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齐今天穿着的衣服很古怪,最起码颜果果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眼前这个看上去帅气与猥琐兼并的男人,从灰白色的月光中缓缓走来,背着一个大亚麻布口袋,身上穿着一袭灰色棉袍,将自己的头笼罩在袍子当中,脚上穿着一双发黄的旧布鞋,胸前还挂着一只猫头鹰形状的银色项链,仿佛刚从后山密林深处打了一天猎归来。
颜果果看着这人就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闷热感,朝着自己迎面而来。虽然现在自己里也习惯性穿着一身山水汉服,但毕竟是短袖短裤的打扮,很符合这个酷热的天气,但是这人现在穿着这么厚的衣服,怕不是都要发汗闷臭了,颜果果感觉此刻都可以闻见迎面而来的汗臭味了,于是捏起鼻子,变声道:
“去去去,上别处要饭去!”
“啊?”斯维斯头罩在袍子里,耳朵被遮住,也显得不太好使,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
“我,让,你,去,别,处,要,饭!”颜果果感觉此刻就要被熏死了。
“颜果果,你看清楚,我是斯威齐!那个魔法师协会的。”
斯威齐把头上的袍子一只手扯了下来,露出满是汗液的脑袋,此刻他的头发都已经被打湿了,似乎像是刚从桑拿房出来的那样。
“你有病啊?今天都快四十度,你穿厚衣服,你是打算提前半年过冬吗?”
“不好意思,去那边提前准备准备,我给你们也带了两件衣服。”斯威齐拍了拍肩头背着的大麻布袋,表示自己还有两件存货,然后背着口袋走到大落叶松树下面,准备坐下来,歇歇脚。
只是,他刚走到树下,还没来得及放下口袋,就听见挨着树、正闭眼酣睡的柏弗雷,突然擤着鼻子,大喊一声:
“谁家炖马桶呢,怎么这么臭?”
颜果果顿时笑疯了,而斯威齐则尴尬的立住了,随后移着小碎步,换了个地方。
等柏弗雷彻底睡醒,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颜果果嫌松树上掉虫子,于是几个人坐在大落叶松旁边的空地上,一人啃着一块方便面当作夜宵。
柏弗雷看着斯威齐这身打扮,也是不太能够理解,于是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斯威齐,你这身打扮不热吗?”
“热啊,这不衣服都敞开来穿吗。”斯威齐不断掀起来自己胸口已经被汗液浸透的棉麻布,给自己扇点小风。
虽然是丛林深处,夜晚应该凉快不少,但是也架不住穿这么厚的棉布袍。斯威齐看了看两个人疑惑的眼神,喝了口矿泉水,正准备解释道,
“等你们去大陆那边就知道了,其实......”
斯威齐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见夜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汽笛声。
呜......呜......
众人抬眼望去,那是一辆老式的蒸汽火车正穿过月色,火车全身被黝黑色的金属所覆盖,在夜空中显得并不起眼,要是没有车头前那个鬼头鬼脑的探照灯,甚至都认不出来这是一辆在夜空中行驶的机车。
探照灯像喝醉了酒一样,四处无规则的摇晃着,灯光也在后山的丛林中来回寻觅着猎物一样,突然,灯光猛地打到了柏弗雷他们这边,就像是老鹰发现草原中的野兔一样,汽笛高鸣着就向斜下方直冲而来。
轰隆~轰隆~
轰隆~轰隆~
轰隆~轰隆~
耳朵旁是震耳欲聋的车轮转动的巨大声音,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柏弗雷眼前是探照灯的巨大白色光亮,他甚至感觉这辆行驶在夜空中的火车,就要撞向他们了,下意识带着颜果果往旁边躲闪,而斯威齐则一脸微笑地站在原地,仿佛对此胸有成竹。
“你们不用担心,司机的驾驶技术一直是......”
斯威齐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巨大的“嘭”的一声响,然后就是火车刹车片的刺耳嘶鸣,柏弗雷和颜果果闪在一旁,肩并着肩,抬头吃惊地看着一身灰袍的斯威齐“biu”的一声撞飞了出去!银色月光下的翻转动作还挺好看。
蒸汽火车的车轮在松树林的针叶间留下了一道道刹车痕,终于在撞向大落叶松的前一秒,停滞了下来。
然后,车头下来一个乘务员模样的男人,将头上戴着的高帽子摘下来致歉,
“不好意思,司机喝多了,我刚替他开的车”
乘务员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车头驾驶舱里一阵恶心的呕吐声不断传来,乘务员扭头又去照顾司机了。
柏弗雷和颜果果面面相觑,然后飞快地奔到丛林里寻找斯威齐的下落,等找到斯威齐的时候,他已经在胸口前吐了几口血,就快晕过去了。
颜果果一把就搂住了快要昏厥的斯威齐,声泪俱下地说:
“你银行卡密码多少?”
斯威齐无语地看着她。
“边儿去!人都快死了,还关心银行卡”柏弗雷搂住斯威齐右手这边,正当斯威齐感激涕下的时候,听见柏弗雷细声开口道,“立个遗嘱吧,你签字就行,剩余的我来写。”
斯威齐一口老血喷出,还没开口,就看见柏弗雷拿着他大拇指,就着新鲜喷出的血液,按了张遗嘱上的手印。
“这下齐活了嘿!”柏弗雷举着受益人是自己的遗嘱,得意洋洋和颜果果炫耀道。
斯威齐彻底晕了过去。
轰隆~轰隆~火车又开始了不间断地轰鸣,行驶在月色和云端之中。
被车上的医护人员释放了几个恢复魔法后,此刻差不多好转的斯威齐,正铁青着脸坐在车厢里,对面坐着一脸窃喜的柏弗雷和颜果果,面前则是一堆刚刚从乘务员手中买来的贩卖零食。
自己花了十个金币的零食,才从这两小鬼手中把按着自己手印的遗嘱书换了回来,而这两人非但不感激自己的恩赐,竟然还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柏弗雷含着一颗魔椒口味的棒棒糖,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可以喷火了,而颜果果则大口嚼着特殊材质的橡胶汉堡,她的牙死死咬着汉堡一头,另一头手拖拽了很远的距离还是没得动弹,突然颜果果牙松了下,橡胶汉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弹力橡皮筋一样,砰的一声飞了出去,正正好好打在斯威齐的左脸。
只听见啊呜一声,斯威齐就又倒了下去。
颜果果倒是很熟练了,趴在车门口,冲着过道喊了声:
“乘务员!麻烦医生再来一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