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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五代十国(2)

朱温一死,友珪宣布即位,并赐友文死。因他没本事,不孚众望,只干了几个月,就被其弟友贞推翻,是为梁末帝。

经此一内讧,国势本来就弱的梁王朝更是一蹶不振。友贞的皇帝位子刚好坐热,8年后,晋王李存勖就已兵临城下,梁亡,李存勖当了皇帝,史称后唐庄宗。

相传,朱温刚当皇帝,开封民间就有童谣在唱:“是我生来还杀我,回头还是李儿花。”朱温的荒淫与乱伦,不仅毁了后梁江山,还贻笑后世,成了极不光彩的角色。

二、南唐后主李煜:儿女情长,天子气短

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还出现了许多颇有文情雅志的风流天子。他们不理朝纲,不问国事,却喜爱吟诗作画,斗鸡走马。这种对文情的专注和偏好,实际上是肆虐情感的移植和又一种表现形式。作为皇帝,他们显得昏庸、无能,以亡国之君遗名历史;作为文人骚客,他们显得才华横溢,有的甚至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重要一席。这种历史角色的错位,是他们排斥理性,恣情纵意的必然结果。

南唐后主李煜在政治上与刘禅、陈叔宝一样,是怠政误国的典型,本无可称道。然而他在中国历代君主中名声并不坏,这除了他不是一个暴君外,最重要的是他在文学上颇有成就。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首词就是南唐后主李煜留下的。南唐是从杨行密的子孙手中夺得吴国的政权而建立的。

南唐的开国皇帝李升,初为徐温的养子,叫徐知诰,这时徐温就已掌握了吴国的政权,到李升建南唐,距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还有23年的时间。

李升俭朴,宫人不曳罗绮,比如他案上捧烛的铁人,高约五尺,还是吴太祖杨行密马厩中所用的东西,李升叫它为“金妇”。他在位7年而卒,长子李璟即位,生活就开始奢侈,专尚浮靡。江南本是文弱之邦,李璟崇尚文词,用韩熙载、冯延巳等人为相。

冯延巳专门拈弄笔墨,不以政事为意,尝作“乐府”百余阕,都是些风云月露之词,儿女私情之事,若说经济之学,治国之方,连梦也不曾做一个。

那韩熙载更是放荡风流,当着姬妾们的面,以手探宾客的私处,议论阳具的大小,以为笑乐。又有一种古怪脾气,所有替人作铭志碑记的谢仪,及李璟赏赐的金银财帛,到了他手里,便完全分散给歌姬妾侍。自己不名一钱,甚至三餐不继,饮食断绝,便穿了破烂不堪的衣服,装成乞丐的样子,手托瓦钵,向歌姬院内,沿门乞食;那些侍妾歌姬,看他前来乞食,故意把些残羹冷饭打发给他,他居然大嚼起来,吃罢了时,便拍手大笑,十分快乐。侍女们等他笑罢方才为他梳洗,献上衣襟,替他穿戴,然后大排筵宴,歌童舞伎,分列左右,丝竹之声,洋洋盈耳。歌舞完毕,韩熙载就命令这些人脱去衣服,一丝不挂,男女追逐为戏。

李璟死后,传位给儿子从嘉,即著名的南唐后主李煜。李璟死前把韩熙载等一班人召到床前,对李煜说,你年纪尚轻,宋主雄才大略,宜恭顺臣事,不可自召灭亡。李璟在日,已国事日非,后周世宗曾亲自领兵来攻,尽得江北肥沃的土地,逼得南唐一度迁都南昌。

李煜是在宋太祖建隆二年在金陵(今南京)继位为帝的。他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不失赤子之心,感性多于理性,这是作为统治者最大的短处,而是作词人的最大长处。从褒义的方面说,他是一个仁慧聪敏,能文会画,精通音律的文士;从实际一点说,他生性柔弱,根本没有处理国家大事的才能。他自号“钟山隐士”。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也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乃度俭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

早在李璟的时候,南唐就已经去掉帝号,奉行后周正朔。大宋取代后周,自然又奉大宋为正朔。李煜即位,眼看雄才大略的赵匡胤,先后讨平南平、后蜀、南汉,胆战心惊,天天忧愁,而所能做的又只是与臣下酣宴,守着几个女人,了不尽的春花秋月,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怀。

在李煜一生的女人中,首先就要讲到窅娘。一个充满情感的词人,对于周围的事事物物,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执著与爱恋,对于异性更有着一种独到的欣赏能力。一般男人欣赏女人,依次有四个重要部位,即:眼睛、头发、身段和足部。眼睛的美态自然也包括了面部五官的搭配,头发的美态想必连带着发型及饰物,身段的美态范围更为广泛,包括丰乳、皓腕、纤腰、曲臀、肤色,特别是足部的欣赏,除了有形的美腿和纤脚之外,还必须充分发挥联想,它所象征的一些隐而不显的特殊意义,只有充满灵性与感性的人,才可能想像得到。

窅娘就是以一双小脚,细嫩挑巧,擅长《霓裳羽衣曲》而得到李后主宠幸的。

窅娘当时为了使足部更美,常常用锦帛缠裹双脚,屈作新月形状。女子缠足蔚然成风是从五代开始的,窅娘不是女子缠足的第一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南唐的宫廷生活为当时一般人所艳羡,而窅娘又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儿,对妇女的缠足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宋之后,名媛闺秀争相仿效,逐渐遍及全国各地,愈缠愈小,都以“三寸金莲”为妇女的美态标准,以至于一直流传到民国初年才彻底废除。

妇女缠足到后来日益变本加厉,不断地在“小巧”上下工夫,小到根本无法站立,反而成为美的极致。《笠翁笔记》中曾提到明代有一位姓周的宰相,以千金购一丽人,名为“抱小姐”,她的脚小到寸步难移,每次行走都必须别人抱着走。

这种摧残肢体的做法,罪在李后主,因此李后主归宋之后,被宋太宗以“牵机药”毒死,死时四肢曲缩像在牵机,据说就是他设计女子屈缠双足的报应。

有年元宵,在皇宫正殿中李后主用黄金凿成一座莲花,绕以珍宝缨络,光辉夺目。那莲花的中心,又生出一朵品色瑞莲来,细乐声中窅娘在上面翩然起舞,李后主与周后并肩欣赏。事实上在李后主的心中窅娘也不过是比较特殊的歌伎而已,真正令李后主倾心相爱的还是周后。

周后有大小之分,大周后名蔷,小周后名薇,两姐妹都是钱塘美女。关于大周后,《南唐书》载:“后主昭惠周后,通书史,善歌舞,尤工凤箫琵琶。唐朝盛时,霓裳羽衣曲为宫廷最大歌舞乐章,乱离之后,绝不复传,后(大周后)得残谱,以琵琶奏之,于是开元天宝之余音复传于世。”

大周后怀孕了,正是破瓜年纪的妹妹周薇应姐姐之邀来到内宫服侍姐姐。李后主对周薇久已暗中垂涎,现在她已来到宫中,如何还肯轻易放过,于是命心腹宫人将她引诱到后苑红罗小亭里面。红罗小亭是李后主在御苑之中建的,罩以红罗,押以玳瑁象牙,雕镂得极其华丽,仅容两人栖止。李后主遇到美貌宫人,中自己意的,便引至亭内,任意临幸。当周薇被引进来,看到后主,看到那一切,不觉红潮晕颊,娇羞无比。

后主是个风流天子,得了小姨子这样的可人儿,心中得意非凡,便形诸笔墨,填了菩萨蛮词一阕,把自己和小姨子的私情,尽情描写出来。

花明月暗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隈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大周后难产,再加上产后失调,不久去世,周薇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后。从此李后主把那六宫粉黛看得有如尘土一般,那小周后更是想尽千般办法,惹得李后主心迷意醉。

几年之间,大宋政权又削平了其他几个小国,把下一个目标指向南唐。按宋太祖赵匡胤的说法是:“江南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太祖开宝七年,终于派大将曹彬率军攻略南唐。南唐破,李后主被押解北上汴京。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唱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北上而为臣虏,理应对着祖宗牌位痛哭流涕,愧对列祖列宗,愧对锦绣山河,愧对黎民百姓,而他竟是“垂泪对宫娥”。多情误国啊!

开宝九年元宵节刚过,李后主到了汴京,穿着白衣到明德楼去见宋太祖,被封为违命侯。

南唐降帝李煜当初是堂堂一国之君,现在过着以泪洗面的生活,对比之下,这种强烈的反差,使李煜心里很不平衡。他不是刘禅那种“乐不思蜀”的植物人,他有思想,有艺术才华,尽管嘴上不能说,行动上不能做,但可以通过艺术来反映自己的内心世界,也许会使自己好受一些。于是他就在当囚徒期间,以血和泪写成了许多千古不朽的传世词作。

李后主被封为违命侯,过着长吁短叹的凄寂日子,好在尚有小周后相伴。总算增加了他活下去的信心与勇气。赵匡胤的弟弟宋太宗即位,去掉李煜的违命侯,改封为陇西郡公,表面上优待,但主意却打在小周后的身上。宋太宗开始有事没事就以皇后的名义宣小周后进宫。

已是太平兴国三年的元宵节,小周后又再次入宫,过了数日却不见回来,李后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家中恨声叹气。走来踱去,要想到宫门上去问,又因自己奉了禁止与外人交通并任意出入的严旨,不敢私自出外,只得眼巴巴地盼着小周后回来。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一直到正月将尽,小周后才回来,后主如获至宝,连忙迎入房中,赔着笑脸,问她何以今日才回宫。小周后一声不响,只将身体倒在床上,掩面痛哭。李后主一见料定必有事故,待到夜间,小周后哭哭啼啼指着后主骂道:“都是你当初只图快乐,不知求治,以致国亡家破,做了俘虏,使我受此羞辱,你还要问么?!”李煜明白了一切。言谈之间从此常露出些怨恨。他是个书呆子,讲话又不知避嫌。那些话一句句传到宋太宗耳朵里。

又到了七月七日。这既是乞巧节,又是李煜的生日,回忆在江南的时节,群臣祝贺,赐酒赐宴,歌舞欢饮。现在孤零零的夫妻二人,比似囚犯,只少了脚镣手铐,好生伤感,触动愁肠,一齐倾泻出来。先填一阕忆江南的小令: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记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填完之后,胸中的悲愤,还未发泄尽净,再填一阕感旧词,调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据传那晚李后主喝了宋太宗赐的酒之后躺下,忽然从床上跃起,大叫了一声,两手两脚,忽拳忽曲,那颗头,或俯或仰,好似织布梭子牵机一般绝不停止。小周后抱着他,问他何处难受,后主口不能言,忽然面色改变,就此呜呼哀哉!

李煜死后,宋太宗索性把小周后长留宫中。

唐后主在位16年,除了弊政民瘼之外,尽是酣歌醉舞的记录。据史载,他有文集三卷,杂说百篇,而留传下来的仅有几十篇,其中又以词最为著名。数量虽然不多,却一直为骚人墨客争相吟咏。他的前期作品大多描写宫廷享乐生活,虽然风格柔靡,并兼有洒脱、见真之妙,但却没有一点英雄气概或健康质朴的情感,充其量只能是一个病态的唯美主义词人,根本没有半点政治家和治国君主的意志。后期由于他成了亡国之君,所以其作品表现了浓厚的感伤情绪,尽管形象鲜明,语言生动。在艺术上也具有一定的水平,但作为一个君主来说,只能是自叹自悲的挽歌。正因为如此,因而有人说他本来是个天才诗人,竟当了君主,从而使他痛遭不幸,真是历史的误会。

三、燕主慕容熙:奸嫂杀侄抢皇位

五代十国时期,北方中山燕主慕容熙,年纪刚过20岁。他风流秀雅,仪表出众,是一位出色的美男子。令人奇怪的是,他宠爱的竟是自己的皇嫂、比他大十几岁的丁太后,这是为什么呢?

说来话长,丁太后的丈夫前燕主死去,立侄子慕容盛为王,丁后便成了丁太后。可慕容盛的叔父、河间公慕容熙对王位已垂涎许久了。他利用自己是皇上叔父的地位,很快拥有重兵,他想篡夺慕容盛的王位,宫内必须有一个得力帮手,于是物色到了最好的人选丁太后。

丁太后年轻时是燕国著名的绝色美人。人到中年依然雪肤花貌,风姿绰约,更有少女所不具备的丰满与妩媚。丁太后中年丧夫,孀居宫中,说不出的寂寞与孤独。她常常揽镜自照,顾影自怜,久而久之忧郁成疾,便病倒了。

慕容熙得知大喜,认为这是接近丁太后的最佳时机。凭借皇亲的身份,他常常进宫谒见丁太后,询问病情、嘘寒问暖、殷勤周到。丁太后被哄得心花怒放,暗暗钟情起这个风度、仪表出众的小叔子来。两个人柔情蜜意,越来越难舍难分。但叔嫂偷情,到底有悖常情,又怕被慕容盛知道,只能偷偷摸摸暗中往来。丁太后经历了独守空房的孤寂与难耐,对善解人意的慕容熙的话也就无不听从。

一天慕容熙以探病为名,来到丁太后的寝宫。丁太后高兴之余设宴款待。酒至半酣,慕容熙极尽爱抚之能事,把丁氏侍弄得如临仙境一般。慕容熙趁机说:“我若作了皇上,你我作个长久夫妻,岂不更好?”丁氏早已灵魂出窍,慕容熙的话通通应允下来。

两个人经过几天的密谋,终于发难。一天夜里,慕容熙派来一队人,由丁氏作内应,混入皇宫。这些人狂呼乱叫,当禁军与慕容熙的人马战在一处时,一名武艺高强的刺客,乘混乱摸入燕王的寝宫,刺死了慕容盛。

慕容盛一死,朝中文武请丁太后下诏迎立太子。丁太后作出一副愁容说:“国家大乱,太子年龄尚小,恐怕难当重任。”群臣便建议立素有贤名的平原公,丁氏摇头说:“河间公慕容熙德高望重,才智过人,不如立他为君。”群臣无人敢反驳,齐声说好,于是丁太后将自己的心上人扶为皇帝。

慕容熙当上皇帝后,出于对丁氏的感激,对她宠爱倍加,一退朝便去丁氏宫中饮酒取乐,两个人同起同坐,恰似一对恩爱夫妻。丁氏为迎奉慕容熙,每日浓妆艳抹,更加殷勤。

谁知好景不长,慕容熙开始厌倦丁氏了,一则慕容熙已贵为皇帝,丁氏已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二则丁氏年长色衰,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作为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慕容熙暗中下令广选美女进宫。不久,一对符姓姐妹选入宫中。慕容熙见了格外怜爱,当夜便召入寝宫陪伴,早把那丁氏抛在脑后了。

丁氏在宫中望断秋水,每日都盼着慕容熙前来。可是几个月见不到影子,丁氏耐不住派人去请,去的人都被慕容熙骂了回来。

丁氏恼羞成怒,心想我能把你扶上皇位,也能把你拉下来!便派人将兄弟丁信召入宫中。让他组织一批人马,发动宫廷政变,将慕容熙废掉。谁知密谋不周,被慕容熙发觉,慕容熙下令将丁信及一班人马通通杀掉,又以逆谋首犯的罪名,逼迫丁氏自杀,丁氏无法,只得悲愤而死。

慕容熙去掉丁氏后好不得意,便封大符女为昭仪,小符女为皇后。朝游暮乐,极尽声色,把个燕国弄得乌烟瘴气。也许是穷奢极欲过头了,大小符女都早早死去。慕容熙倒是个多情种子,哭得死过去好几次。他还要百官去哭灵,并派人监视,有声有泪者有奖,否则有罪,真可谓荒唐之极。

不久,杀侄夺位的慕容熙也被别人杀。时年3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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