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雷劈了...”贾琮陡然惊得一身冷汗,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想法,莫不是在这高低贵贱分明的世道呆的久了,对人命的敬畏都有些许消退了?
“不,不,不。”旁的人贾琮管不着,贾珍就是有再多错处也轮不到自己来扮演上帝决定他的生死,而且贾珍对自己从来没有恶意,也从未伤害过自己重视的人,动不动就因为自己要帮人而害死另一个人,这种事贾琮怎么想都觉得脑残。
秦可卿那般聪慧的人,面临这样的局面,不也没做害死贾珍的举动,相比起来她比自己更容易有机会,贾琮还没幼稚到觉得害死一个人凭借点粉末或者心计就能万无一失毫无后顾之忧,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贾珍若是死了,知道内情的何止是贾蓉,难道贾珍贾蓉等贴身的丫鬟婆子小厮就都是聋哑?不知道贾珍这长久对秦可卿的企图?怀疑到秦可卿后离自己又能有多远。
稍稍思量贾琮便果断的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既然秦可卿愿意抽身离开,让她消失就是了,她担心的家人问题无非是因为若是突然消失会让世人议论非非,难免会有人传出些有关名节,私情等猜想影响家族声誉,让家人难以自处。
“问题是消失的名正言顺...”贾琮思来想去从秦可卿身上出发想办法最切实际且影响最小,只要想出办法让其名正言顺的消失,之后的事无非是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想来她作为宁府的大少奶奶,私房体己钱维持日后开销错错有余。
“一个人怎么消失才会名正言顺呢...”贾琮苦恼的想着。
久而久之贾琮始终想不出个好法子,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翌日,熟悉的情景依然在熟悉的时间上演,喜儿宿鹭韶艾三人娴熟的将还未睁开眼的贾琮从舒适的床上拉了起来,一阵熟练的折腾后贾琮便眯着眼迷迷糊糊走向熟识的地方,一切依旧毫无特别之处。
昨夜心心念念的问题在课堂上早已经被贾琮压在心底,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科举才是这一世倚仗的立身之本。
认真聆听完方文彦的课后,贾琮回到房里才翻出昨夜苦思不解的问题,喜儿等三人在院子里扔着沙袋,玩的不亦乐乎,贾琮放下手里压根没心思看的书走出房门。
“这扔了捡,捡了扔有什么趣味?”贾琮看了会说道。
喜儿三人倒是有些愣神,贾琮每天回来都要在房里看书一个时辰,早已经是习惯,今天还早怎么就出来了。
“沙袋就是这般玩法啊。”喜儿想了想说道。
“谁规定的沙袋就只能这么玩。”贾琮笑着问道。
喜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贾琮:“大家都是这么玩的啊。”
“大家都这么玩难道就...”贾琮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想法多少还是和这年代的人有些许差别,自己觉得名正言顺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一定就真的名正言顺,自己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旁人也不一定会觉得匪夷所思。
“嗯,我看你们玩沙袋也挺无趣的,不如我们来猜谜?”贾琮笑眯眯的说道。
“三爷,我们识字不多...”韶艾有些为难的说道。
“放心,都是些平日里常见的事或者字。”
“那好。”三人都来了兴致。
“那我先出个猜字的,嗯...一撇之下,猜一个字。”贾琮想了想道。
三人忙不迭的在地上划拉起来,没一会宿鹭笑道:“三爷,是个乏字,对吗。”
“对了,宿鹭果然聪明。”
喜儿和韶艾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三爷再问。”
“好,那就来个稍难些的,还是猜一字,千字头,木字腰,阳光出来向下照。”
这次韶艾琢磨了会笑道:“香,是个香字对吗三爷。”
“对了。”
喜儿默默在地上写了个香字仔细看了看,脸上有些不高兴。
贾琮见差不多了便说道:“最后一个了,这个极难,这次不猜字,也不猜物,而是猜事情原委。”
三人看向贾琮,喜儿眼里立时又充满了斗志。
“事情是这样的,有个歹人犯了大罪,官差去家里拿他,去了以后见到人却不拿了,反而走了,是为什么,官差未收银钱且歹人家境贫寒也无显贵亲友。”贾琮思前想后编出个问题,然后期待的看着三人。
“见到人却又不拿人...”三人一边嘀咕着一边想着。
好半晌三人都没想出原委,这时喜儿有些不满道:“三爷说的这事怎么可能会有,除非那人死在官差面前了。”
听到这话贾琮眼睛顿时一亮,对啊,死在大家面前自然就名正言顺了...
“说得好,喜儿果然聪慧,这歹人就是死在官差面前了。”贾琮大笑着说道。
喜儿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贾琮,随即兴高采烈。
“这次你们三人都答的好,要赏,嗯...你们上次不是说莺儿姐姐身上衣服料子好吗,让赵国基去买,一人做一身,多少钱喜儿给就是。”贾琮想通了问题心情也是不错,见三人都高兴便笑着说道。
“哇,三爷,莺儿姐姐上次穿的可是宝姑娘送的呢,可贵了。”喜儿又开心又有些不舍得。
“无妨,你家三爷除了读书就只会挣钱了...哈哈哈...”心情大好的贾琮不由的有些嘚瑟起来。
“呃...”喜儿三人有些无语的看着贾琮。
当夜,贾琮看了看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便照旧换上深色衣服独自出门而去。
走过一次的贾琮半路还是不经意间走错了两次,好不容易才赶在约定时间到了上次与秦可卿见面的巨石旁。
见四下无人,贾琮将身子朝石壁凹陷处靠了靠,默不作声的静静等着,片刻后,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贾琮紧贴着石壁让自己隐于黑暗中,待来人走近贾琮也未有丝毫动作。
“三叔。”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犹如独自低语。
听清声音后贾琮也没有立即出来,而是又等了片刻,确定没有其他人的声响才缓缓走出黑暗。
“还以为三叔今日也没来,三叔可是有法子了?”秦可卿见贾琮突然出现也是有些吓到,轻轻拍着胸口欣喜道。
“勉强能算个办法,只是会有些风险。”贾琮点了点头。
“三叔只管明言。”
“既然你现在装着病,那...你可想过...装死...”贾琮有些犹豫的轻声开口道。
“装死?”秦可卿也是有些惊异。
“不错,如今大家都知道你病了,这个法子还算顺其自然,也不会连累到你家人,只是日后你恐怕再也不能与之相见。”贾琮微微叹了口气。
秦可卿稍稍迟疑便开口道:“自从嫁入这高门大院,除了偶尔能与弟弟相见,还能见到谁,如今这般境地,就是真死也比...”秦可卿哽咽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既如此,你我便要商量接下来的事了。”此地明显不是适合多说话的地方,贾琮没有劝慰秦可卿,直接开口。
“三叔请说。”
“装死也不是那般简单的事需要时间筹谋,你不必心急先装病拖着,本就是病去如抽丝,倒也不会有人疑心,如何让人觉得你死了,这是当前最棘手的问题,至于有什么法子我会去打听一二,如果有,最好,如若没有,只能在想其他法子,再之后又如何收敛,下葬,都需早做安排,若不然假的成了真岂不是反而害了你的性命让我平白愧疚一生。”贾琮语气低沉的说道。
“我知三叔心有不忿,怨我将你拉进这般麻烦的事里,只是我当真是走投无路,日后就算假作真三叔也不必愧疚,总也好过...”秦可卿止住了后话缓缓跪了下去。
贾琮连忙上前扶住:“你们这些人,说话便说话,没事老跪个什么,上次瑞珠是这样,这次你也这样,欺负我年幼心善不成,既然事情做了我断然不会半路扔下不管,如今我也落得这般情景还不许有些脾气?说到底我也才十岁好吗?”
“嗤,嗤。”秦可卿见贾琮模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道:“哪有欺负三叔年幼心善?方才我是真心感激三叔的,再说了,三叔除了身量差些哪里像十岁了?”
“怎地?身量差些?你才矮,你和瑞珠都矮。”说完便气呼呼的走了,身高一直是贾琮不愿面对的问题,如今这般大美人当着面说自己矮...
“哼,我矮?喜儿,我矮吗?”回到房里贾琮依然有些难平。
喜儿走到贾琮身边用手比划了下:“三爷年纪比我大一些却还矮一点点呢。”
“...女孩本就长的早一些好吗,这是生理常识...”
“三爷,环三爷同你差不多身量呢,还有这生理常识是什么?”喜儿认真想了想。
“我和环哥儿同岁自然差不多,生理常识日后在给你说,可复杂了。”
“不是的三爷,你比环三爷要大上几个月呢...”喜儿掰着手指算了算。
“...算了,不提这事了,我矮行了吧,嘁~刚才说到环哥儿我想起来他生辰还有多久?咱们要提前准备礼物,日后这府里人的生辰你也留些心。”说起生辰贾琮想起上次大家在太白楼喝的大醉时的样子,若不是和喜儿争辩起身高差点忽略了,贾环与自己同年,想来也快了。
“嗯,环三爷是十月的,不远了,不过二奶奶九月初的生辰就快了。”
“二嫂子的生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