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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南朝与北朝(2)

不久,严道育暗暗跟随刘濬到了京口。渐渐风声不紧了,严道育又得意忘形起来,公开出来行走,被人再次告发。这次,刘义隆只捉到了两个婢女,她们招供说:“严道育已随征北将军(刘濬)回都城去了!”刘义隆听说两个儿子至今没有改过,又痛心又生气,决意废掉刘劭、赐死刘濬。他召入侍中王僧绰,命令他收集汉魏废立太子的旧例,送交江湛、徐湛之两位宰相处理。想不到江湛、徐湛之各怀私心,都想借机捞点好处。原来,江湛是刘义隆四子刘铄的大舅子,徐湛之是刘义隆六子刘诞的岳父。他们马上入宫,一个请立刘铄,一个请立刘诞,而刘义隆最爱第七子刘弘,想破格立刘弘。在此三个反复辩论,经久不决。

此后,刘义隆每天晚上召徐湛之入含章殿,二人在烛光下反复商酌。刘义隆害怕有人窃听,殿内殿外不许任何人停留,还不时让徐湛之到外边去巡视,看看是否有人偷听。潘淑妃爱子心切,几次派人伺察,都因防守严密,听不到一点儿消息。后来,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夜间在枕上痛斥刘劭、刘濬的所作所为,建议刘义隆早早杀掉二子,免遗后患。刘义隆信以为真,而且认为潘淑妃不会害自己,就把连日来的谋划,全部告诉了她。

潘淑妃第二天就告诉了刘濬,刘濬又告诉了刘劭。于是,刘劭、刘濬二人决定不再迟疑,立即发动宫闱之变。

第二天凌晨,刘劭假称有人谋反,带领东宫卫士进入皇宫。这时,刘义隆还在殿中和徐湛之密谋,烛还未灭,卫兵正在睡觉。张超之结果了刘义隆性命。徐湛之见事不妙,夺门而逃,也被乱兵杀死。

刘劭杀父之后自立为帝。为树威名,在京城中实行恐怖政策,诬称宋宗室王侯反,将长沙王瑾及瑾弟楷、临川王晔、新渝侯珍借故处死;威逼叔父江夏王义恭、南谯王义宣屈服。这时义隆三子武陵王骏出镇江州,手握兵权,正在讨伐少数民族叛乱。江州地理险要,处长江中游,对下游建康有临下之势。刘劭佯装任命刘骏为征南将军,暗地里指使步军校尉沈庆之伺机除掉刘骏。沈庆之不仅没有听命,反而帮助刘骏在江州起兵。

刘骏起兵后,传檄四方,历数刘劭恶行,天下云集响应。荆州刺史南谯王义宣、雍州刺史、司州刺史等纷纷投到刘骏麾下。太尉江夏王义恭也逃出京城归附刘骏。义军声势浩大,所向披靡,步步逼向建康。在胜利的凯歌声中,武陵王刘骏受将士拥戴,在新亭即皇帝位。

这天,天快亮了,云霁雨歇,晨光曦微。远近厮杀声代替了刚才的雷鸣,皇宫大殿上空时有火光闪过。失道寡助的刘劭看到大势已去,换上便装,准备轻骑逃走,可惜义兵已逼近皇宫,时缓时紧的厮杀声随着阵阵硝烟涌向上空,太极殿向北直到含章殿的黄色琉璃瓦已经失去往日光彩,淹没在一片喧逐卷腾的烟雾中,刀枪相对,宫中一片惨叫的声音,清澈的御河已经变成红色。

刘劭颇有勇力,奋刀格杀,竟然逃出宫中,仓皇间窜到武库井中,后面追兵已到,被七手八脚反绑起来。刘劭和他的四个儿子被一起绑到行辕。

江夏王义恭一听刘劭俘到,抢步出来,便厉声怒斥:“我背逆附顺,有何大罪?竟杀我12个儿子?”刘劭回答:“杀死诸弟,原是我对不起叔父”。

原来义恭逃跑后,凶残的刘劭恼羞成怒,竟将义恭的12个儿子全部屠戮。这时众人也全都出来,纷纷斥责刘劭。刘劭陡然变脸大声说:“何必多说,我死罢了!”义恭见刘劭耍起光棍来,便命令刀斧手先将刘劭的四个儿子杀掉。最后刘劭也被砍头,临刑前叹息道:“没想到宋皇室弄到这般地步!”引颈就戮,也算是咎由自取。

对刘宋皇室父子兄弟之间的互相残杀,百姓中间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刘骏虽安定了局面,但刘骏及以下的几代皇帝多是残忍淫乱的君主,南朝宋宫从此变得秽不可言,其肮脏程度,几乎可称中国封建社会宫廷史中之最了。

3.宋废帝:喜杀人,终被杀

在宋废帝刘子业还是太子时,因狂暴,刘骏屡想废掉他,立刘子鸾为太子,因大臣、侍中袁诡称“太子好学,有日新之美”,刘骏才作罢。刘子业即位后,使人赐刘子鸾死,又杀其弟刘子师及妹。

他的叔公、太宰刘义恭想废掉他,因谋事不密,被刘子业先下手,率羽林兵讨刘义恭,断其肢体,分裂肠胃,挑出眼睛泡在罐子里,号为“鬼目粽”,之后,又杀刘义恭四子。

侍中柳元景曾与刘义恭在一起喝过酒,刘子业听说后,就立杀柳元景和他的8个儿子、6个弟弟和所有侄儿;杀柳元景后,刘子业得知与刘义恭在一起喝酒的还有尚书左仆射颜师伯,就发兵抓颜师伯于来建康的路上,立斩之,又杀其6子;杀颜师伯后又杀与颜师伯有来往的廷尉刘德厚和湘州刺史刘伯禽。至此,刘子业即位才一个月。

刘子业即位不久,见叔公刘义恭想废掉他,就对其他几个叔叔也起疑心。因这些亲王都守四镇,刘子业担心他们会像刘义恭一样起兵造反。就下诏把他们调进建康,拘于大殿内,严刑拷打。湘东王刘、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礻若,身体都较肥壮,刘子业就把他们都装入竹笼。其中刘尤肥,刘子业就称他为“猪王”,称刘休仁为“杀王”,刘休礻若为“贼王”。每到吃饭时,刘子业命人以木槽盛饭,并掘地为坑,坑内有泥水,把木槽推入坑内,脱光刘的衣服推入水中,以口在槽中像猪一样就食,而刘子业在一旁拍掌大笑。

少府刘蠓之妾怀孕临产,刘子业把其妾接入后宫,待其如生男,就立为太子。湘东王刘知道后,对他说:“陛下不宜如此,非陛下之子何得为太子?”刘子业一听,狂怒,就命人把刘缚住手脚,廷杖一百,然后把他抬入厨室,对人说:“今日杀猪。”这时,建安王刘休仁笑道:“猪未应死。”刘子业问:“为何?”刘休仁道:“待皇太子生,杀猪以取其肝肺庆贺。”刘子业道:“你说得对!”就命人把刘送入大牢,侥幸捡了一条命。

在宋室的帝王中,刘裕、刘义隆、刘骏都是排列第三。刘子业见江州刺史晋安王刘子勋排列第三,大恶之,遣使朱景云送药赐刘子勋死,因朱景云觉得刘子业太无道,弃药于江跑了,刘子勋才免死。

刘子业即位后,其淫乱赛过乃父。其姐山阳公主年已十八,待字闺中。有一次,山阳公主在洗澡,刘子业竟闯进去,一见刘子业,公主觉得很不好意思。刘子业拍掌笑道:“美哉!家有如此好女,何须外嫁?自受之。”就抱住山阳公主欲行云雨之事。

山阳公主一见,大呼:“陛下不可无礼。”刘子业就逞强:“如此美色,不先送自家,岂不太可惜?”

从那以后,山阳公主在娘家就偷汉子,丑声达于宫外,刘子业见事已泄露,就把山阳公主嫁给都尉何戢。嫁人之后,公主淫欲愈炽,对刘子业说:“妾与陛下,男女虽殊,都是先帝所生,陛下有三宫六院上万数,而妾只驸马一人,太不公平了。”于是,刘子业就为她置面首30人。吏部侍郎褚渊貌美,公主见而爱之,就要褚渊服侍自己,也许是公主欲望太强,褚渊力不能支,服侍了十天,褚渊就要走,可公主不干,褚渊就以死相抗,才得以免。

宁朔将军何迈娶新蔡公主,而新蔡公主乃刘骏之妹,论辈分乃刘子业之亲姑妈,见其美,则宣她入宫。对外人诈称是谢贵嫔,对何迈则谎称公主已死,然后杀一宫女,冒称公主送到何迈家中,要何迈安葬,并行公主丧之礼。之后,就封新蔡公主为夫人。

临川公主乃刘子业亲姐,长大后嫁给东阳太守王藻。刘子业为能见到其姐,就宣她入宫,一月不出。王藻颇有怨言,公主知道后,就谗言于刘子业,把王藻下狱死。

如此丧失理性的淫乱与杀人,不仅大臣自危,而且王公、宗室也朝不保夕。吏部尚书袁在外任之际就逃向北方的魏国,当他离开宋界时,以手扪额曰:“谢天谢地,我可以多活几天了。”因此,朝中大臣与宗室就开始密谋废掉他。商定刘子业的主衣侍从寿寂之与内侍宗越、柳光泄等人动手,事成后立湘东王刘为帝。

十一月初,刘子业率内侍百官游后宫华林园竹林堂时,命宫女裸体跑步、追逐,有一宫女不从,刘子业命人立斩之。是夜,刘子业就睡在竹林堂里,梦见有女子骂他:“你悖虐无道,活不了几天了。”第二天,刘子业就在宫女中要相像者杀之。当天晚上,刘子业又在梦中见白天所杀之宫女在骂他:“我已诉之上帝,汝不活矣。”刘子业一听,吓出一身冷汗,大呼有鬼,命人请巫婆谢鬼。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刘子业率巫婆、彩女数百人在竹林堂谢鬼。这时,刘子业的主衣侍从寿寂之率人持刀直奔而来。刘子业一见,连忙引弓射之,因心慌,三射不正,就弃弓逃跑,一边跑,一边口齿不清地连呼:“寂、寂、寂。”寿寂之赶上,一刀把他砍死,死时才17岁,即位只4个月。

4.宋明帝:“杀机一动,立即出手”

刘子业被杀后,刘被拥上皇帝宝座称为明帝。刚接位时,他知道滥杀无辜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有点振作气象。三年后,刘觉得自己以前受了罪,现在当了皇帝,没有人能奈何自己了,也应摆摆威风了,就恶性大发,变得与刘子业一样的淫暴。

刘即位后,尽取刘骏、刘子业之女、妇入宫,遍淫之,说:“汝淫吾女,吾淫汝妇。”为求刺激,刘在宫中设大宴,命刘家妇女宫女裸体而舞,以让众人观赏。其妻王皇后觉得不好意思,就以扇障面。刘一见,大怒,说:“真是村姑,今天一块儿乐,你为什么不看?”其妻道:“为乐之事,方法很多,岂有姑妹妹聚集一块作裸体供人观之以为笑之乐?村姑之乐,比你这高雅多了。”刘就将其赐死。

刘在位8年,最大的建树就是屠戮骨肉。刘刚当皇帝时,在长江上游的晋安王刘子勋在众人的拥戴下也自立为帝,并与刘在两淮一带展开大战。大战的结果是刘胜、子勋败。于是,他听了司徒刘休仁之言:“世祖(刘骏)子尚在,为社稷计,宜早为之所。”就开始大杀宗室:孝武帝刘骏剩下的14个儿子全部杀死。不仅如此,对于自己同甘苦的兄弟也不放过,几乎屠杀殆尽。刘骏的子孙灭绝。松兹侯子房、永嘉王子仁、始安王子真等宗室亲王、大臣一百多人悉数被处斩。

大开杀戒的刘其神经也许极度紧张,认为宗室随时在窥测自己,同时太子弱幼,宗室强盛,对皇位不利,就开始杀剩余的几个亲王。

宋泰始七年,早春二月,明帝刘率领随从前往岩山打猎,令兄弟南徐州刺史晋平王休佑随行。岩山风景优美,树木林立、鸟语花香。刘和休佑时而策马疾驰时而按辔徐行,显得兴趣盎然。天色已近中午了,两人仍然不肯离去。这时忽然有一只雄健的野鸡扑愣愣地飞了过来,刘飞起一箭,没有射中,非常恼火,命休佑追去。休佑性急,眼看野鸡就要隐没不见,来不及带侍卫,独自一人疾驰而去。刘对校尉寿寂之耳语几句,然后回宫。

时间过得真快,天色已渐渐地暗了下来。追野鸡的休佑累得气喘吁吁。野鸡栖落枝头,休佑喜出望外,勒马弯弓欲袭,没想到后面过来几匹马,冲到休佑近前。休佑坐骑猛然一惊,把他掀翻马下。休佑暗叫“不好”,奋身腾起,已被寿寂之等人围在正中。休佑挥拳迎敌,终因寡不敌众,命丧岩山。原来晋平王刘休佑是刘即位的重要谋臣,只因个性刚强,与刘意见不合,被认为是日后难制。刘早有除掉他的意思,故借围猎之机暗杀之,对外谎称是“坠马而死”。

与刘休佑同时扶刘上台的荆州刺史、巴陵王刘休若,见刘杀了休佑,就有兔死狐悲感,心不自安,又无计可施。刘听民间讹言,说刘休若有贵相,就以把他命为南徐州刺史为名,骗入建康杀之。

建安王休仁在诸兄弟里和刘关系最好。刘子业肆虐时,休仁数次冒死救助刘,刘才死里逃生。刘子业被杀后,又是休仁给刘报信,带头拥戴,刘才做了皇帝。因此刘对休仁非常信任,委以要职。休仁兢兢业业帮助刘,刘宋混乱的局面才渐渐地安定下来。

有一天夜里休仁到尚书省值班,正和衣躺在榻上休息,忽然闯进几个人来,奉诏宣布处死休仁。休仁听后痛心疾首,大声说道:“主上的天下,究竟是谁帮助得到的?现在天下刚刚安稳,就要杀功臣,我有何罪?从前孝武帝诛杀骨肉,最后落得断子绝孙,前车之鉴,还要效仿,宋朝的天下怎么能长久呢?”然后取过毒酒一饮而尽,将杯摔在地上,毒发身亡。

休仁死后,刘也很伤心,曾经对左右说:“我与休仁,兄弟之间,年龄最相仿,小时关系就很好,我登基当皇帝时,全仗他鼎力相助。现在为了子孙永保皇位,不得已杀了他,但事情过后,回想起来,令人痛心!”说到这里,流下眼泪,泣不成声。

性格多疑的刘杀了孝武帝14个儿子和两个兄弟后,仍不放心,又将庸弱书生的庐江王和巴陵王借故勒令自尽。

刘死的前一天,梦见有人对他说:“豫章太守刘反。”醒来后,立即派人去豫章郡把刘杀掉。江安懿侯王景文以元舅之尊,门族强盛,刘虑他日后有异图,就送药赐死,说:“你如想保全门户,就把药喝下。”

他曾对太子刘昱说:“杀机一动,立即出手,不要犹豫。”想以此手段来巩固皇位,殊不知枝叶落尽,树干亦死,杀人愈多,人心愈散,国势愈乱。至此,刘宋子孙除桂阳刘休益因人才庸劣才保留性命外,其余全部扫地以尽。

宋文帝刘义隆的19个儿子到这时只剩下刘与刘休益二人。刘休益之所以没被杀害,刘有句话非常耐人寻味,“休益生性愚昧,没有什么才能,只是因为我当了皇帝,他才受到重用。”

据清代史学家赵翼统计,刘裕的“九子,四十余孙,六七十曾孙,死于非命者十之七八”。

5.后废帝:少年“杀人狂”

公元473年,宋明帝刘死,子苍梧王刘昱即位,史称后废帝。刘昱即位时才11岁,其残忍不在东吴的孙皓之下,白天,他率少数亲随弃车步行郊野,或入市井,与无赖为伍,整夜不归,有时夜宿客舍,或昼卧路边;有时率随从出游,手执长矛,路上碰到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律屠戮,而且大喊大叫。街上市民见了,个个躲避,商贩关门。有时白天整条街关门闭户,如避瘟疫。

到宫内后,身边不离椎、凿、锯,稍有不如意,见人就杀,左右侍从寝食不安。

有一次,有人告散骑常侍杜幼文、司徒长史沈勃、游击将军孙超之谋反。刘昱一听,二话不说,率大殿卫士,拥入其家,不分老幼,尽杀之,而且肢解尸体。沈勃见刘昱如此凶残,自知必死,就扭住刘昱的耳朵骂道:“汝罪过桀纣,死无日矣。”

将军萧道成功大,刘昱想杀之,其母李太妃骂道:“萧道成有大功于国,如要被杀,将来谁肯为你出力?”但刘昱不听,率兵直闯萧道成家。时值盛夏,萧道成正脱光衣服睡大觉,因萧道成的肚脐眼很大,刘昱就在其肚脐眼旁边画上一圈,作为箭靶子,命人射之。萧道成求饶道:“老臣无罪。”刘昱的侍从王天恩道:“将军腹大,是个好箭靶子,但一箭射死了,以后就不能射了,不如用假箭头,可经常射之。”一句话,救了萧道成之命,而萧道成内心始有杀帝自立之决了。

李太妃见自己的儿子如此胡闹,深以为忧,屡训斥之,刘昱大怒,命人煮毒药,要毒死自己的母亲。左右止之,说:“你要这样干的话,母亲死了,你要当孝子,哪有时间玩?”刘昱一听,点头称是:“你真聪明,所说大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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