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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骤雨打新荷元好问

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朵朵簇红罗。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珍珠乱撒,打遍新荷。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绿叶繁茂一片浓阴,池塘中布满水阁,此处最凉爽。石榴花刚开,朵朵妖娆且吐露芬芳。老燕携带着小燕,叽叽地说着话,高高的柳枝上有蝉鸣相和。骤雨刹时飞来,像珍珠乱洒一般,打遍池塘里片片新荷。

人生能有多长时间,想想那良辰美景,像是刚刚做了一场梦。命运好坏乃前生而定,何必再苦苦操劳。邀请宾客朋友玩赏,喝酒唱歌,暂且喝个酩酊大醉,任凭它日月轮转,来往如梭。

正在方天度日如年、一筹莫展之际,让他难挨的这一天还是如期到来了。

这一天,方天早早的来到国子监,天刚泛白,生员们就被集中在彝伦堂前面的空地上,国子监的祭酒(太学的校长)亲自训导,从初日朝阳讲到日上中天,长话短说,讲的内容大致分为两点:一是讲开国皇帝朱元璋对国家人材的重视,二是讲监规之严。有多严呢?祭酒举了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有一任叫宗讷的国子监祭酒,事事都要遵从太祖朱元璋拟定的五十六条学规,对一些触犯学规的生员惩罚的过于严厉,严厉到甚至残酷的地步。在这些严苛的学规下,有被罚几天不能吃饭的,居然饿死了;还有的被鞭笞后皮开肉绽,受不了疼痛的折磨上吊自杀了。于是,有个生员贴了一张无头帖(匿名帖),斥责祭酒的刻板和教条,引起了生员的集体不满和哄闹,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在当时叫“干名犯义”。(干和犯都有触犯的意思,名和义就是名份和大义。顾名思义,就是僭越。)太祖闻之,龙颜大怒,下令彻查。且亲自带领锦衣卫捉拿了这个写帖的生员赵麟,并处以极刑。事后,余怒未消,还在南京国子监立一长竿,把他的脑袋挂在上面示众(按太祖的话说就是“枭令”。)

祭酒说这些,指着众生员后方说:“大家看看吧,长竿还在,难道不是警钟长鸣吗?!”

从前,方天只是从父亲那儿听了一耳朵,没想到这个叫赵麟的,结局会这么惨痛。方天越听越不寒而栗,他生平第一次承诺,难道,难道会因为这严苛的学规而付之东流吗?一个上午,方天都深陷在迷惘之中,他不知该如何解开面前的这个死结?

祭酒的话终于讲完了,各学堂的生员被各堂的助教领着参观了太祖十年后又亲临国子监时留下的一道敕谕,刻石立于太学大门的左侧:

恁学生每(们)听着:

先前那宗讷做祭酒呵,学规好生严肃,秀才每(们)循规蹈矩,都肯向学,所以教出来的个个中用,朝廷好生得人。后来他善终了,以礼送他回乡安葬,沿路上著有司官祭他。近年著那老秀才每(们)做祭酒呵,他每都怀着异心,不肯教诲,把宗讷的学规都改坏了,所以生徒全不务学,用著他呵,好生坏事。如今著那年纪小的秀才官人每(们)来署学事,他定的学规,恁每(你们)当依著行。敢有抗拒不服,撒泼皮,违犯学规的,若祭酒来奏著恁呵,都不饶!全家发向烟瘴地面去,或充军,或充吏,或做首领官。今后学规严紧,若有无籍之徒,敢有似前贴没头帖子,诽谤师长的,许诸人出首(允许你们出面揭发检举),或绑缚将来,赏大银两个。若先前贴了票子,有知道的,或出首(检举),或绑缚将来呵,也一般赏他大银两个。将那犯人凌迟了,枭令在监前,全家抄没,人口发往烟瘴地面。钦此!

这个‘每’字,应是安徽方言,也就是‘们’字,可见当时的记录员一字不落的记录了太祖的原话,而且声情并茂的连方言也如实的反映了。南监(南京国子监)有一块这样的刻石,北监在永乐定都北京后,复制了一份,内容一模一样。这是一份既通俗又易懂的敕谕,正是因为太过通俗易懂、太过口语化,方天才觉得它于谈笑间暗露杀机,读罢令人心惊胆战、冷风飒飒。

参观完这些让人心惊胆寒的学规条例,午饭时间到了。大家从退省门出来往西,进了一个大院,所有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的排列。前面有一排五间阔的房子就是生员用餐的地方,叫掌馔厅。后面有一个单独隔离的院子,有三排房子,每排六个字号,称退省房。乃生员们寄宿的地方。分天、地、人、知、仁、勇;文、行、忠、信、规、矩;准、绳、纲、常、法、度共十八号。方天从口袋里拿出了父亲给的字条,知是自己被分到了‘绳’字号。吃过饭,方天很容易在20个床位中找到了自己的铺位,看到上面的铺盖,方天有一种熟悉感,那是母亲的女红,是他熟悉的式样。

大家在院子里站了一上午,疲惫不堪。吃过饭,上完茅房,所有人都庆幸,上天还赐给他们这么一个短暂休息的地方,就在方天准备展开铺盖休息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高,高完库,”原来我们一个班呀!”

高完库也投过来一张具有十二分亲切感的面孔,当即抱拳在胸,回道:“太好了,兄弟,原来咱俩一个班,正要找你谢相助之恩呢!”

看到高完库态度这么诚恳,方天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谢啥谢,我又没做什么,纯属举手之劳。”方天怕他客气个没完,没等对方张开嘴巴又道:“再这么客气,就是见外了,以后啥也别说,就是好兄弟!”

那高完库见方天这么爽快,有点乐不可支,竟然扑过来把方天紧紧的拥在怀里,旋即拍了一下方天的肩膀说:“哥们儿,那天你用的什么功夫?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呢?”

方天笑道:“其实不是什么功夫,是兄弟我吃饭的能耐,你的那个殉葬妹也想知道是什么功夫呢,改天邀你们一起观摩,如何?”

这回轮到高完库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的笑了两声道:“那天是有些唐突。但那女子确实好看,当时不知道怎么就着魔似的一直追问不停,回家后被我父亲狠狠的责骂了一顿。要不是兄弟你,还差点丢掉了性命,最倒霉的是,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方天皱眉道:“你又来了,以后还做不做兄弟了?”

高完库又嘿嘿的笑了两声,算是致以歉意。两个正说着,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声且严肃的喊道:“入堂听训!入堂听训!”,有知道的递来话说,是学正通知大家入学堂听博士训导呢!

方天和高完库收起笑容,跟着大家由西往东从退思门进到国子监,进门不远就是自己上课的学堂崇志堂。北京国子监的学堂分为东三堂、西三堂,每堂有11间房,共计66间房。六堂内部宽敞,外廊连接,整齐划一,显得庄严肃穆。

进到崇志堂,方天突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就是昨天在场外发号施令的年轻人,方天并未感到吃惊,反倒是高完库,走过那年轻人身边时,一脸尴尬的表情。方天对那人也无甚好感,颇含讥讽地问道:“你的蒸不烂,煮不熟呢,没有上课也跟来呀?”那年轻人面沉似水,冲窗外努努嘴巴。

方天顺着努嘴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天见到的人全在。方天的内心咯噔动了一下,心道:“这人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当即抱腕在胸,算是施了一礼。那年轻人动也未动,眼皮眨也未眨,更没有还礼的意思。那是方天今生看到的最傲慢的一张面容。

崇志堂很开敞,因为前半部分没有课桌,一片空地,方天知道,北监一度学生很多,现在则进入北监读书甚难,生员的人数也受到了严格的控制,所以,才显得学堂如此开阔宽敞。看到大家都整齐地站在学堂里,方天选择站在了高完库的身边,意思是告诉那年轻人,我们不孤单,更不会怕你!

一阵嘈杂过去,学堂进来四位学官,分别是博士(主讲老师)、助教(助讲老师)、学正(讲课及负责道德思想的灌输)、学录(收缴作业统计生员课考成绩等),方天想要见到的靳博士终于出场了。

一位学官上前清清嗓子说道:“诸生安静,指着一人说,这位是靳江靳博士,本学堂的主管老师,这位是助教蔡需,这位,乃学正冯友端是也,本人,学录马大洪,现在开始点名,唱到名字的请回应,有!回应‘在’的,赏二十竹篾,听清楚没有?”

众生员一致回应:“听清楚了!”

“熊遇!”“有!”“向一阳!”“有!”

“王忠!”“有!”“安邦!”“有!”

“高完库!”“有!”“金洪恩”“有!”

“舒表!”“有!”“杨豳!(bīn)”“有!”

“詹奎!”“有!”“严嵩”“有!”

“马陈图”“有!”“袁摈!”“有!”

“张麒!”“有!”“曹琥”“有!”

“廖纪!”“有!”“闻渊!”“有!”

“蔡潮!”“有”“方天”“有!”

“张继孟!”“有!”“周墨”“有!”

“刘鹏!”“有!”“向文玺!”“有!”

“盛仪!”“有!”“李志刚!”“有!”

“顾可学!”“有!”“闵槐!”“有!”

“湛若水”“有!”

就这样每点一个生员的名字,该生员就要站到讲台上,向大家鞠躬致礼,台下的同学点头表示回礼。

当学录唱到:“朱发火!”“有!”全体生员哄堂大笑,连学录也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大家不要笑,这是受我父亲训诫的启示,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是为了让自己控制好情绪,不动怒,不发火。”

说出这段话的正是那个年轻人,声音虽然不大,却能压住所有的喧嚣,方天立刻有种感觉,那人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磁场,方天拽了一下高完库的衣襟,提示说:“此人内功不可小觑!”高完库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该叫朱灭火呀!”有人起哄道,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放肆,同学之间是拿来取笑的吗!”博士终于说话了。这句话很有震慑力,学堂突然静默了下来,一片寂静。

点完花名册,靳博士令大家就坐于课桌前,由学正介绍每月的课程安排,他们被告知他们每个月只有三个内容:讲课(六天),复讲(七天),背书(14天)。朔望两日为假日,也就是只有初一和十五才能休息,而且节假日离监前必须到孔庙祭拜先师孔子。

学正接着说:“你们的堂长就是江西选送的,十岁过县试,十九岁中举的严嵩。以后在监内的学习,生活等方面有问题,可先通过堂长逐层上报,大家记住,国子监并非只有严苛的学规,更是为国家培养人才之渊薮,以先贤宋濂的话说,那就是:‘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后来他们听说,那个堂副湛若水也很厉害,也是少年光景就过了县试的。

学正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在你们课桌里,每人都有一套本年学习的书籍,四书四本《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五本《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其中《春秋》与解释《春秋》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合刊。大家注意要爱护书本,并在自己的课本上写上姓名,有损坏者,遗失者不补。因书籍遗失影响学习者,鞭二十。”

“今天是背书课,请堂长带领大家背诵《大学》,有事到彝伦堂后面的敬业厅找靳江博士。”

说完,这四人步调一致、步伐统一地离去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在堂长(也就是班长)严嵩的带领下,学堂里就此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方天却有口无心的跟读着,心里无比的焦急,没想到一句轻轻的承诺竟成为他如此的负重。

一个下午,他就这样跟个没魂的傀儡一样被一根绳牵扯着,麻木且游离。

下课了,方天找到了靳博士的办公室,说明了原委,一个同乡来京城给授业恩师买一种救命的药且要及时返回,希望能给一天的假,但是靳博士只同意给明天一个上午,下午必须返监。

“从太祖创办太学,你是第一个刚开学就请假的,要不是……要不是……,哼,这半天你也没有!”博士说。

“要不是什么?”,方天问。

“没什么,你还有别的事吗?”博士不开心了。

“靳老师,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方天象煞有介事的说。

“少来这一套,我看过你的履历,一南一西,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呢!,你走不走?!”靳博士真的不耐烦了,方天只好施礼走了。

方天走出靳博士的办公室时想,刚才的话绝不是调侃老师,想呀想,他终于想到了,这个靳博士有点像他心目中的蓝采和,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中规中矩且从不矫揉造作,让人感到又好接近,又不易接近。后来方天才知道,博士之所以急着赶他走,是因为他的请假博士也必须向祭酒汇报,这是方天所没有料道的。

天,马上就黑了下来。北方的秋天就是这样,天黑的毫不迟疑,没有一丝的过度,然而,这正是方天所盼望的。但是,京城、国子监之于他,就是新媳妇啃死面馍——人生面不熟。他很快便在宿舍找到了高完库,因为这里他只认识他一个人。

“你就是高完库,是荫生?嘿嘿,纨绔子弟吧!打小读过书吗?”方天进得宿舍就看到一群监生在围着高完库调侃。

“看你武功了得,应是靠祖上的阴德入监的吧,你的殉葬妹呢,答应你了吗?”显然,说这话的人该是昨天国子监外围观的。

未料高完库不以为忤,反而笑道:“我生下来就恩荫锦衣卫副千户,从五品,皇恩浩荡,怎么了?跟我同窗读书,没有辱没你们吧?我是本期的荫生,各位多帮衬些,在下确实没读过啥书!”

从高完库的语气中,凑在一起起哄的几个监生看出来对方竟清彻如水,并无敌对之态,更无一点俗不可耐的官宦之气。其中一个抱拳道:“那你就是衙内了,我叫顾可学,山西举人,兄弟既然坦荡如砥,我等虽是贡生更不能做小人之态,以后坦诚相见,以兄弟相待,可好?”

方天一听,还是同乡,就一步跨过,站在了高完库身边异口同声道:“坦诚相见,兄弟相待!”

“我是向文玺,也是山西举子。”“我是盛仪,甘肃举子。”“我是李志刚,河北举子。”

他们几个一一见过,互通姓名后,向文玺提议:“高完库,即然你生下来就享有恩荫,皇恩浩荡,不应该遮遮掩掩的,以后我们就喊你衙内吧,亲切!”

方天也起哄道:“最近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忠义水浒传》,正好你也姓高,你是咱大明的高衙内,我就不相信,由我们这么一帮正义凛然的好兄弟看着你,你怎么也不会误入歧途,像宋朝的那个衙内一般的好色,一般的邪恶!”

“好,就这么定了!”那几人居然随声附和,一致赞同。“以后再有人喊他的大号,罚打扫宿舍。”其中一人补充道。

嬉笑过后,方天把高完库拉到了院子的一角:“兄弟,我遇上大事了,不知明天能否度过此关?”

“噢,兄弟遇上什么麻烦了,说来听听!”高完库语气低沉的问。

通过两天的接触,方天发现,高完库,不,这高衙内平时虽戏谑率性,但每遇大事果敢沉着,方天暗道:“此人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于是,就把下山后小船上遇一同乡小尼姑来京城寻药救师的事,前前后后,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博士只给了我半天假,假如赶不回来,这样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学规,我岂不是死定了!”方天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来想办法,”衙内边说边做思索状。

“我来想办法!”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只顾低头低语,完全没注意还有一人在场。是忽略了此人的存在,还是这人武功高到了一定境界呢?答案不重要了,反正两人都没有发现此人的存在。

“捶不匾、炒不爆,你们过来,从现在起,你们俩唯方天马首是瞻,”说完,这位翩翩公子居然走了,留下了两位唯唯诺诺的奴才。

衙内和方天都怔在那里,此刻这两个人的脑浆在飞速的旋转着,须臾,他们便同时得出了结论,“朱发火,他是对的!”

“明天在太学门口等我,越早越好,最好备辆马车!”方天也出言利索地冲着那两个奴仆说道。

方天向衙内招招手,他们离开后,身后转来两声“诺!”

方天边走边和衙内嘀咕:“此人(朱发火)那天没有出手,只是指挥两个手下跟你过招,你虽不致落败,但要想打赢他们,我看很难。还有,我也看出来了,那两个奴才之所以没有占上风,是他们过于急躁,急于求胜所致,时候长了,你未必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衙内点头称是:“我这一套拳法,是我爹请的域外高人自幼传授,虽习练多年,还是未到精熟,若不是他们性急,我焉能在两人夹击下,游走一百多招?!”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常保。你要是落败就好了!”

“什么意思?”衙内一脸呆滞的问道。

“这是我事后想明白的,你当时要是败了,就不会有后来的杀招了。”

“这个,我也想明白了,我问的是前面那句!”

“有没有过晨举?”方天小声问道。“有啊,天天有的!”衙内倒也爽直。

“刚才那句是老子说的,意思是举久了是会疼的,尿出来就舒服了。”

“明白了,不能总憋着!”衙内顿释。“人家死要面子,你硬撑着不败偏偏不给人家面子,所以人家就急啦,所以人家就下杀手啦。我只是纳闷那人是个什么来历?”

“那天回去问过我爹,我爹只是告诫我以后不要招惹此人,没有告诉我什么来历。”

“能入太学的,想必也是官宦子弟,看刚才的情形,那人并无恶意,”方天打着哈欠道,“且到明天再说!”

天刚蒙蒙亮,郊外念慈庵,有三个身影先后出现在庵前,三人身后,还有一辆装饰不俗的马车。不用说这三人就是方天、捶不扁、炒不爆。出人意料的是,这两个奴才比方天还早到一步。这两人也是不足二十的年纪,看上去却比方天成熟一些,之所以说他们成熟,是因为他们目不交睫一直把视线放在方天身上,却从不关注庵前进出的人流。因为他们接到的指令是,只听从方天一人。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那小尼姑还没有出来,方天想,约好的时间小尼姑一定不会爽约的,一定有别的事羁绊,且耐心的多等一会儿。再看那两人,装着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依然的目不斜视,心无旁骛。方天心里赞道:“好有素质的奴才。”

眼看就到中午了,小尼姑依然没有出现,方天想,也不能失了礼节,于是在念慈庵斜对面找了一家干净的小馆子,点了一只鸡,二斤牛肉,两个素菜,一壶老酒。“二位先用着,我在门口等着,有消息通知二位。”

那两位也不客套,坐下来一人扯下一条鸡腿便撒开来吃上了,酒也互相满上了,颇有江湖人的气派。

午日已过,小尼姑身形终于出现,急匆匆告别送行的师姐师妹,看看人家回转了,便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方天的身边,看看方天身边无人,更是脚步加快。她一定是想扑过来,而方天则更是想拥她入怀,毕竟两天半不见了,竟恍如隔世。

但是,他没有那样做。

方天严肃地朝小尼姑递了个眼神,小尼姑心有灵犀,脚步戛然而止,停在了方天的面前。

“哥哥,怎么了?”

方天压低了嗓音说:“没什么,这是在大街上,哥哥岂不想抱你入怀,但是哥哥有同伴在,以后再补吧,好不好,小悯?”

“好,那就补一百个抱,一千个抱!”小尼姑还是如一弘清泉般的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回道。

“我来不及跟你细细解释,我得马上回去,这两个人将护送你回家,放心,他们会安全的把你送回五台山!”说着,冲着走过来的已经酒足饭饱的那两人笑笑,待那二人走近,便指着小尼姑说:“此乃我同门师妹,只因她的授业恩师得了重病,来京城寻药,此番返乡,还有赖二位的护佑。”

“公子客气了,受主人所托,理当尽力!”说完拽了一把马缰绳,一左一右地上了马车。

方天告诉尼姑:“这二位一位是捶大哥,一个是炒大哥,师妹要以礼相待。”小尼姑冲马车上的二位嫣然一笑,算是施礼。

方天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二人道:“准备不周,但足够路途所用,等二位回来再做重谢!”

持马缰绳的捶不扁回答的甚是干脆:“不必,主人事前已有安排,公子不必费心了。”说完,转过眼神直视前方。方天看这架势,再说无益,就把银两交到小尼姑手里,“师妹拿着,穷家富路,以备不时之需。”一边说一边拉着小尼姑的小手,递上了马车。

就在要放手的那一刻,方天迟疑了一下,手却没有松开,没话找话的说了句:“快上路吧,说不定你师傅急等着用药呢!”

话刚落地,见一人急步赶来,方天脱口而出:“兄弟,怎么了?”

见衙内刚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且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的,方天摆手并抱拳在胸:“捶不匾、炒不爆,有劳二位!”意思很明显,让他们上路。停靠在路边的马车随着一声‘嘚儿,驾!’上了大路,方天看着渐行渐远的小尼姑,清晰的看到她眼里有泪光闪动,那一刻,他的心碎了。分别还不到两天他都难舍难挨,方天想,此一别,竟不知何时得见!

方天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见马车走远了才顾得上和衙内说话,此时,衙内也刚刚喘息完毕:“兄弟,出事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大事已了,方天抬头看天,见日头已经偏西,心道:“大事不妙”,拉起高完库,撒开丫子没命地跑,从郊区到内城路途不近,饶是两个功夫不错的高手,也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中途终于找到了一辆马车,也不问价儿,先跳上车再说。

这兄弟俩喘匀了气,高完库才一五一十的说明原委。

原来,当靳博士把方天请假的事汇报给祭酒,没想到他们这位祭酒大人居然大发雷霆,先是训斥了博士,又告诫崇志堂全体学官,若是方天午时赶不回来,严惩不贷。这才引出衙内为朋友两肋插刀,私自离开太学报信的一幕。

“大哥,能不能再快点!”方天只嫌马车跑的太慢,不停的摧促着马夫,但无论马车跑多快,午时之前是赶不回国子监了。方天在努力的回忆着《集愆簿》上的条款,最后得出结论:他们这种行为是请假迟归,属旷课行为。处罚十分严厉,廷杖二十。

方天歉疚的问衙内:“兄弟,难为你了,你也要陪我受罚的!”

“知道,我送信前就知道了!”人家衙内根本没有拿这当回事。

“兄弟,你知道我们将受何种处罚吗?”

“不知道。”

“苦哇,兄弟,廷杖二十!”

“我娘常夸我生的脸白,我告诉我娘我的屁股才生的最白,没想到最先受辱的是最令我自豪的屁股蛋儿!”高完库哭丧着脸说。

“我上面有两个哥哥,打我记事起,他们把我该挨的打全都挨过了,我哪受过这等的屈辱呀!”没想到这位纨绔子弟面对生死无惧,面对区区二十板子却咧开大嘴叫嚷起来。

方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兄弟,到时候打板子时,你就这样喊,声音越大越好,你可能做到?”

“太能做到了,小时候我爹没打我身上时,我就杀猪一般喊上了!我娘听闻就出来阻止了,所以,我长这么大,一指头都没人碰过。”

一切正如方天所料,回到了太学,他俩就被监丞派来的学官领到了绳愆厅。让方天没有料到的是绳愆厅外居然挤满了生员。

两人不由得相视苦笑,高完库言道:“兄弟,今天可真是糗大了,这是光着屁股开门锁——丢人到家了呀”

两人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大厅,施刑官先帮二人除去学服。屁股可以打烂,学服不可损伤,屁股是自己的,学服可不是,那是太学的脸面。

一人一条扑红凳,施刑官示意让他们趴下,然后把两人的裤子褪到腿弯处,两人顿感屁股上有一股凉意袭来。方天侧脸一看,高完库的屁股果然好白,且高高的耸立着,轻声的说:“记得喊,喊出声来。”

只听施刑官说:“你们俩新生听着,每杖击一次,你们要喊一声‘打得好!’少喊一声,记数员就会少记一下,你们就会多挨一下,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好,施刑!”

一声令下,施刑官开始施刑。有明一朝,太学从开办到现在一百多年了,有被饿死的,有受不了学规自杀的,但从来没有被打死的。这是因为太学是为国家培养人材的地方,不是培养刽子手的地方。所以,施刑官也不是真的不要命的打,即便如此,那么粗的棒子打在白嫩嫩的屁股上,也定会疼痛难挨的。

“打得好!”“一!”……

“打得好!”“一十五!”……

“打得好!”“一十八!”……

两个人喊着,记数员报着数,只见二人已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围观的监生时时发出唏嘘的声音,报以深切的同情。还有人不停的窃窃私语:“打得太狠了!不死也得残喽!”

两位施刑官还纳闷呢,心道:“没怎么用力呀,以往打别的监生,比今天用的劲儿多了去了,也没见这般惨呀!”

须臾,二十大板打完。负责监督的学官先翻翻每人的眼睑,看眼珠还在动,确认没有被打死,朗声说道:“这两位新生请假迟归,视为旷课,廷杖二十,望诸生引以为戒,勿要无视学规!”看大家面色凝重,又道:“好了,好了,散了!散了!”

围观的生员唏嘘声依然不绝于耳,在学官的逼视下稀疏的散去。这时,有位医博士走来,给两人涂上些许的药粉,临走时问了句:“住在什么号舍?”

方天赶紧回答:“绳字号!”然后先拎上自己的裤子,站起身来替高完库把裤子提好,一边递上学服一边说:“穿好吧,没事了!”

听那医博士说:“今天不凑巧,膏药刚好用完,晚些时候我给你们送到宿舍。”两人连忙鞠躬致谢。

穿好了学服,在迈出绳愆厅的门槛前,又各自对施刑官深施一礼:“多谢学官教诲,下不为例!”那两人伸手示意让他们离开,表示礼毕,各自收拾刑具去了。

刚开始两个人还互相搀扶着边走边咿咿呀呀的装出很痛苦的样子,转出墙角后方天松开手冲衙内道:“好了,别装了,回学堂背书吧!”

衙内立即恢复了正常走路的姿势,悄声问道:“真不愧是兄弟,知道我是装的,就是呀,咋就一点也不疼呢?”

“不可能,你是打傻了吧?肯定是疼的,你的屁股肯定是受了伤嘀!”

“那怎么不觉着十分疼痛呢?”

“这是因为在我们被打之前,”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施了神功的。这是我前一段独创的天地神功,可惜名字还没起好,有空了跟你细细参详!”

“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知道,你那神功如此神奇,连二十大板也能躲过?”衙内好奇心大增。

“就是把咱俩受的伤让施刑者和围观者看来放大几倍甚至几十倍,让施刑不敢下重手,而我们实则只受了一点点的轻伤,明白?”看着这位颇讲哥们儿义气的兄弟还在疑惑地看着自己,方天又道:“我们挨了二十大板的结果就是,你刚才说的,咋就不疼呢,因为,我们受一点的轻伤,别人看上去已经皮开肉绽了,或者就像看烟花一样了,明白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学堂,课程表上今天是背书,依然是堂长严嵩带领大家背诵《大学》。

《诗》云:

瞻彼淇澳(yù水边),菉(lù绿)竹猗猗(茂盛的样子)。

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xiàn胸怀宽广)兮,赫兮喧兮。

有斐君子,终不可谖(忘记)兮。

意为:《诗经》上说呀,“看那弯弯的淇水岸边,绿竹苍郁。那文质彬彬的君子,像切磋骨器、琢磨玉器那样治学修身。他庄重威严,胸怀宽广。那文质彬彬的君子啊,令人难以忘记!

两人进得学堂,一屁股坐下,跟大家一起背诵着。“瞻彼淇澳(yù),菉(lù)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全班近五十多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俩身上,学堂内几乎鸦雀无声,只有他们两个还在念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特别是高完库,他惊讶着大家的惊讶:“干吗看我?我挨了板子,反更帅了?”

看大家的目光还是没有放过他,他更是不知所以了。方天看明白了,连忙用手指指自己的屁股并冲他眨眨眼睛,高完库顿悟,像是被人踩着尾巴似的大呼一声:“哎哟,我的屁股!”

朗声又起!

原来大家奇怪的是他俩的屁股打成那样,还做无事状这显然不正常。等高完库一喊疼,大家才觉得这才顺理成章。于是又在堂长领读下继续背诵《大学》:

《诗》云:“邦畿(jī京都及京郊)千里,维民所止。”《诗》云:“缗蛮(mín mán鸣声。)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意思是,《诗经》说:“京城及其周围,都是老百姓向往的地方。”《诗经》还说:叫着的黄鸟,栖息在山冈上。”孔子说:“连黄鸟都知道它该栖息在什么地方,难道人还不如一只鸟儿吗?”

严嵩这堂长不是白当的,肚子里有学问,边带读边解释上一段的意思。学堂里一片秩序井然。

一篇《大学》,要求所有生员五天背完,凡一月内的所有背书课,上午巳时背书,午时开饭,下午申时背书,酉时开饭,不能按要求背诵完毕的,不得进餐。洪武年,南京国子监就有位生员五天都没有通过背诵的文章,活活饿死了。

方天和衙内一天没有进食了,申时,学录让每个生员单独背诵《大学》时,大部分人都通过了,可是高完库没过。方天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所以,尽管一天都水米未进,他也得陪着这位够义气的哥们。

让方天头痛的是,还有一个人没有过关,那就是帮了他大忙的朱发火。

这两个难兄难弟显然前天的疙瘩还没有解开,方天不知道先帮谁了。方天想,要是把他们两个单独弄在一起,肯定不行。不如……方天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看到学堂里只有六人,就大喊一声:“你们几个,坐到前排来,我来领读,如何?”

这几个人全是荫生,他们很清楚,刚开学背书都过不了,以后怕是更难混了。更让他们担忧的是,子时之前没有在学录那儿通过,不光是明天早饭没戏了,欠的没通过的明天还得背。正一筹莫展间,没想到有人提出帮他们,个个喜出望外,都老老实实的坐到了前排。

方天也觉要甚是可笑,为什么呢?原来这六人居然都是‘绳’子号宿舍的。方天道:“我读一句,大家跟一句,若有不明白意思的大家可以问,我来解释,虽不及堂长解释的透彻,但也八九不离十,大家要信我!”

看到大家一致赞同,方天也不客气,拿起书本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学录一看这情况,倒是乐得清静,跟大家说:“你们先背着,我过一会儿来!”学录刚走,医博士来了,原来,是给他们二位送膏药的,去宿舍没找到,只好找到了这里。

方天二人千恩万谢地送医博士走后,还得接着背那本该死的书。这六人能否在子时前通过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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