偿她所歉疚孩子的。
就在她竭力飞身撞出之际,令狐义突然从呆滞中惊醒了过来。
像一只黑鹰猛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贾咏梅。
他唯一的亲人。
此生唯一的挚爱。
一刻也不该松手,他怕这样就会失去了她,只想她好好的活着。
“不!咏梅,你不能这样啊!隐儿没事的!
是被别人给抱走了!
他们想以这种卑鄙的手段来逼迫我们,逼我交出……”
令狐义欲言又止,脸上一阵隐忧。
“是要我交出《魔经要略》,他们的目标是《魔经要略》的拓印本,
不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没有生命危险,咏梅啊!”
令狐义大声喊出,一阵撕心裂肺。
紧紧抓住妻子瘦弱的臂膀,使劲地摇晃着,想唤醒快心死的妻子。
贾咏梅瘫软如泥,听到令狐义的话,猛然醒了过来。
她的全身又注入了新的活力,又充满了希望,她眼中闪现着一丝喜悦的泪花。
可那句安慰的话,其实显得那么微乎其微,那一种宽慰也转瞬即逝了。
她又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清瘦无比的男子。
难道她还要失去一个爱她护她疼她多年的人吗?
以丈夫的牺牲来而换取他们的孩子吗?
然而,谁的离去都会让她的生命暗淡无光。
可是,这一种交易来换取儿子的性命,又是何等的荒谬呢?
难道那魔君真的会放过他们一家人吗?
“不,你不能去跟他们交换,那是一个圈套,那是一个陷阱啊!义哥……”
她期盼的眼神落到了令狐义刚毅的脸上,她更希望去交换的是自己,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在世上。
贾咏梅悲痛欲绝,她紧紧地抱住了令狐义,那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令狐义的皮肉。
然而,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心痛早已超越了肉体之痛,他目光呆滞,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咏梅!听我说,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令狐义使劲地摇晃着妻子,他已经隐约感到有大队的人马在向着这个小宅靠近,而这一个宅子风雨飘摇,鬼气冲天。
他以凝重的语气说出,颇有一点遗言的味道。
贾咏梅看着这个丧失心神的男子,狠狠地点点头。
“好!咏梅,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的愿望,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只要我们的孩子还活着,那么就有希望,我死也没有遗憾了。
慕容御熙念着旧情,他肯定不会杀害我们的孩子的!你知道吗?答应我啊!”
说着再次使劲地摇晃着妻子,似乎想将她从丧子之痛的绝望中摇醒。
“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只要我交出拓印本,慕容御熙肯定会放过我们的”
他勉强地说出后半载,他也感到自己的话甚是荒谬,慕容御熙又岂会放过一个背叛他的人呢?
他转念一想,只要能让妻子活着,他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人生又有何惧呢?
然而,贾咏梅依旧呆呆地,这不是遗言又是什么呢?
她全然已经麻木了……
“咏梅!我们都死了,你难道想让孩子没爹没娘吗?”
一句让贾咏梅如梦初醒,她感到当头一棒,嘴角微微颤抖了,她一把推开了令狐义。
“不!义哥,我们都不能死,我们要找回孩子!”
他一把就推开了丈夫,顺手就拾起了地上的剑,激动不已。
似乎没有人可以阻挡住她,她完全失去了理智,说着就要往外冲去。
令狐义挡住了她。
“你这不是鲁莽吗?我和你一道去,现在还需从长计议啊!”
贾咏梅倒是一向听从丈夫,她此刻也一样,并没有因为冲动而违拗丈夫。
“好吧!你说怎么办?”
贾咏梅还是有一些急促,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全就是一根筋的反应。
“这个护身符非同寻常,是我从异域空间……
一位大能身上所得,目前,我只发现它是一枚空间储物器!
里边已放了我所有的收藏。
这里边还大有乾坤,或许是因我作孽太多吧!
一直没有机缘参透。
我将它留给我们儿子,这孩子天资卓越,聪慧如你。
我不想他再入修行道路,让他去实现我们的夙愿吧!
如果可以,让他一辈子躬耕于山林!
不问世事,快活度过一生,可好!?”
将这一席话逼音成线传到贾咏梅脑海里。
令狐义两眼精光闪现,灵魂似乎都活了一样,将护身符交给了贾咏梅手里。
护身符!!
只见此护身符,形似葫芦,古拙朴素,通体桃黑色,有符咒镌刻于上,纹理讲究古朴,若不细看,只以为是一块木质的护身符。
再一细看,顿觉质感十足,不似普通玉石所制,更不似凡间之物,让人一时捉摸不透。
“好!义哥!我答应你……”
贾咏梅满眼泪花,又断了线的落下。
令狐义听后甚感欣慰,现在他可以放心去见那个魔君了,虽然依旧有着一丝焦虑。
但终究贾咏梅已经答应了他坚强的活下去,那么她也就会为自己为孩子而坚强的活下去了。
“傻瓜,我们又怎么会死呢?魔君只是想要《魔经要略》,这都是我害了你们……”
说着声音也颤抖了,他再次紧紧拥抱妻子,心中百感交集,可孰知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拥抱。
令狐义提起了手中的冥王剑,他也想让贾咏梅留在屋子里或者逃走,那都是枉然,她断然不会的。
周围暗流涌动,敌人细碎的脚步在步步靠近,他终究是放不下自己的妻子,他们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再说,伉俪情深,亦非一日之间,贾咏梅为他死都是可能的,他也同样愿意为她死,可是最终谁也活不成。
倘若慕容御熙再用卑鄙的计策,他可就要叫苦不迭,遗恨终生了。
经过激烈的心理挣扎之后,他还是决定殊死搏斗。
他伸出了冰冷的手握住了妻子冰凉的手,一股暖暖的感觉蔓延全身,他终究离不开她,她也是一样。
“执子之手!”
令狐义一字一顿念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房屋,来到了雨幕笼罩的屋檐下。
“与子偕老!”
贾咏梅深情望着丈夫,似乎已不再恐惧。
令狐义陡然停住了脚步,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贾咏梅见他满脸肃然。
他的眼神尤为犀利,已经投向了雨幕之中那一道暗黑的身影。
只见那黑色的披风,头上的发冠都隐约可以看见。
那不正是让人闻风丧胆,叱诧风云的魔枫山万魔窟魔君
——慕容御熙吗?
他背对着令狐义夫妻俩,那身影尽管在这模糊的雨幕之中,却依旧显得那么威严而狰狞。
一股嗜血的气息,从他的身影弥漫了开来,那一股血煞的味道也越来越重了。
那白无常躺在了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鬼脸,那两个魔道高手因重了白无常的“迷魂散”,都酣然入睡了。
冰冷的雨水,也不能将他们从沉睡之中浇醒过来。
全部安然地静躺着,似乎没有人愿意看到这凄迷的场面,这里除了那三个魔道高手和慕容御熙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魔君!属下……”
令狐义一时惊愕不已,良久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却又咽了后面的话。
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有一种歉疚,难以与他对峙,而他的那一股威严之气和嗜血的气息,已经让人憋得喘不过气了。
令狐义站在了贾咏梅的身前,他想用自己宽阔结实的臂膀,来掩护自己的爱妻。
可是在忧伤瓢泼的雨夜里,显得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一阵凛冽的寒风袭来,夹杂着魔道特有的嗜血气息,和着雨水飘进了屋檐,打落在了他们的脸上。
令狐义却完全感觉不到了,他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眼前。
这个变幻莫测的魔君身上,因为他的变幻比天气还要突兀奇异。
“令狐义,令狐左使!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么晚了还要上哪里去呢?
贵夫人可是娇贵得很啊,可别委屈了你这美人儿!”
慕容御熙不谈及《魔经要略》之事,而故意拉扯起那些争风吃醋的陈年往事来。
这并不是神侃,而是有意来扰乱他们的心智的。
这一点令狐义也早已经看得清楚了,他深知这个魔君的攻心之计。
一阵莫名其妙之后,他又变得略微镇定了。
慕容御熙的心思真的难以揣摸,尽管自始祖捡回自己,结束孤儿生活,从小到大,他们曾经亲如兄弟。
慕容御熙待他也不薄,只是不允许任何人违拗于他。
但在今日,他又感到此人是那么的陌生和恐怖。
他紧紧地握住了贾咏梅的手,将她拉得更近了,似乎这样他才感到安全一些。
但同时又感到一种优越感,难以名状,毕竟贾咏梅是他的心爱人了。
此刻,夫妻二人都已料到今晚凶多吉少了,临死之前,他们只有一搏。
虽然眼前的慕容御熙并没有动静,但周围暗中涌动的魔道势力已经在向这里靠近。
“魔君,属下失礼了!不知道魔君大驾,有失远迎,请魔君到屋里避雨吧!”
毕竟是他的手下,令狐义也显得甚为谦恭,有意与这个诡计多端的魔君进行周旋,希望有夺回自己孩子的机会出现。
令狐义更希望他能够饶过自己的妻儿,尽管希望渺茫,但也得拼死一战。
魔君背对着的人,又有几个不是仇敌?
转过面之后,又有几个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