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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治学(2)

第二年父亲忧伤去世。父亲刚一死,家族中一些无赖之徒,欺侮吴敬梓人势孤弱,把他的财产攫夺一空。接着,吴敬梓干脆变卖了全部田地房屋,慷慨分舍给家族以外的穷人,自己成了一个穷秀才,无忧无虑地离开家乡,交游于南京闹市。他不分身份贵贱,广泛接交各式人物。吴敬梓的这种举动,又受到来自势力社会的种种讥讽和诽谤。富豪乡绅们还把他作反面典型,传为子弟戒。亲友故交对吴敬梓,不是拒之门外,就避于道途,不同他对照面。面对这接二连三的事件,吴敬梓看清了世间许多事情,心想:什么科举,什么官场,这一套世俗的东西,是何等虚伪和丑恶啊!正是有了这种亲身感受,促使他决心从此绝意仕途,潜心著作,要亲手写出一部揭露贪官恶绅、儒林群丑的书来。

吴敬梓39岁开始写《儒林外史》,这时他经济来源已经是十分困难了,常常“囊无一钱守,腹作干雷鸣”,“近闻典衣尽,灶突无烟青”,所有衣物能典当的典当完了,能出卖的全卖光了,最后只好断炊挨饿。

吴敬梓虽然生活愈来愈贫困,可是他的事业心却愈来愈坚定,他不向贫困低头,不乞求功名富贵。

有一年,乾隆皇帝“南巡”,全城男女老幼都去夹道迎拜,而吴敬梓却一个人跷着脚躺在床上,以表示对富贵利禄的蔑视。吴敬梓即使生活在这般艰难环境中,他仍然日以继夜地埋头写作,把饥饿与寒冷一概置之度外。

有一次,一位好朋友派儿子背了三斗米和一些零钱去看吴敬梓,吴敬梓放下正在书写的笔,看了看白米,顿时突然头晕目眩,难支身体。因为他已经是两天没有离开书桌,两天没有吃饭了。吴敬梓也经常去市上卖书换米糊口,有时自己还利用写作之余,在屋后种些蔬菜,实在饿得不行了,就熬碗菜汤充饥。到了三九寒天,为了在夜晚坚持写作,他常常一个人趁着月光到南京城南门外,绕着城墙走来走去,等到身上走发热了,双足暖和过来,可以抗御寒冷了,他再回到房里伏案著书,一直写作到天明。

吴敬梓在这种困厄中,整整生活、著述了十个寒暑,真是“十年辛苦不寻常”啊!到了他49岁那年,终于完成了30万言的巨著《儒林外史》,以它深刻的思想内容和精湛的艺术成就,傲立于世界优秀文学之林。

人生感悟:放下世俗观念,坐得住冷板凳,才能在学术上取得不俗的成就。困苦的生活能早就伟人,艰苦的环境是学术种子的肥沃土壤。反之,一个人如果贪图物质生活的享受,就会在学术上一无所成。

顾炎武勤勉好学,终志不懈

顾炎武自幼受到祖父,母亲的良好教育,懂事后就养成一种勤勉好学的习惯。6岁的时候,听母亲讲《大学》,听得津津有味,7岁跟老师读《四书》,九岁读《周易》,接着又开始系统地听祖父讲解孙子、吴子的军事著作,并自学了《左传》、《国语》、《战国策》、《史记》等书,11岁开始读《资治通鉴》,白天读,晚上也读,整整读了两三年才读完。14岁进县学以后,又读《尚书》、《诗经》、《春秋》等。在这十来年的时间里,他手不释卷地日夜苦读,读书多,记得牢。

顾炎武读书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年要用3个月时间复习读过的书,加深记忆和理解,其余时间都用来阅读那些没有读过的书。这样,从年轻的时候起,他就打下了扎实的学术基础。

但是,顾炎武在27岁第一次报考乡试时,却出乎意外地落了第,这对他震动很大。他决心再加倍发愤读书,遍览群集。他开始通读二十一史和全国的州、县志书,当代名人文集、章奏典册等等。单是各种志书,就读了1000多部。他不仅从头至尾系统阅读,还注意抄录有关材料,随时发现有用的材料,便随时增补进去。为了消化和发挥这些材料的作用,他及时著成两部书,一部叫《天下郡国利病书》,着重记录各地疆域,地形、水利、兵防、物产、赋税等。另一部叫《肇域志》,主要记述地理形势和山川要塞。顾炎武从30岁以后,凡是读过的经书、史书,都写有笔记,经过长时间钻研和反复推敲,他又写成了一部《日知录》。

顾炎武对待事业和做学问,从来是一丝不苟的。他在晚年游历北方的时候,曾用两匹马、两匹骡子驮着自己写的书,走到每一个关道,河口或要塞,就歇下来询问老兵退卒,记录当时情形。说的如有与过去的了解不相符时,就立刻取出书来,一一进行校正,避免以讹传讹,贻误后代。

顾炎武对自己总是严格要求,从不自满。他所著的《音学五书》,前后写作经历了30多年,无论到哪里游历,总是把书稿带在身边。整个稿子改了5次,亲自抄写了五遍,到了临要刻版印刷的时候,还不放心,又亲自改了许多地方。

著名的《日知录》定稿以后,到1670年已经刻了8卷。可是,过了六七年之后,当他掌握的知识更加丰富,学问有了进步的时候,一检查原作,发现由于过去学问不深不博,见解不当,资料不全,书中有许多缺点,他为此感到深深悔恨,再次作了认真增改,写成20多卷。

顾炎武很虚心,凡有指出他书中错误的,不管是什么人,便立刻改正。他对于自己学术上的错误,也从不宽容。

一次,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读书不多的人,轻易写书,一定会害了读者,像我的跋广韵那篇文章便是例子。现在正式宣布把它作废,我要再写一遍送给你看,同时也使自己记住过失。我平生所写的书,类似这样的一定还有很多,凡是存在朋友家的旧作,可以一字不存。我想自己精力还不很衰老,不一定就会死去,再过些年,总可以搞出一个定本来。”

清兵渡江后,顾炎武即使处在军败、国亡、母丧的惨痛和悲愤的恶劣心情下,他在积极进行抗清斗争的同时,却仍然不忘勤勉好学。他没有一天不读书,没有一天不抄书。他抄起书来,精神贯注,蝇头小楷,万字如一。他一生最讨厌朋友们宴饮清谈。凡有这类事情邀请到他时,他要么辞而不往,实在不能推脱掉的偶尔到场,他即使去了,也总是眉头紧锁,闷闷不乐。等到一离开这样的场所,他便长长叹口气说:“真可惜!又是白白浪费了时光。”

人生感悟:顾炎武对待事业和做学问的一丝不苟的精神、对自己总是严格要求的自律精神、从不自满的虚心态度,都是一个学者所必备的。在各种领域里,勤勉好学、严谨、自律、谦虚都是走向成功的必要条件。

郑板桥不慕显达,只求学成

郑板桥,名燮,字克柔,板桥是他的号,江苏兴化人。

他活了七十三岁,一生经历了清朝的康熙、雍正、乾隆三个朝代,而史无前例的文字狱正发生在这个时期。在那万马齐喑的沉闷局面下,还是童年时候的郑板桥,就惯于追求别开生面的新知识。

郑板桥虽然家境贫寒,可是人穷志不短,他决心苦读百家书。他读书有一个脾气,绝忌人云亦云,追求形式。当时,读“八股”,写“八股”、画“八股”、说“八股”的风气盛行,而郑板桥却不受其束缚,他无书不读,各取所长,无论在写诗、作画,书法、篆刻等方面,都极力磨炼出一种清新活泼的风格,成为向那些正宗派、复古派进军的先锋。

他曾经写过一首诗来表明自己的创作思想和治学态度。诗是这样的:“英雄何必读书史,直抒血性为文章,不仙不佛不圣贤,笔墨之外有文章。”

他通过自己的刻苦自学,考中了秀才,但由于家境贫寒,又没有撑腰的背景,终究只不过是一个不被人看在眼里的穷秀才。中了秀才之后,郑板桥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又接连参加了几场大考。可是才华空有,由于得不到统治阶级赏识,次次名落孙山。

郑板桥为此很感惭愧和难过。他在埋头攻读,刻苦钻研的同时,不得不挤出时间来作些书画,拿到市场上去出售,以维持生活和学业。哪知道,像他这种无名之辈的作品,在市上要不就没有人问津,要不就是半卖半送,一天也卖不了几文钱。由于生活所迫,他还多次拿着自己的书画作品,去求人推荐,可总是遭到拒绝和冷遇。这样的逆境,使郑板桥深深感到人情淡薄,感慨尤多。

虽然前进的道路这样艰难,郑板桥对于自己的学业仍没有丝毫动摇。相反,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努力方向,加倍发愤,苦攻诗词书画。由于他勤学苦练,敢于突破陈腐,形式主义的风气,终于创造出了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的文风、诗风、画风和别具一格的书法,篆刻艺术。尤其他的诗、画、书法,被称之为“三绝”。据说,郑板桥书法自成一体,还是得到了妻子的启发。因为郑板桥平时总爱在妻子的脊背上练字,模仿历代书法家的字体。

有一次,他正练着,妻子有些生气地责怪说:“你怎么老在别人背上画个没完呢?你有你的体,我有我的体呀!”

没想到,“你的体”、“我的体”这句无意中说出的话,竟使郑板桥领悟了一个深刻道理:书法必须抛弃模仿,创造出自己的“体”来。也正因为他的这种创作精神和创作成就,郑板桥被当时的复古派讥讽为“扬州八怪”之首。

后来,郑板桥又考中进士,被派到山东潍县做了县令。

从此,郑板桥功名成就蜚声士林,过去那些瞧不起郑板桥的朋友,看到他戴上了乌纱帽,发了迹,就都纷至沓来,登门求书索画,恭维奉承的,终日络绎不绝,门庭若市。郑板桥每见了这班趋炎附势的势利眼,就非常反感,甚至讨厌自己头上戴的那顶乌纱帽,恨不得干脆摘掉它,去埋头学业。

一年,郑板桥在潍县当县令的时候,全县境内连年遭灾,荒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老百姓怨声载道,无法安身度日。这时,他一方面把自己的薪俸拿出去救济穷苦老百姓,一方面向朝廷火急申报,请求朝廷开仓放粮。结果得罪了上司,受到谗言嘲讽。郑板桥忍无可忍,在一气之下,“扯碎状元袍,脱却乌纱帽”,孤身只影,两袖清风,回到了扬州。

回到扬州以后,在穷困潦倒的生活中,郑板桥专心致志地继续深造自己的学业,同时为了糊口度日,每天也上街卖些书画,心甘情愿地过他那“二十年前郑板桥”的清苦生活。

郑板桥在学业上取得了突出成就,有了很大的名气以后,他的创作态度仍然十分严肃认真。就以对待自己的成果来说,他的态度与一般世俗学者的态度就决然不同。那些世俗学者无一不对自己的片纸只字视若珠宝,深怕不能流传于后世,而郑板桥却反对把那些无聊应酬的文字流传给后世,自己也绝不这样作。他对自己的诗集曾经一首一首进行挑选,凡认为属于“应酬”的作品,他都毫不吝惜地删去,并且在《后刻诗序》中,还有一段郑重声明:“板桥诗刻止于此矣,死后如有托名翻板,将平日无聊应酬之作,改窜烂入,吾必为厉鬼击其脑”。郑板桥一生这样的治学精神,实在是难能可贵。

人生感悟:郑板桥人穷志不短的勤勉精神、淡泊名利的高尚情操及敢于突破陈腐的创新精神,为学者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只有超凡脱俗,方能流芳百世。斤斤计较于个人名利得失的世俗学者,将被历史抛弃。

蒲松龄“架上书堆方是富”

蒲松龄是我国清朝初期著名的小说家。他在当时白话小说盛行,文言小说衰落的情况下,异军突起,用了20多年心血创作出脍炙人口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取得了我国文言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蒲松龄所以取得如此杰出成就,除了其他原因而外,很得力于他一生的刻苦攻读,博览群书。

蒲松龄出生在一个没落的书香世家。从祖父时起,家庭已经开始衰微。父亲蒲更从小酷爱读书,经常一个人关起门来读,不知昼夜,家里人都称他为“书呆子”。蒲松龄从幼年时期起,受家庭的影响,也养成了喜欢读书的良好习惯。

19岁应童子试,考中县、府,道三个第一,补博士弟子员。

以后,不断遇到挫折,一直郁郁不得志。加之,由于家境败落,甚至连他正当求婚,也遭到外人诽谤非议。他成年分家以后,住处非常简陋,“惟农场住屋三间,旷无四壁,小树丛丛,蓬蒿满之”,住在这种没有档墙的屋子里,无法睡觉,只得向堂兄借来一块白木门板,勉强隔出一个铺位。他经常在这间隔开的小屋里掌灯夜读,不顾寒暑。

蒲松龄25岁那年,应好朋友李希梅的邀请,到李家去就读,他们俩人白天同窗,晚上共灯,互相勉励,一连苦读了好几年。为了锻炼自己的毅力,防止光阴虚度,蒲松龄特意装订了一个小本子,每天清早起来的头一件事,就是翻开本子的一页,标上日期,然后依次把这一天当中读过些什么书,写了多少文字,有哪些特别精练的文句和生动的故事,都一一记在本子上,到晚上临睡觉之前,再作一次检查。天天如此,一天不缺。倘若发现本子上在某一天出现了空白,就感到很痛心,甚至不睡也要抽时间补读一天的书。

蒲松龄一生清贫,往往为着生计,忙于奔波,白天能读书的时间十分有限。因此,他一向很注意利用夜晚时间来读书。到了晚间,他常常是一卷书,一壶茶,一直读到深夜。

即使脱衣上了床,他还依依不舍地要捧着书最后看几页。有时半夜醒来,不能入睡了,他就立刻爬起来,挑灯再读。

蒲松龄有一个很强烈的信念,那就是他常说的:“架上书堆方是富”。他虽然家里贫苦,但只要手头有点点钱就都攒起来买。可是书价昂贵,有些书又往往买不起,许多书都得要向别人借来看。有时借到一本难得的书,虽然舍不得离手,可是还得讲信用,按时把借的书还给人家。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出一个办法,自己动手抄书。他不厌其烦地一字一字,一页一页,成本成本地抄,遇到部头大、卷数多的书,他就抄成选本。他一生抄过许多书,他的诗文中有过不少这方面的记载。如康熙三十六年(1697),他从朋友那里借得一本诗抄,经过反复阅读,吟诵,他从中选录了322首宋朝作家写的七律诗,并且亲自抄写编成一本《宋七律诗选》,这本诗选的跋也是蒲松龄亲笔写的。

蒲松龄不仅年轻时期刻苦读书,即使到了晚年,仍是兴致不减,甚至达到近乎发“狂”的地步。他在《寂坐》一诗中,曾自述过晚年读书的状况:“生平喜摊书,垂老如昔狂。日中就南牖,日斜就西窗。”可见他每天追着阳光读书,不知疲倦。读书求知,是蒲松龄整个生命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当他年纪老了,读过书容易忘,仍不懈怠自己的读书兴趣,牙齿落了,口齿不清,也不妨碍他的娓娓吟诵,即使头发白了,耳朵聋了,但只要眼睛还有一线视力,就是他最大的快慰。因为有眼睛就能读书。他在《白头翁》诗中这样自信地写道:“仅目一官能尽职,翻书幸足开心情。”

蒲松龄为了激励自己发愤读书著书,他在一根尺上亲自刻下一副长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军可吞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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