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忘记你,即使已过经年,即使云聚云散。
“先生,下雪了。”虎子推开门看了看,说道;“还是像那年一样,寒得刺骨。”
过了许久,见白止没有说话,虎子还要开口,却被刘叔阻止,在他耳边轻声言了几句,虎子面色一呆,自知失言,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是啊,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白得彻底,寒得刺骨。”白止眼中异色一闪而逝,喝了口热茶,继续说道:“只是,也都过去了。”
刘叔正欲说话,却见白止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神经瞬间紧绷,手无意识得摸向腰间,察觉到空无一物才一愣,轻声走到后堂,拿出两把尘封多年的铁剑,一把递给白止,一把自己留下,不会武功的虎子自然被他护在身后。
昏暗的灯光在街道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踩踏积雪的“咯吱”声越来越大,皎白的雪地上凭空出现一行脚印,即使是见过僵尸的白止都为之一惊,无数个符合该情景的角色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刘叔定了定神,看向白止,见对方点了点头,对着门外喊问道:“装神弄鬼,莫要自误!”
兴许是刘叔的话镇住门外的“不速之客”,那行脚印竟真的停住了。
下雪的夜晚寒冷而宁静,然而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当铺内气氛却剑拔弩张!
或许是见刘叔没有后续动作,脚印的主人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却又抽泣了起来,隐约间能听到几个字:“我…找…到…你…了!”
当铺内的三人毛骨悚然,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见这种情形,实在是恐怖异常!
那个声音缓缓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僵,最终还是白止开口问到:“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如此装神弄鬼?还请出来一见!”
寒风凄厉得刮,恐怖的女声没有回应,像是消失了一样!
刘叔手持铁剑,迈步走向门外,向着脚印的上方力劈而下!
铁剑在雪地上挑起片片雪花,劈空了!
未等刘叔回过神,白止的声音响起:“刘叔,小心!”
他也迅速出剑,剑若游龙,在空中挽出漂亮的剑花,从刘叔背上掠过,与未知的存在碰在了一起,竟然传出兵器交击的声音,一道血箭从虚空中喷出!
未知的存在被白止击伤!
转瞬间,白止只觉身后一股凉气传来,他猛地一回身,剑尖向后扫去,一剑扫空,迅速抓起刘叔,脚尖轻点,如风一般回到当铺内。
这完全是出于人的本能,觉得呆在有光的地方更加安全!
一滴滴血凌空滴落,在迅速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那个诡异的女声再次响起:“我会…再来找你!”
在她话音刚落之际,白止抓住机会迅速出手,手中铁剑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滴血的位置刺去!
“啊!”
女声惊呼,兵器相撞的声音在雪夜中极为刺耳,“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脚印逐渐远去,渐渐消失了。
“先生,刚才那是…?”刘叔惊魂未定,他衣服的一角被划破,那并不是剑,更不是钝器,给他的感觉竟然是指甲!
白止知道刘叔在问什么,他略作思考便答道:“只能确定不是鬼!”
刘叔一惊,“僵尸吗!”
白止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他甚至连对方的种族都不清楚!
庆幸的是三人都未受伤,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虎子,整理东西,明日出发去省城,我听闻那边似乎有马家的消息!”
听了白止的话,虎子赶忙去整理东西,刘叔想要守在前厅却被白止阻拦:“刘叔,您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我在这里守着,那东西的身手不在你之下!”
刘叔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话,如果刚才不是白止出手,只怕他早已被击杀!
夜已经深了,虎子整理完东西也去睡了,白止一个人坐在桌前,回忆刚才发生的事。
他对那个女声总有一些熟悉感,可任他万般思考也无从寻找源头。
冷风从门缝吹进铺子内,白止拢了拢衣服,一阵困意袭来,诡异的女声再未出现,他紧绷的心弦也终于可以放松了。
不多时,白止便已入睡。
依旧是那一天,变故发生的一天。
白止疯狂得逃,身后是恐怖的嘶吼声!他从路边的草尖掠过,这是白家的不世绝学:掠云步,然而,身后的身影却越来越近,就在这时,白止发现一行人从树林中冲出,白家的家仆!
刘叔铁剑横空,几步便挡在白止身后,“少爷,你先走!”随后对着身后其他人喊道:“保护少爷回府,我来挡住它!”
白止心急如焚,身后的怪物赫然正是僵尸王将臣!他明白,刘叔并不能挡住,于是转身向着将臣杀去,剑尖上挑,直取将臣头颅,然而,对方只是稍微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将臣一掌将刘叔打退,缠满绷带的右手一把抓住白止的肩膀,钢铁般的指甲渗进肉里,几个血洞在白止肩头浮现!
见白止受伤,白家的家仆疯了似的得向前冲来,奈何,在僵尸王将臣面前都像是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白止见家仆相继扑来,如同飞蛾扑火,明知必亡,却从未退缩。他甚至看到了虎子,并不会一丝武功,却也冲向将臣,被那钢铁般的指甲穿胸而过,带出缕缕血丝!
“不!”
白止眼睛都红了,他是白家唯一的少爷,从小就跟虎子关系不错,可任他如何愤怒,将臣抓着他的右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刘叔执剑再次攻来,可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将臣像是听到什么召唤一般,将白止一把抛开,转身便走。
剧烈的疼痛让白止难以忍耐,可他还是一把夺过刘叔手中的剑,“将…臣!”
他怒吼,虎子的死让他难以接受,如风一般冲向将臣,然而,将臣猛地转身,任凭白止手中剑穿体而过,两只手紧紧得将他抓住,修长的獠牙朝着白止脖子处咬下,接着,它更是瞬间飞到刘叔身前,獠牙再次露出,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身离去。
白止的意识逐渐模糊,隐约间,他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公子,你没事吧?醒醒?”
他睁开疲惫的双眼,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相貌少有。
白止觉得口异常得干渴,想要说话,可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女子见他嘴唇干裂,瞬间便明白他是太缺水了,从竹篮中拿出水袋递给他。
白止几乎是夺过去的,他太渴了,打开水袋就是一顿猛灌,水袋中的水几口便被他喝完了,可他仍感觉嗓子像是着火一般,急需液体来浇灌!
女子摆了摆手,意思是没有了,可白止心中却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眼光瞟到女子的颈处,雪白的脖颈让他咽了一大口唾沫。
见白止如此,女子只以为自己救了一个采花大盗,转身便跑。
白止却像是着魔一般,不住得回想将臣两颗獠牙刺进他脖子的情景,终于,他动了!
只一刹那就到了女子身边,他渴极了,两颗獠牙逐渐长出,眸子也从原本的黑褐色变成了血红色!
“不,不要,不要咬我!”女子带着哭腔哀求。
然而,现在的白止已经彻底失去了抑制力,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女子的鲜血更吸引人了!
滚烫的鲜血通过獠牙进入白止体内,他眸子中的红色也逐渐褪去,恢复意识的他愣住了,摸了摸嘴角的獠牙,再看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的女子,他明白了,自己彻底变成一个只能以血为生的怪物了!
白止只觉得浑身无力,面前的景象让他难以接受,直接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女声响起:“我…会…找…你…报…仇…的!”
白止感到浑身冰凉,猛地站了起来,一阵寒风吹来,夹杂着片片的雪花,当铺的门被风吹开了,未知生物流的血也被新雪覆盖。
原来是梦,可是,梦中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白止心乱如麻,再无一丝睡意,盯着片片雪花发呆。
梦中发生的事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不对!
如果梦中发生的事曾经真的发生过,那虎子不是死了吗?刘叔也没有被咬,他们是怎样活到现在的?
白止浑身冰凉,这太恐怖了,一起生活数百年的两人可能并不是他们本人!
雪依旧在下,在寒夜里飒飒作响,将环境衬托的更加安静了,可白止的心却很乱,如同被风吹得晃动的木门,来回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