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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空白的记忆,死而复生成谜

1.什么?你和谢岑安在一起了?

撸猫馆内,空调的冷气适宜。各类可爱的猫咪云集,或窝在沙发上小憩,或跳到桌子上和客人玩闹,或躲在笼子中感悟猫生。

“什么?你和谢岑安在一起了?”

陆茗茗前一秒还在摸着布偶猫顺滑的毛发,下一秒就激动得喊出了声。

作为一名自由翻译,她不同于其他人安于现状在国内做做简单的翻译工作,而是选择游走于各个国家,天南海北地体验着她想要的理想人生。因着她洒脱不羁的个性,收获了几段异国情缘,只不过很可惜,无一例外都是以对方劈腿而告终,所以她对男人自带抗体。

如今见好友一头栽到了凭空冒出来的谢岑安身上,怎能不引起她的警惕?

周汀比了一根食指在唇边,示意她别激动:“小声点,你看看这小可怜都被你撸掉一撮毛了,秃顶了呢!”

周汀伸手指了指那只可怜的布偶,此刻,小家伙脑门上一撮毛正虚虚地挂着。

陆茗茗略显心虚地将“魔爪”重新伸向被吓怕了的猫,安抚般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它的脑袋,只不过出口的话却凶巴巴的:“你都被莫名其妙的男人给拐骗走了,还不准老娘大声点?汀汀你说你这人有没有脑子?就因为人家也叫谢岑安,就追在人家屁股后头跑,这会儿倒好,居然还真的将人给追着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那么好追?身家千亿,人家多的是追求者,要找的另一半也必须门当户对,融入得了他的圈子。他凭什么被你追上?凭什么答应成为你的男友?你有好好想过这一切吗?”她分析着这一切,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周汀默默摆弄着柠檬茶中的吸管,随后连啜了好几口,斟酌了一下用词,她这才开口:“茗茗,话不是那么说的。想当初我和他在一起时不是也挺门不当户不对的吗?由此可见,门第观念只是你的片面观点,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些。”

“那时的他还只是待在消防部门的苦行僧,还没有在商场中拼杀,还没有真正领略到这个花花世界的诱惑。现在的他已经历经千帆,当然不会随随便便选一个女人当女友甚至是当妻子了,他需要的是能够理解他,能够对他的事业有助益的女人。”

“照你这么说,不是也认可他就是我的岑安吗?”

周汀挑眉,眼角含着戏谑的笑意。

陆茗茗被噎了一下,马上板起脸训斥:“我管他是不是你的岑安,我只关心他是不是在给你设局存心让你往里头跳!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你的交往?”

“只是交往,又不是结婚。本仙女这么人美心善,不顾脸面地倒追他,他凭什么不答应?”

“你脑子‘瓦特’了!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这一次,陆茗茗的声音更大了。

可怜她手下的那只布偶猫发出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随后痛苦地跳下地,几乎是逃命般奔回了自己舒适温馨的笼子。

它所过之处,留下一撮明晃晃的白毛。

两人这边闹出的动静比较大,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罪魁祸首陆茗茗手上还残存着一点猫的毛发,讪笑着朝周围解释:“那什么,它的毛太长了夏天容易出汗,我替它理理毛发,理理毛发而已哈。”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撸猫馆内负责照看猫咪的小姑娘心疼地跑去笼子旁,安慰那受伤的猫了。

顿时,陆茗茗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这一次,轮到周汀板着脸训斥她了:“你瞧瞧你这都干的些什么事啊!将人家猫撸成那副鬼样子,小心以后没有母猫看上它,它对人生失去希望,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周汀逮着她足足说教了三分钟,大有一雪前耻的意味。末了,她又去柜台挑选了两袋精贵的猫粮付款,并亲自投喂了一番,算作是对那只布偶的补偿。

一番折腾下来,她重新点了两杯饮品和甜点,小口往嘴里喂食。

陆茗茗:“……”说了半天,敢情她成了那个该被训的人?

两个女人,一个执念过深,一个则是对突如其来的一切心存怀疑,分歧在所难免。

两人从撸猫馆出来之后又一起去用了晚餐。

在火锅氤氲的雾气中,周汀倏地说道:“茗茗,我们打个赌吧。”

陆茗茗正烫着毛肚,闻言头也不抬道:“打赌你能不能让他爱上你?”

周汀乐了:“哟,不愧是多年损友,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思。不过今儿个你倒是猜错了,我想赌的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赌我能不能在一个月之内成为谢太太。”周汀的眉眼依旧是浅笑盈盈,只不过眸中却隐约闪现一丝落寞。

“汀汀你疯了!居然打算玩闪婚!你想玩,人家谢岑安也未必愿意奉陪啊!你之前不是说他只是答应和你在一起试试吗?试试而已,随时都可以喊停的。”

“所以我才说要和你打赌呀。”

周汀脸上精致的妆容在氤氲的火锅热气之下非但没有被破坏,反倒是有种朦胧的美感,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动人心魄,似要迷乱人的心神。

她与谢岑安错过了五年的时间。

五年,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啊。人最美好的年华,也不过一二十年。五年,占据了那最美好年华的四分之一乃至二分之一。

五年的时间,让她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如此痛彻心扉。

也让她明白,“非君不嫁”“非君不可”并不只是偶像剧里博人眼球的桥段。

这个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感情,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即便是跨越了时间的洪流,依旧不舍抽身,只愿长醉于梦不复醒,才能思君念君得见君。

她不想再等了。

越是等下去,越是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这辈子,她只想做他的新娘。

他早已忘了他们当初的约定,在她二十六岁生日时,让她成为一名消防嫂。

时过境迁,他们的身份都已经变了。

可她想要嫁给他的心,却从未变过。

既然他忘了,那么就由她一力促成这场本该在今年降临的婚礼。

谢岑安出差的时候,周汀也没闲着。

她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电话短信骚扰他。

【说好的要每天向女朋友报备自己的行程呢?】

【嘁,你这男友当得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称职呢。】

【本仙女饿了,男朋友不打算帮本仙女点个外卖投喂下吗?】

【人呢人呢?一天到晚闹失踪,小心本仙女让你这个男友下岗哟。】

……

谢岑安的手机号并没有注册微信,这一点带来的坏处是,她每次都只能发枯燥乏味的文字短信。

在周汀发了无数条短信之后,总算是听到了一声短信提示音。

她几乎是秒速点开。

【没失踪。】

入眼的,是毫无温度的三个字。

她给他发了那么多信息,他就只给她回了三个字?哦,不,如果算上标点符号,勉强可以算是四个字。

她将电脑锁屏,从工位上站起身,直接去了茶水间。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而入,点缀出了一片闪耀的天地。

她沐浴在光影中,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罐装的咖啡,狠狠灌下去好几口。

随后,她拨下谢岑安的号码,等到手机一接通,劈头盖脸就责问道:“谢岑安,你是不是嫌弃本仙女了?觉得本仙女太聒噪不配得到你谢总的重视?你是不是特别后悔那天脑抽了答应成为我男友?现在可劲地想着怎么甩了我这个大包袱?我告诉你,没门!窗户缝儿都没有!你就歇了那点小心思吧,只有本仙女炒了你的份儿,你可没主动炒本仙女的权力!”

她噼里啪啦连珠炮儿似的朝手机另一头的人轰炸了过去,没想到对方却格外有耐心地一一听了,末了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本仙女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严肃着一张脸,不过想到谢岑安压根儿就看不见,她刻意板起的脸色瞬间就无处安放起来,总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谢岑安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倒是极为包容,他耐心地和她说道:“我这边的工作正在收尾,所以今天忙了些。你刚刚说你饿了?我让人给你送餐过去。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这个时间点是打算吃正餐还是下午茶?”

男友突然之间如此贴心,瞬间令周汀龙心大悦。

她也不好意思再闹小情绪了,转而开始卖起了惨:“我为了赶任务都还没吃午餐呢,现在的我超级想吃海鲜大餐,你给提供吗?”

“当然可以。”谢岑安答得爽快,“是直接送到你公司?”

没想到人家居然这么好说话,周汀被取悦到了。

“餐点里不要放蒜蓉不要放香菜,可以多准备两片柠檬方便我挤汁。啊,对了,我不太喜欢河蟹,不过超爱海蟹,如果是极品帝王蟹那就棒呆了。”

谢岑安:“……”上班时间,她讨论吃的问题倒是一点儿都不含蓄。

结束通话,周汀欢快地将公司地址发了过去,随后回了办公区。

在等待大餐的时间里,她又抓紧时间检查了一遍剧本第三集中男女主角互动的场景。

《嫁》经过公司高层的一致决定之后改动较大,女主角最终设定为傣族女子,而男主角则是远赴西双版纳旅游的高富帅。

根据原著,女主角因为在新加坡旅游时丢失了护照而结识男主角。然而人设和背景变动之后,原著的剧情很多都废置不用了。

这也就意味着,公司花大价钱买来的大IP作品,基本只采用了原著的作品名和人物名吸引原著粉。这自带流量的作品最终拍摄出来,如果处理不慎就会惹来骂声一片,引起原著粉的极大抵触。

经过开会讨论,对男女主角第一次相遇的剧情做了调整,男主角在去西双版纳旅游时遇到竹楼起火,救出了深陷火海的女主角。一部电视剧能不能吸引人,前两集至关重要。所以安排分工时,前两集的剧本是由另一位资深编剧负责的。

此时周汀盯着自己所负责的第三集的剧本,似乎要将它给盯出一朵花来。

“汀汀,你午餐还没吃吧?来来来,哥这儿有零食。”钱倍多将椅子一转,已经连人带椅子蹭了过来,跟随他一起过来的,还有直接往周汀办公桌上砸下来的一袋牛肉干和薯片。

“谢了。”周汀不客气地笑纳了,直接就拆了薯片开吃,还不忘分享给小伙伴。

钱倍多观察着她的神色,忍不住吐槽:“齐昱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给你开个后门,一集本子你都修改那么多遍了他还不给过,典型的吹毛求疵。怪不得都这么久了还追不上你,活该他单身!”

周汀写完第三集就发总编剧邮箱了,并给各位领导抄送了一份。小改了一次之后在总编剧那边通过了,没想到却卡在了齐昱那里。

往常她写剧本都只是被他挑出一些小问题,基本都能过。没想到这一次他却卡得非常严,几乎是鸡蛋里挑骨头,在接连毙了她修改的五次稿之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剧本第三集分集大纲已经很详细了,场景、人物、情节都已经设置得很明确,只需要在人物神态、语言、动作上推动剧情发展就行。可偏偏他就盯着她剧本中的对话,非得让她在文档中该用傣语的地方就必须得用傣语,然后在句子后头用括号备注汉语翻译。可怜她一个对傣语完全不懂的门外汉,特意跑了好几家小语种培训中心找外援,结果可想而知,压根儿没找到。好在关键时刻她想到了陆茗茗这个翻译界中的战斗机,靠着她的关系辗转联系上了一名研究傣族文化的老师,让人家老师帮忙做了翻译。

她还不信这个邪了,这次提交之后如果再被毙掉,她绝对要冲去齐昱办公室找他理论了。

“别乱说话,齐总那是对工作认真负责。另外,我再强调一遍,齐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拜托大兄弟你行行好,别动不动就说他喜欢我,被他知道了你我小命都不保啊。”

周汀双手合十,一副讨饶的架势。她可是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移情别恋的,而且她不认为公司女士公认的男神会跌落神坛喜欢俗世中的女人。

“我说了那么多次,你怎么偏生都不过耳呢!得,想要撮合你俩,我这个红娘可是任重而道远啊。”

红娘?

周汀有翻白眼的冲动。

“现在的我只求稿子赶紧过过过!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嚼条牛肉干堵住你那话痨的嘴巴。”说完,她就从袋子里掏出一条牛肉干,也不管还有包装袋,直接就往他嘴里塞。

后者身体往后一缩:“谋杀啊,有你这么投喂食物的吗?就不能温柔些吗?”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温柔什么的是浮云,只适合被武力镇压。”

两人玩笑归玩笑,还是仔细交流了一番剧本。

钱倍多负责的是十集之后的剧情,交了2.0版本上去,目前已经顺利通过两集。

一番讨论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

周汀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喜大普奔!我的海鲜大餐终于送到了,物质食粮啊!”公司有严格规定,不允许外来人员送餐上楼,她飞速下楼去前台拿自己迟来的午餐。

餐点是餐厅工作人员直接送过来的,外卖包装袋上没有任何logo,倒是一个个码放整齐的食盒彰显着独特的餐厅特色。

这是南州市一家有名的网红打卡餐厅,店内主打鲜嫩肥美的海鲜套餐,每天限量供应,只接受预约,且必须得提前一个礼拜才有可能预约上。

周汀不得不叹服谢岑安的神通广大。

钱倍多不知何时暗搓搓地跟到了前台,脑袋凑过来,眼尖地瞧见了袋子里独特的餐盒。

他当即顿悟:“看来齐昱在追女人方面也不算是无可救药嘛,起码还懂得给你点份迟来的午餐。哎哟喂大手笔,这家店轻易可不外送的,看来咱们齐大单身狗还真是有心了。”一双桃花眼灼灼,一副看穿了真相的福尔摩斯状。

顿江传媒坐落于南州市湿地附近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周围风景优美,绿化面积很足,颇有意境。

公司一楼有专门的餐饮区,周汀直接提着袋子去了餐饮区。里头的装修设计得很特立独行,蓝白黄红绿多色调的搭配,能让人眼前瞬间一亮。

“友情提醒,这是我男朋友给我送来的爱心午餐,不是你挂在嘴上的齐总送的哦。本仙女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所以烦请你以后谨开尊口,不要再动不动就把我和齐总牵扯在一起。要不然咱俩友尽哦,本仙女直接将你拖黑名单哦。”

她将袋子往桌上一放,开始依次往外掏餐盒。甜美的嗓音甚至还染上了一丝嗲嗲的腻味,可若细品,便会发现她的语气中有着一抹认真。

“什么?你有男友了?你不是前几天还单身吗?这么快就脱单了?开玩笑的吧?”

“收起你那副大惊小怪的表情,本仙女人美心善很多人追的好吧!想要脱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钱倍多不吭声了,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捶胸顿足。

他这个红娘似乎是没指望了。

周汀才不管他内心的小九九,她一一打开盒盖,当瞧见其中一份是帝王蟹时,暗道谢岑安果然上道。

盐烤秋刀鱼、澳洲龙虾、帝王蟹玉米浓汤。

单单是闻到味道就满是食欲,更别提菜色喜人。

另外一个餐盒分了两格,一格贴心地码放着切成块的餐后西瓜和火龙果,另一格则是她指名需要的几片柠檬。

她先尝了一下主食土豆泥,然后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口浓汤。

果然啊,融入了帝王蟹的玉米浓汤,味道不是一般的美味。

她正要朝澳龙进军,没想到横空一根手指出击,直接提溜起了澳龙的一段虾身。

“那什么,我还得回去继续工作,不打扰你用餐了哈。”

钱倍多非常不要脸地半路劫食,边往嘴里塞边含混不清地丢下一句话,几秒的时间人就跑得没影了。

重大情敌出现,而且这情敌还挺能耐的,知道用食物来打动人的味蕾。

他得赶紧去打小报告,让齐昱长点心!

只不过他刚跑到电梯那边,就瞧见了正打算往垃圾桶里扔塑料袋的齐昱。

男人身姿笔挺,衬衫西裤将他的衣架子身材完美体现。

钱倍多上前,将手里的澳龙残尸往垃圾桶一扔,忍不住开启了老妈子说教模式:“我说你有点危机意识行不行?没见汀汀被别的男人拐跑了吗?让你早点出手你非得蜗牛爬,现在哭都来不及了!明明平日里待人接物挺正常的,怎么偏偏在追女人方面这么婆婆妈妈的,真是操碎我这颗老母亲的心啊……”

话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被扔到垃圾桶里的塑料袋上。

里头是一份打包的午餐,似乎原封未动。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地望向齐昱:“你亲自去外头给汀汀打包回来的啊?”

后者并没有直接回答,那本该温润的嗓音却染上一丝喑哑:“这个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电梯下来,两人步入。钱倍多试探着继续开口:“你刚刚听到我们的谈话了?知道汀汀新交了男友?”

齐昱那张优雅的俊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他倏地说道:“我有些后悔没听你的话了。与其在等待中忐忑,不如将那段忐忑化为主动出击的动力。可我总想着再等等,等她能够独当一面,等她成为金牌编剧,等她变得更好,她可能才会考虑恋爱问题。毕竟她已经拒绝了不少追求她的男士,直言自己在事业有成前绝不考虑恋爱,不是吗?没想到,她……”

她却违背了自己说出去的话。

抑或说,那个她口中的男友,让她打破了她对人生的规划。

“你傻啊,女人一般说这种话,多半是拒绝男人的鬼话,也就只有你才当了真。”

“不,你没注意到她说那话时的神态。那副样子,心如止水,仿佛任何男人都无法走入她的内心。”

钱倍多愣了下。

他确实和齐昱一起撞见过一次周汀被男同事告白的场景。

不过那时的他只顾着凑热闹了,哪儿会观察那么仔细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汀汀这位男友段位挺高的呀,竟然能够成功拿下心如止水的她,我倒是突然好奇起他来了。”

“既然好奇,那你就顺带打探一下有关这个人的消息吧。事无巨细,三天后告诉我相关情况。”

电梯门一打开,齐昱就率先迈开大长腿走了出去。

钱倍多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神色,感慨有人总算是知道着急了。

他忙追出电梯,几步蹭到了齐昱身边:“你交给我这种艰巨的任务,好歹给点好处费吧?嘿嘿嘿,你也知道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索要报酬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谄媚。

2.他死在了五月,可中途退役却是在八月

谢岑安回来这天恰好是周末,周汀作为女友,非常有担当地去机场接机。

认真说起来,自从两人再次确定关系,谢岑安就出差了,两人一直都只能通过手机联系,都没有机会见面,更别说约会了。

她非常理所当然地将今天作为两人恢复男女朋友关系之后的首次约会,所以特别郑重其事地好好打扮了一番。

无可挑剔的妆容展现着她的小心机,浅黄色的一字肩雪纺衫露出她的纤细锁骨,白色包臀裙展露着她白皙修长的美腿。前凸后翘的身材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她对今天的完美造型十分满意。

航站楼内,她站在出口位置。

根据她前两天软磨硬泡从谢岑安特助那儿得到的消息,他乘坐的航班今天下午三点多落地。

时间差不多了。

她正琢磨着自己待会儿是要冲出去,直接热情地往他怀里钻,还是从身后抱住他,让他脊背一僵随后欣喜地回身与她拥吻……

耳畔突兀地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嫂子,没想到又见面了。”

面前站着的男人,可不就是前不久才刚见过的消防指战员小郭同志嘛!此刻的他穿着一身火焰蓝制服,相比于上一次瞧见他时穿着战斗服,这一次的他更显得英姿飒爽。

周汀纳闷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打听到指导员回城的航班,所以来接机的。”

谢岑安早已不是曾经的谢指导员,不过小郭却还沿用着以前的称呼,可想而知他对谢岑安的敬重。

她眨了眨眼:“接机?你们平常不是挺忙的吗?休息日都要训练或值班,时刻准备着消防出警。难不成你是偷溜出来的?”

小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是奉命来接机的。”

这个棒槌,回答问题总是回答不到点子上。

周汀倒是无心追问了,她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上次说起谢岑安是中途退役,这一点和她了解的谢岑安牺牲在了国际救援中完全相悖,她一直都存着疑惑,还没找到机会询问他呢。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小郭,有件事嫂子想要问你。”

见她如此见外,小郭立马就拍着胸脯道:“嫂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末了他似想到了什么,忙补充道,“不过队里一些保密资料和任务,我不能透露。其他的,嫂子你尽管问。”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周汀循序渐进:“你还记不记得谢岑安是哪一年的哪一月中途退役的?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退役的?”

小郭显然是没料到她问的竟会是这个,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嫂子,你不是一直和谢指导员在一起吗?你不知道?”

“如你上一次所见,他之前死活不愿意承认我,说不认识我了呢,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想找你打听清楚。我估摸着他可能失去了部分记忆,脑子拎不清了,连我都忘记了。如果不是我不嫌弃他一直追着他不放,他估计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小郭瞠目结舌,那张被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失、失忆?看起来不像啊,谢指导员上一次明明还记得我啊。”

“不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指的是他记得所有人所有事,却唯独忘记了我这个女友。叫什么来着?选择性失忆。”

沉思了好一会儿,小郭才彻底接纳了这个消息。

上次见面,谢指导员在听他喊嫂子的时候,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看来确实是失忆没跑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记得不差的话,谢指导员应该是五年前的八月份退役的。当时天太热了,我训练时还中暑了,印象有些深刻。因为中途退役,他好多福利都没有享受到,我们队里的兄弟还替他惋惜呢。”

干消防这一行有着年龄限制,当年的一些兄弟,有些转岗了,有些退役了,有些依旧坚守在原来的岗位上,而他,就是那坚守在原岗位的。别看他目前是中队长,处理警情有一套,但面对曾经训练过他的指导员,还是会有敬畏的一面。

五年前的八月份……

周汀的耳中“轰”的一声,似有什么在崩塌。

五年前的5·21国际救援行动,他牺牲在了异国他乡,她亲自迎接他的遗体回国,并参加他的追悼会,全程见证了他的遗体火化。

他死在了五月。

可中途退役却是在八月。

从时间上而言,这完全就是相悖的。

从情理上而言,也完全说不通。

作为消防烈士,他的事迹被载入人生档案,他生而为消防,死而为消防。他死后不可能还会出现“中途退役”这一说法。

周汀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小郭,那你还记得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退役的吗?”

这个小郭记得很牢,他不假思索道:“身体的健康状况不再适合消防岗位。”

还差最后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周汀在问出口前,努力深呼吸了好几秒。

她怕自己所认为的一切会被颠覆,她怕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不,不会的。

她不信自己参与过的一切会变成一场虚幻。

“小郭,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务必要认真仔细地回答我。”她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心跳,化着精致眼妆的双眸紧紧凝视着他,“五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5·21国际救援行动中,遇难者名单里是不是有……”

“谢指导员!这边!”

恰在此时,小郭眼角扫到了和特助一前一后出现在出口甬道的谢岑安,他立刻激动得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嫂子,谢指导员出来了。”小郭先跟周汀打了声招呼,这才迎上了风尘仆仆的谢岑安。

短途出差,谢岑安带的东西并不多,由威廉拉着行李箱走在后头。

男人身高腿长,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色衬衫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浅咖色墨镜,精致而绅士。此刻的他正和人打着电话,侧脸的弧度流畅优雅。

冷不丁肩上被人拍了一记,他一回首,就见到了一脸灿烂笑容的小郭。

只不过谢岑安的目光却越过小郭,准确停留在了落后几步的周汀脸上。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她会出现在这儿,毕竟威廉已经提前告知“她旁敲侧击他航班”的事情,只不过她脸上那副活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和手机另一头的人匆匆聊了几句就挂断了,谢岑安礼貌地和小郭边走边聊了起来。走的方向,正是周汀所在之处。

“谢指导员,我们领导特意让我来对您表示感谢。上周新能源车起火时发现的假冒伪劣灭火器的造假窝点已经被查处,市场监管局执法大队现场查获了大批假灭火器,这案子公安机关也已经介入了,这一切都要感谢您及时发现问题并提供帮助。”

谢岑安纠正道:“我早就不是指导员了,你如果愿意,可以喊我一声谢哥。也不用‘您’不‘您’的,随意点就行。”

小郭忙从善如流:“谢哥,你今天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顿便饭。”

谢岑安倒是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视线落在他那一身火焰蓝的制服上。

“你穿着这身制服请我吃饭,是以你个人的名义还是单位的名义?”

小郭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他硬着头皮道:“其实是单位,领导说让我代替消防部门对你表示感谢,我就琢磨着来接机然后再请你吃个饭。我……”

谢岑安拍了拍他肩头:“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假灭火器的事情我只是碰巧发现的,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假冒伪劣灭火器危害重大,很多都不达标,在灭火时起不到救火效果。如果不打击制假窝点,很多购买了这类消防产品的个人、家庭以及企业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你可是大功臣。”

见他如此执着,谢岑安只得道:“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客,我们就当久别重逢好好聚聚。”

“那可不行,必须得我请客。我……”

“当着我女友的面,你总不能不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吧?”

谢岑安这话是对着小郭说的,只不过视线却对上了周汀。

闻言,小郭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无形之中充当了小两口的电灯泡。小两口分别了一周,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他竟然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好,谢哥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是私人聚会,那我先将单位的车开回去,回去之后换掉这身制服,晚上咱们再约。”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电灯泡极为麻溜儿地跑了。

紧随其后的,是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威廉。

“谢总,司机应该已经到了,我先将行李送过去,您和周小姐慢慢聊。”行李箱的转轮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匆匆滑过,人瞬间就没影了。

见“电灯泡们”终于离场了,周汀这才抑制不住喜悦之情,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刚刚竟然那么主动地承认我的身份,小伙子,不错嘛,奖励你一个爱的么么哒。”

说话间,她微微踮脚,就凑到了他唇畔。

四片唇,准确无误地对接。

即便有了上一次被她蜻蜓点水地强吻的经验,谢岑安还是极其不适应。

不适应生命中多了一个女友,不适应这个女友动不动就要给他爱的么么哒。

“走吧,回去再说。”迈开大长腿,他几步就走到了她前头。

殊不知,那张脸已经不可抑制地泛起了一丝红。

“有没有点绅士风度啊,故意将自己的女友落在后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故意将高跟鞋踩出了哒哒哒的声音,提醒着他不够绅士的举动。

谢岑安无奈,只得转身重新走回她身边,和她并肩而行:“这样可以了吗?”

她挑了挑眉:“女朋友为了给出差回来的男友一个惊喜,特意赶来接机,结果男友就这么双手插兜和她保持着距离,你觉得这合适吗?”

他忙将插兜的双手抽了出来。

她简直要被他的举动给气笑了。

她不主动,他是不是永远都要和她形同陌路?

周汀直接就黏上了他的手臂,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现在可以走了。”另一只手,则直接缠上了他的五指,作怪般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身上突然挂上了一只黏人的无尾熊,谢岑安还真是无力招架。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上了车。

在车上,周汀直接歪倒在了他怀里,和他谈起了他出差的这段时间她是如何茶饭不思,一心只想着他的。

司机和威廉眼观鼻鼻观心,非常自觉地没有打扰两人过分腻歪的二人世界。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能让人喜出望外。

周汀一路上叽叽喳喳,似要将这五年来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儿地道出来,将自己所有的思念之情都宣泄个彻底。

相比于她说个不停,男人则显得很沉默,甚至没有过多的回应。

她有些不乐意了:“谢岑安你什么意思?本仙女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对你念念不忘,你就是这么回应本仙女对你的感情的?你知不知道当初你让我为你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眼睛哭肿了差点都没恢复过来……”

女人噘着嘴闹脾气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只可惜,谢岑安只能选择不解风情:“抱歉,我现在还无法回应你同等的感情,你无论和我说什么,在我有限的大脑认知里,我都无法感同身受。不过你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调查清楚这一切,证实你确实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男人的眼神没有闪躲地直接与她对视,眸光中含着一抹认真。

他又补充道:“无论是否能证实,接下去相处的时间内,我都会尽好一个男友的责任。”

周汀前一秒还要跳脚,后一秒就被他补充的话给安抚住了。

得,人家失忆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一个失忆的男人一般见识。

“你这话本仙女可是记到小本本上了,你别想耍赖当负心汉啊。”

车子最终在市中心医院停了下来。

周汀有些纳闷:“怎么来这儿了?探病?”

“和医生预约了做个全身检查。”谢岑安解释道,“如果我真的患了PTSD而造成了部分记忆的缺失,相信通过医学手段能够检查出来。”

两人那天确定了关系之后,他就打算去做检查的。

只不过去天津的行程无法变更,所以才一拖再拖,让威廉预约了今天。

周汀简直是服了他了:“你的行动力用不着这么强啊,才刚出差回来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来医院。有些检查项目得空腹的,你……”

男人下意识揉了揉她奓毛的脑袋:“目前的我饥肠辘辘。”

他一刹那的主动接触,让两人的身体皆是如触电般一震。

靠医学手段来检测一个人是否因为患了PTSD而遗忘了部分记忆,这就需要追溯到患者在之前是否经历过一些创伤性事件,而这些创伤性事件是否会令其产生无助、害怕、恐惧、逃避等情绪。

就谢岑安的记忆而言,他以前确实是直面过许多生死,甚至因为参与救援而九死一生。不过消防人员的天职使然,他与战友们穿梭于抢险救灾中,眼中看到的是家国大义,即便是害怕也从未在灾难前退缩。所以他自认为并没有促使他忘记部分记忆的决定性因素。

谢岑安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走特殊渠道,所以耐心地做完全身检查之后,是在第三天再去医院才拿到检查报告的。

“谢先生,你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妥的症状,相反,你的身体很健康,各项数据指标都很正常,相信这跟你一直以来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有关。”

陈丙舡两鬓斑白,鼻梁上架着副老花眼镜,在翻阅过手头的诊断报告后给出回复。

谢岑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没有。”

陈丙舡说得很肯定。他是脑科方面的权威,针对谢岑安之前提出的失忆问题,他将检查重点放在了谢岑安的脑部。不过谢岑安身体的其他方面,他也看了详细的检查报告,没察觉到异常。

“陈教授,那您觉得我会缺失部分记忆,是怎么造成的呢?”

对于这一点,陈丙舡并没有立刻表态,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从你最近一次的诊疗记录来看,是发生于五年前,而当时的主治医生是我。说真的,我接手了那么多患者,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你依旧是印象深刻。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五年间你并没有发现自己失忆这一点,怎么最近突然就觉得自己忘记了一部分事情呢?我需要明确知道你遗忘的是五年前的事情,还是这五年间的事情,才方便我做出有效判断。”

“应该是五年前。”谢岑安解释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出现了一个人,她的出现让我明白我遗忘了跟她有关的事。”

对于这一点,陈丙舡并没有因为涉及病人隐私而没再追问:“既然你忘记了她,又怎么确定所谓的记忆缺失是否属实呢?是她告诉你的?”人活得越久,对某些黑暗面就越了解。他是知道谢岑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的,想必多的是人妄图和他攀上关系。

“因为我曾经的战友证实了她的存在,所以我并不认为她欺骗了我。我想,我的记忆应该是出现了缺失,才会遗忘了对方。”

了解了前因后果,陈丙舡点了点头。

“我仔仔细细翻阅了你五年前那次的就医记录,你是从别家医院转来我们医院的,在我接手之前就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当时你的转院手续是院长直接过手的,交接到我这儿时单子上只写了你的身份情况及简单的病情,其他资料一片空白。我秉持着对你的病情负责任的态度,深入检查了下你的身体状况。检查结果显示你曾经因为深入火场救援而吸入大量毒烟,出现吸入性损伤及肺水肿、呼吸功能衰竭、大脑缺氧窒息等症状。说真的,你那样的症状很难根治,可你却奇迹般地脱离了生命危险,并在住院期间日渐好转,最终与常人无异,想来也跟你常年训练身体底子强自愈力惊人有关。”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在转来我们医院之前究竟是由哪位医生动的手术,竟能将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有生之年,真想会会对方。”陈教授从医四十年,接触的病人无数。正是基于以上这些,才让他对这位曾经的患者印象深刻,稍加翻阅曾经的诊疗记录就想起了他。

“从你的脑部CT来看,并没有问题。你的失忆极有可能是你当年吸入过量有毒烟雾导致的后遗症,你可以尝试着和你口中的那个‘她’多聊聊你们在一起时的事,看看能不能恢复。从专业角度出发,我建议你寻找一下你当初转院前的那一家医院,询问一下当时的主治医生。他才是真正治好你的人,最有发言权。”

谢岑安颔首:“谢谢您,我记下了。”

去找曾经治好他的那位主治医生吗?

似乎有些难办。

“谢总,怎么样?”威廉一直等在门口,眼见谢岑安出来,忙迎上前询问。

挂专家号的人极多,走廊里排了浩浩荡荡的队伍。

好在谢岑安身为消安集团的创始人向来低调,倒也没人认出他来。

“先回公司。”他丢下一句话,率先迈开大长腿往电梯处走去。

等到了公司,途经秘书塞莉娜的办公桌前时,他倏地停了下来。

“你上次搁在我办公室的那个纸箱,还回去了吗?”

塞莉娜一时没反应过来:“谢总,您说的是哪个纸箱?”

“前台送到你这边的纸箱,说是我女朋友让你们转交给我的。”

一提起这个,塞莉娜当即就有印象了。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就是因为替前台的同事将东西往总裁办递了,大晚上的都下班了还被谢总打电话厉声呵斥了一番,勒令她第二天就赶紧将东西还回去。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

谢岑安蹙眉。

如果东西已经重新回到了周汀的手中,按理说她应该会义正词严地要求他给点反应。

“你确定还回去了?”

“您当时说那位女士冒认您的女友,我当时就特别后悔擅自做的这个愚蠢决定。按照您的吩咐,第二天我就将东西抱给前台同事让她还给那位女士了。”

冒认女友。

这话确实是他说的。

只不过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打脸。

谢岑安紧绷着一张俊脸:“打电话问一下前台,如果东西还没还回去就重新带过来给我。”

“欸?”

塞莉娜眼中闪现疑惑,就这么目送着上司进入了办公室隔绝了她的视线。她和被挡在门外的威廉对视一眼:“谢总怎么突然对那一箱子东西感兴趣了?不是说那女人是假冒的女友吗?”

威廉不了解周汀千里送“证据”的事情,不过对于自家上司会如此在意还是有点了解的。

他神秘兮兮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唇,朝着塞莉娜压低了嗓音:“那位估摸着就是咱们谢总的女友。”

“什么?!”太过于错愕及震惊,美丽的秘书小姐没有控制住音量。她忙捂住自己的唇,又小心翼翼地漏了一条缝,低声道,“谢总不是没承认吗?”

“此一时彼一时,谁也不知道命运何时会和人开玩笑。”

威廉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样,挥一挥衣袖,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身为特助,他需要急上司之所急。给塞莉娜提点到这个程度,相信她以后应该会有分寸了。

顿江传媒。

临下班前,周汀再次瞧了一眼手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钱倍多已经悄悄瞧了她好几次了,此刻他再也没忍住,将椅子一滑,暗搓搓蹭到她身边,用不经意的语气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汀汀,你干吗呢?是不是在等男友的电话啊?”

作为一个老江湖,他对于恋爱中女人的心思还是摸得门清的。

周汀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下班时间到了。

她直接将脑袋歪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道:“嗯。”

可惜她等的男人是个不开窍的。

从不主动约她吃饭,更别提主动来接她下班了。

“这种对你不闻不问的男友要来做什么?难不成还留着过年?留着过年应付家里你还不如带上个知冷知热的。我觉得齐昱就不错,绝对是居家旅行顺便见家长必备的绝世好男友!”

周汀一下子就从桌上抬起了脑袋,伸手就去捂他那喋喋不休的嘴。

“钱少、钱公子、钱大爷,您能行行好别给我拉仇恨值吗?公司里多的是爱慕齐总的。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我还想多活几年。谢谢。”

唇被女人的掌心捂了个严严实实,钱倍多有些不自在地掰开她的手,打着哈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因为对方太优秀就丧失了征服他的信心啊。这就好比登珠峰,虽然它高不可攀,但每年不还是有那么多来自全球各地的人想要登上它、征服它?”

“然后在登峰过程中丧生?”周汀适时地接口。

“咳咳咳!”

被噎了一下,钱倍多忙不迭用咳嗽来掩饰。

他深知一个劲向她推销齐昱是行不通的,只得另辟蹊径。

“欸,汀汀啊,咱俩还是不是好哥们了?你谈恋爱怎么都不让我见见你男友?要不你将他约出来让我替你掌掌眼,省得你太单纯被人家骗了。”

“你以为他像你一样整天沉迷灯红酒绿的世界啊?我男人很忙的。”

“不用这么埋汰我吧?我好歹还是有认真工作的,下了班的时间由我自由分配,还不准我去泡个吧放松放松了?”

周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随后非常肯定道:“本仙女怕你带坏我男人,他很纯洁的。”

“纯纯纯、纯洁?”

钱倍多严重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这年头还有纯洁的男人?如果她的这位男友真的纯洁,能那么快就将她给追到手?要知道她可是连齐昱都追不上的女人啊!

不对!事情的重点是,凭什么说他会带坏她男友?

“汀汀,原来你背地里是这样质疑我的人品的,亏得我还将你当成最好的哥们,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要和你绝交。除非你答应带我见你男友,那咱们的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周汀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扫过他:“那绝交吧。”

钱倍多:卒。

他从齐昱那儿诓来了调查费,可至今为止都没帮人家查到有用的信息,亏得他还大言不惭地保证,唉,实在是对不住这位兄弟。今儿个为了兄弟……的钱,他必须得两肋插刀了。

他使出撒手锏:“说真的,汀汀你这位男友也太神秘了吧,也不见他来公司接你,更没见他和你约会,你这个脱单的人怎么活得依旧跟个单身狗似的?汀汀,老实说,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存在这么一个男人啊?纯粹是你臆想出来的?”

周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听着他的话,依旧无动于衷。

然而当听到最后,她的情绪蓦地就失控了。

她的岑安,怎么可能压根儿就不存在呢,怎么可能是她臆想出来的呢!他没有死,他依旧活在这个世上,他依旧活在她的身边。

“谁说是我臆想出来的!”周汀的语气格外激动,声音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强有力的反驳,“你不信他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是吧?行啊,我这就将他约出来让你好好见一见!”

她的脸上明明是染着薄怒的,可眼角眉梢却似有浓重的悲伤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钱倍多瞧着她情绪有些不对劲,伸出手似乎是想要阻止,可最终还是没有。

他倒是越来越好奇是怎样的男人让周汀如此沉沦其中了。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被接通,只不过另一头传来的却不是谢岑安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哪位?”

周汀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你是威廉?”

对方听了她的声音,当即反应过来:“是周小姐吧?谢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都下班的点了还在开会?”

“是临时会议,有个项目比较急。”对于这个自家上司的新任女友,威廉可不敢怠慢,“周小姐您放心,我们谢总绝对是将您放在心上的。偷偷告诉您,谢总下午还交代我晚上定个地方要和您共进晚餐呢,没想到临时却出了变故,您可千万别埋怨他……”

直到结束和威廉的通话,周汀依旧是满心满眼的甜蜜。

看来谢岑安还不是无药可救嘛,起码都知道约她一起用餐了。

既然他没时间,那她就主动去找他。

想到就干,周汀对八卦兮兮的钱倍多粲然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后者立刻就凑过脑袋,等着她示下。

“今儿个不方便让你见我男友了,我们需要二人世界进行烛光晚餐,不合适带你这个电灯泡,改天吧。”

用不用得着这么直白地点出他是电灯泡啊,电灯泡也是有尊严的!

钱倍多再接再厉道:“别介啊,好歹让我见一面啊,看看他到底长得怎样,究竟是何方神圣,配不配得上你。他待会儿会来接你去餐厅的吧?我就不去凑热闹当电灯泡了,不过陪你去楼下见他一面总可以的吧?”

周汀额上滑下黑线。

还有完没完了,当她家谢岑安是大熊猫啊,非得参观。

“他今天忙着呢,我直接去他公司找他。”收拾妥当,周汀将包往肩头一背就走,“下次再约吧。放心,我男人跑不了,你早晚能见到的。”

直到办公室里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钱倍多都还在深刻反思自己的错误。

以他打蛇随棍上的本事,竟然都没能让周汀松口。

她至于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该不会是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而是她自导自演的吧?目的是为了拒绝那些追求她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在心底替齐昱点了根蜡。

他掏出手机给齐昱打电话:“还在公司吗?晚上去喝一杯吧。”

3.要是把男朋友吓跑了,她多亏啊

消安大厦。

下班高峰期,周汀平常不怎么开车,是打车过来的。

紧赶慢赶到达目的地,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前台已经没有人了,只不过电梯属于刷卡和指纹识别制,她无法上去,不得不再次给谢岑安打电话。

谢天谢地,这一次他总算是亲自接听了。

“周汀?”他疑惑出声。

“谢岑安,本仙女委屈了。”周汀适时地抽了抽鼻子,让他听到她发出的抽噎声,“本仙女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到就不会回一个过来吗?亏得你还有脸说即使做不到爱我,但在接下来的相处过程中也会让我享受女友待遇,会尽好一个男友的责任。蒙骗我很好玩吗?”

她抽抽噎噎,将委屈的女友角色演绎得很到位。

电波两端,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她连续不断的哽咽声。

见他没回应,周汀的心情就彻底不好了。

原本她真没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忙碌她是知道的。五年前就是如此,两人约会永远都只能排在他的任务之后。失而复得之后,她看开了许多,不再将“女朋友和工作究竟哪个更重要”这种问题丢给他去选。

她深觉自己历经五年时间的沉淀之后,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合格的女友。可这会儿,假装委屈着,却发现竟然还真的挺委屈的。尤其是他还不会给她台阶下,都不知道安抚一下她的小情绪。

她停止抽泣,努力平复情绪。

这个男朋友是自己求来的,可不能因为她的小别扭将人给吓跑了,要不然她多亏啊。

“我刚结束会议,正要给你回拨过去。”

岂料另一头,男人在她终于平静下来之后说了这么一句。

周汀一秒开怀,瞬间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哎呀巧了不是?早知道我就晚拨个一分钟了,害得你被我误会。不过这件事侧面证明了我们两个绝对是天生一对啊,你看,打个电话都这么心有灵犀,时间都掐得这么准,一前一后赶着和对方联络。”

对于这种牵强附会的言论,谢岑安的回应是沉默。

周汀忙抢救冷场局面:“我特意来你公司接你下班的,你赶紧下来呗。”

这一句,倒是让谢岑安的声音有些波动:“你来接我?”确定没说反?

“男朋友不主动,那我只能主动了呗。谁让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一刻都离不开你呢?唉,想想都替自己掬一把同情泪啊,别人家的女友都是被男友百般呵护千般宠爱的,轮到自己了却……”周汀哭唧唧。

突如其来的表白和埋怨,让谢岑安措手不及。

他沉声道:“你先在大厅坐会儿,我马上下去。”

他下来的速度很快,电梯门一打开,就撞见了正站在外头等候的周汀。

周汀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的一字领蕾丝绣花上衣,搭配的是白色高腰阔腿裤,踩着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盈盈而立。曲线玲珑,腰肢纤细,带着几分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谢岑安的视线却落在她那张笑着的脸上,聚焦于她那樱红色的唇瓣上。

也许是对于她的唇太过于印象深刻,身体有了抵触意识,他犹如惊弓之鸟般害怕再次被她的唇偷袭,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见他如此,周汀忙挤进了电梯:“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友,都不知道给个拥抱的吗?居然还往后退,哼!把我当洪水猛兽了?”

说话间,手臂已经极其自然地挂上了他的臂弯。

男人的身体立刻一僵,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想要挣脱她。可理智回笼,他命令自己不能做出有违男友准则的事情,便默许了她过分亲密的举动。

“走吧,先出电梯。”他出声。

“你公事都处理完了?”周汀抱着他手臂不撒手,“我原以为能当个陪你加班的贴心好女友呢,你都不给我这个机会。”

“时间不早了,先去一起用个晚餐吧。”

想到之前电话里他助理说的话,周汀一下子就眉开眼笑:“好啊,先去用个烛光晚餐,好好度过我们的二人时光。”

烛光晚餐?

如此旖旎浪漫的词汇,让谢岑安的一口气哽在喉中,差点没缓过来。

直到这一瞬,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中真的多了一个女友,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会被定义为男女之间的约会。

车子已经先一步在大厦门口等着了。威廉低声交代了司机几句,眼见自家上司和女友一起出来,忙殷勤地给两人开车门。

“谢总,那我就先下班了。”他意有所指道,“您要的东西已经给您搁后备厢了,我让司机记着了,他送您到家后会提醒您的。”

“好。”

车子离开消安大厦,汇入车流。坐在车内,周汀忍不住疑惑:“你后备厢藏什么宝贝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你的宝贝。”

“欸?”

“是你上次让人转送给我的东西。”

提起这个,周汀恍然。不过转瞬,她就怒目而视:“你对我的态度依旧不温不火,是不信这些我们相爱的证据吗?”

他自然是不信的。

他当时随意查看了纸箱里的一个记事本,很快就判断出那以她男友口吻写下的情书日记压根儿就不是他的笔迹。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怎么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

前台那边因为不知道周汀的地址而没有及时将纸箱还回去,在得了他的命令之后又送回了总裁办。他本打算开完会再看的,不过她来了,他也就只能先将这些东西带回家,等晚上再重新查看一番,兴许自己真的遗漏了什么。

见她那发怒的小眼神,他只能半真半假道:“我实在是有些忙,还没来得及看。”

他是真的忙。

不同于小职员的忙碌,身居公司高位的他身体连轴转,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疲惫感。

周汀想到此,不免又化身为小鸟依人的贴心好女友:“那你记得一定要早点看哦,你也不希望一直对我没有任何记忆吧?”

“好,我会的。”

听他的语气如此平淡,她紧跟着追问起来:“你上次做的体检,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这种情况可能是五年前因吸入大量有毒气体导致的后遗症。”谢岑安适时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的身体无碍。若真的无法寻回那部分记忆,我也不会就那么弃你于不顾的。”

“那你会跟我结婚吗?”周汀没有抬头去看他,仿佛真的只是漫不经心地一问,然而她抱着他胳膊的手却忍不住收紧。

在这件事上,谢岑安从未想过瞒她。

“我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

“只要你一日不主动提出分手,我们就会一日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我不会将我的婚姻视作儿戏,我不希望我的婚姻成为利益捆绑的工具,我也不希望我的婚姻掺有杂质。所以,我只会娶我想娶的人。我对你有愧,也有责任,但我无法因为这一点就娶你。抱歉。”

男人的声音波澜不惊,却令周汀的心头一紧。

其实早在问出那一句时,她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如果会因为愧疚和责任而随随便便娶一个女人,那他压根儿就不会是她爱上的谢岑安了。

她故作轻松道:“我不主动提分手,你就不会分,那你岂不是要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你岂不是太不划算了些?如果我永远都不提分手,难道你就这样和我相处一辈子?”

谢岑安似乎早已对此深思熟虑,他无须思考就说道:“一个人不仅仅是靠爱活着的,若不能得到同等的情感,何必一直纠缠不放?所以我相信,你若等不到我同等的爱,会主动放手。都说事业成功的女人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男人而活,我觉得已经小有所成的你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不会犯这样的糊涂。”

还真是够看得起她啊。

故意给她戴一顶高帽,让她明白女人一直对一个男人穷追猛打是非常掉价的行为,让她知难而退是吧?

可惜,他是她穷尽了五年的血泪才等来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犯傻再让当年的事重演一回的。

想让她像五年前那样再主动提一次分手?除非她死了!

周汀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非常坚定地伸出三根手指朝天做发誓状:“岑安你放心,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虽然我如今事业小有所成,日后必定前途似锦,但你陪着我一路走到巅峰,我怎么能做出那种抛弃糟糠之夫的无情无义之举呢?我发誓,如果我到时候功成名就了却抛夫弃子,就让一道雷劈了我。”

明明他是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可做着做着,她竟然还扯到了乱七八糟的抛夫弃子上去了。

谢岑安一口气哽在喉中,差点就咳嗽出声。

“我不是你的丈夫,我们也没有孩子,所以不会出现抛夫弃子的事情。”他板着脸提醒她。

没想到这女人立即就接口:“岑安,你是怪我没给你一个名分吗?你是在责怪我没有给你生个孩子吗?好吧,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我现在就和你去民政局将证给扯了!”

这一次,谢岑安的俊脸已经黑沉到了极点,他尽可能用他自认为严厉但不至于吓坏她的语气开口:“刚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对婚姻很重视,我只会娶我想娶的人。而你,目前还无法让我有娶你的念头。”

周汀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今天是不能去民政局领证了。”

在男人刚觉得她总算是被劝服之际,她又继续没心没肺道:“今儿个都这么晚了,人家民政局早下班了,不过明天可以赶早。正好你也可以趁着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让我成为你想娶的那个人。你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商人,只要你想,绝对能够有法子让我成为你心尖上的那个人的。我就不去费那个脑细胞了,一切就都交给你吧。你可一定要想出一个好法子让你爱上我,美女救英雄之类的法子也不是不可以……”

很想堵住她那张滔滔不绝的小嘴怎么办?

她想让他爱上她,想让他娶她,结果却直接对他丢下一句,让他自己想办法让她成为他心尖上的人。

这谈情说爱还能够这样乱来?他活了这么多年倒是头一回见,她算是刷新了他的眼界。

揉了揉疼痛的额心,他烦躁地打断她:“你自己去想!”

女人仿佛是早就等着他这一句,哀怨道:“好吧,我自己想就自己想。不过我想的你如果看不上眼的话,记得多给我留点颜面啊。多多少少装一下被我的手段给折服了,我才有动力再接再厉想出更多的法子让你爱上我。”

谢岑安:“……”

几句话的工夫,他竟这般被她下了套。

瞧着她眼底的那抹狡黠,他最终只是闭上眼,眼不见为净,省得再被她带入坑里。

周汀见他这副明明很气却不得不配合她的样子,就莫名想要试探他的底线。

“岑安,你怎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是不是最近加班太累了?哎,你说说你,这么大的公司又不是没人了,你一个大老板在大事上做做决定统筹全局,细枝末节的那些就交代下去让人办了不就成了?非得自己亲力亲为搞得这么疲惫。瞧把我给心疼的,真恨不得能替你受累……”

嘴上喋喋不休着,她的脸一点点往他靠近,再靠近。

唇一下子就往他的脸上贴去。

然而,她的吻到底还是落了空。

男人即便是闭着眼,都似洞察了她的意图,警觉地睁开眼将脸往旁边一侧。偷吻落空,周汀也不气馁,索性趁势就歪倒在他怀里,手刚刚还抱着他手臂,这会儿直接就挂到了他脖子上。

谢岑安的眼皮跳了跳,提醒道:“挪开你的‘爪子’。”

“不给吻就算了,还不给抱吗?我这个女友当得还真是憋屈。”她鼓起了腮帮子,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弱弱地缩回了手。只不过在撤离他的怀抱时,她还是趁机在他脸颊上偷亲了一记。

霎时,谢岑安的脸绷紧。

被她吻过的那一处,火辣辣的。

已经有过被她猝不及防亲吻的经验了,他今日也做了一番准备,可到底还是被她给吻了去。

他实在是不明白,男女朋友之间为什么非得要有拥抱亲吻等一系列亲密的举动呢?以前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和女人一起完成这种高难度动作的?他竟然能够忍受生命中出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小刘,还有多久到?”为了转移注意力,谢岑安问司机。

“抱歉谢总,现在是晚高峰有点堵,可能还得等上个二十分钟。”

空气重归于寂静。

周汀偷觑了身旁的男人几眼,见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唇印,非常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以免待会儿在用餐时他招蜂引蝶,她算是提前在他身上盖个戳,避免了一系列麻烦。嗯,真是明智之举呢。

意识到自己的口红应该是花了,她取出包里的化妆镜和唇膏,慢条斯理地给自己补了个唇妆。

手中的口红在涂完之后迟迟没有收进去,而是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逗留了十几秒。

别怪她没提醒他,他不能迅速领悟,待会儿出丑也只能怪他自己了。

想来谢岑安对于自己的仪容仪表要求格外严格,见她没有再次偷袭的打算了,这才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拭去脸颊上残留的痕迹。

周汀暗暗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

威廉确实是一个极为贴心的助理。他订的是西餐厅,烛光晦暗,极具浪漫情调,格外适合情侣约会。

全程,谢岑安面对对面坐着的周汀都格外不自在。尤其是她故意用眼神和言语撩他时,竟让他失了餐桌礼仪,刀叉与瓷盘相碰,发出不合时宜的轻响。

用完餐,谢岑安深觉已经履行完了情侣之间的约会义务,暗自松了口气。

两人出了餐厅,司机已经贴心地将车开了过来。

夜已经完全黑了,头顶明月高悬,与周围的灯光呼应。凉风拂动衣角,驱散了一丝热意。

“走吧,送你回家。”谢岑安开口。

“和女朋友约会,你都没点表示的吗?吃一顿饭就想将本仙女给打发了?”

周汀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好整以暇地靠在车上,一副为自己鸣不平的气恼样。

用完餐后她就第一时间补了妆。月光映照下,她精致的妆容因着喝了红酒的缘故添了几分绯色。莹润饱满的红唇犹如熟透的蜜桃,带着令人想要一亲芳泽的芬芳之色。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班。”

谢岑安企图和她讲道理。

只不过女人显然有着她的一套逻辑思维:“和男朋友在一起,上班算什么?和你一起过夜生活才是顶顶重要的。”

“夜生活”三字被她加重了语气,竟添出几分别样的意味。

男人的脸因着她这毫无遮拦的话而透出一丝丝红。

偏偏某个女人还要故意戳穿:“咦?岑安你怎么脸红了?该不会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谢岑安紧绷着一张俊脸,格外严肃地说教:“虽然我们表面上已经确认了关系,但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的接触不深,还没到那种地步,理应保持些距离,大晚上的实在是不适合在一起过什么夜生活。”

周汀抱臂倚靠在车门上,嘴角含笑,意有所指地反驳:“你不是忘了我吗?怎么就能确定我们的接触不深?兴许我们早就……”

耐人寻味的话,被她故意扼杀在晚风中。

欣赏完了他错愕的表情之后,她最终上了车,放下话:“行吧,就允许你送本仙女回家了,回去的路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漏了点什么该做的事。如果你想不起来,即使你将本仙女送到家门口了,本仙女也要赖在你车上,跟着你回家哦。”

谢岑安蹙起眉:“漏了什么?”

“这个嘛,需要你自己琢磨了。”回首望向紧跟着坐上车的他,周汀脸上的笑越发浓郁起来,竟有种老鼠逗猫的反差感。

周汀住的是一个老小区。她父母未雨绸缪,在她小时候就给她买了一套房,等她成年了就过户到她名下。当年十八万就拿下了一百二十平方米,对比现在的房价,可见周父周母的高瞻远瞩。为此,她在工作后赚足了一桶金之后,就第一时间将钱以另外的方式还给了父母。

这个小区已经确定纳入拆迁名单中,只不过一切都还在走流程。

小区的管理不严,他们的车没有丝毫阻拦就开了进去。

从车窗望出去,小区内的管理不严直接导致了路面上的车子停得乱七八糟,在一定程度上严重影响通行。

“你就住这儿?”谢岑安的语气难辨。

“怎么,嫌弃我贫民的身份?觉得我配不上你?”

谢岑安心知她是误会了,沉声解释道:“这儿的管理不到位,我是担心你所居住的环境不安全。”

“我又不像你那样有百亿千亿的家财,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周汀浑不在意,蓦地又开始卖起了惨,“不过说起来这小区明年就要拆迁了,我也即将成为拆一代。到时候怀揣巨额财产,似乎确实是会影响到我的人身财产安全。要不你就收留我吧,咱俩手牵手一起同个居什么的,我的安全有保障了,你也就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我了是吧?”

周汀觍着脸,笑意盈盈地贴近他。

谢岑安忙避开脸:“如果到时候拆迁,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处安保措施比较严密的小区。”

“欸,你说说你,就不能好好开个窍吗?女友主动送上门来想要和你多一些独处时间增进感情,你就这样将她拒之门外。本仙女感觉自己被狠狠打了脸,好疼。”

谢岑安原本还担心她住这儿不安全,被她这么似真似假地一番折腾,倒是歇了替她担忧的心思。

她还能这么闹腾,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谢总,到了。”车子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小刘出声提醒后座的两人。

周汀却是迟迟没有下车,眸光灼灼地望向旁边的人:“我住的地儿到了,刚刚让你想的那个问题想到答案了吗?知道自己漏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漏做的事……

谢岑安确实是想不出来。

不过瞧着她那犹如盯着猎物一般的眸光,他似有所感,默默地将自己的侧脸朝向她。

“孺子可教也!”周汀满意地勾唇,随即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今天我教你的是男友准则中至关重要的一条——约会后和女友吻别。不过鉴于你的腼腆属性,我也就不要求你主动了。先替你主动,就当你欠我的,日后再还。”

谢岑安:“……”还可以这样?

在奉上自己的脸颊之后,谢岑安总算是得以脱身,正式结束了两人之间的约会。司机送他回南郡府邸。

谢岑安名下的房产不少,南郡府邸是他常住的一处。小区占地面积极大,内设有网红餐厅、健身房、幼儿园、足球场、高尔夫球场……绿化面积很足,饲养着天鹅、孔雀、羊驼、白鸽等观赏类动物,野趣十足。

寸土寸金的地段,他所住的这一栋私人住宅共有三层。地下一层全部打通,作为车库,通过升降控制,可以将车直接送入车库。走楼梯或坐电梯上地面一楼,直接到达一楼玄关,映入眼帘的是欧式风格的装修,时尚简约中不乏休闲感。

“谢总,这纸箱搁在……”司机小刘抱着纸箱,询问道。

“放书房吧。”

谢岑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第一时间去了洗手间。

洗脸台前的镜子中,男人英俊的面庞上,那殷红的唇印清晰无比。

他的目光定格在这道红色的痕迹上,眉头刹那间紧蹙。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周汀非得那么执着地吻他。每次吻他一下,究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竟然还犹如偷腥的狐狸一般眉眼弯弯。

以往两人相处,就是这样度过的吗?

擦拭掉唇印,谢岑安转身去了厨房。

恰好这时小刘放好东西下了楼:“谢总,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好。”

开放式厨房内,头顶的吊灯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白色的光芒。

谢岑安并没有给自己倒水,反倒是取了瓶珍藏的红酒,还未醒酒便拿杯子倒出,随意晃荡下杯中的液体,一口饮尽。

他坐在吧台凳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蓦地,搁在吧台上的手机传来连续不断的振动声。

是周汀发来的微信。

今天晚上两人共进晚餐时,她就强烈谴责他故意不开通微信,影响她与他的交流,阻碍两人的感情进展。随后她就拿过他的手机一通摆弄,甚至还让他报了身份资料,绑定了银行卡账号,给他注册上了一个微信账号。

他瞧着微信通讯录里躺着的唯一一个联系人发来的好几条语音,犹豫了一下,点开。

“男朋友,到家没啊?都不知道报个平安?”

“身为一个合格的男友,在约完会回到家后,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向女友汇报一声,顺便再发一句‘早点睡’?”

“你这样没有情趣,是很容易失去本仙女的欸。”

“喂喂喂,别装死啊。”

“你的女朋友很生气,很难哄好的那种生气哦。”

“我觉得你对我略微有点放肆,敲桌子!警告你必须在一分钟内哄好我!”

……

谢岑安就这么听着她一条一条的语音,想象着她自说自话时的样子,原本紧绷的情绪终是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从善如流地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已到家,早点睡。】

没想到的是,下一瞬,微信再一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直接打来的语音电话。

谢岑安无奈地接听,端起红酒杯往客厅走去。

听筒里,传来周汀略显不满的声音。

“谢岑安,你的小仙女伤心了委屈了郁闷了,哄否?”

“不是已经给你回了条信息过去了吗?”

靠坐在客厅沙发上,谢岑安随手取过遥控器打开墙上的液晶显示屏。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他将音量稍稍调低。

“你是回复了信息不假,但你自己回过头去瞧瞧你给我发的那六个字,冷冰冰的都不带点温度,你好意思说我们在谈恋爱?”

女人声音中的埋怨味道颇浓。

不过她口中的“谈恋爱”三字,却是直戳谢岑安的心窝。

是啊,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

所以他对她的态度,很容易影响她的情绪。

只不过……

“不是你说让我到家了向你汇报,顺便再给你发一句‘早点睡’的吗?我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发的。”

周汀似乎是被他的回复给噎了噎,顿了好几秒之后才怒吼出声。

“本仙女那是调教你怎么当一个好男友懂吗?你每次都要本仙女甩着小皮鞭教一下才动一下,笨也要有点笨的样子啊。你就不会举一反三?你就不会走一步就洞悉后三步?你说你在商场上不是挺能的吗?创业初期被南方的几家消防器材企业排挤,都能够另辟蹊径突出重围,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应该不成问题才对啊。怎么放到我身上,就不行了?”

“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你就把我当成是你商业上的一个小小阻力,你就想着怎么把我融为你的助力就行了。你得对我多点热情,多下点功夫,多花点精力,让我感受到你对我的用心……”

女人循循善诱着,用她的方式来和他沟通两人的相处之道。

只可惜,男人却非常不给她面子。

“我若在商场上碰到了阻力,从不会产生将它融为助力的念头,而是想法子将它彻底消除。”

周汀:“……”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你这样会“注孤生”的喂!

“我现在宣布,你已经彻底失去本仙女了。”女人情绪爆发,直接就挂断了通话。

谢岑安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顿觉头皮发麻。

他从不知道女人的情绪转变会如此之快,明明是她起的头,结果她说着说着就使性子挂了。

难道这就是谈恋爱应有的样子吗?一个人负责喋喋不休,另一个人负责迎合。两个人意见不合的时候,一个人负责甩脸子走人,另一个人负责站在原地等候。

若真是如此,他实在是有些怀疑当初的自己为何会在忙碌之余,还和周汀谈起了恋爱。有恋爱的时间,还不如和队友们混在一起,用汗水和血泪来抵御时间的流逝才更有意义。按理说他不该会犯这样的糊涂才对,怎么就无端让自己的人生陷入无意义的恋爱中了呢……

对于曾经的自己非得和周汀恋爱的举动,谢岑安完全无法理解,不过他想到了那个纸箱。

是时候再次为自己寻找一个真相了。

希望这一次,他能够从那一堆东西里找出答案。

然而,他刚要站起身去书房,目光随意地一扫墙上的液晶显示屏,视线却定格在了上头。

电视里,播放的依旧是《晚间新闻》。

屏幕上是一个森林火灾现场,拍摄时间应是傍晚时分,天际昏暗,航拍机从天空俯瞰,可以看到这片茂密森林中,正冒出滚滚黑烟。

他清楚地瞧见了屏幕上“穆海再次发生森林火灾”的字样。

4·17穆海森林火灾中,42名消防烈士将自己的热血洒在了那片土地上,举国悲恸。持续多日,大火才被扑灭。那一场火灾,可谓惊心动魄,牵动人心。

可如今,才过不久,穆海竟再次发生森林火灾。

谢岑安心神一凛,忙用遥控器调高音量。

“……经勘察,地表火伴有间歇性树冠火,造成了东北、东南、西南方向的火线蔓延。目前在直升机的高空作业以及森林消防指战员的地面灭火下,三处方位的防火隔离带已经打通至火线附近,后续还将投入一千余名人员参与灭火作业。”

穆海在短时间内再次发生森林火灾,迅速引起新一轮的轰动。好在相比于第一次的燎原大火,这一次的起火被发现及时,消防部门做好了充足的救火准备。除却部分消防人员受伤,并没有人员死亡。

周汀知道这一重磅新闻时,正和陆茗茗一起在咖啡厅度过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两个人一个对着电脑写剧本,另一个对着电脑翻译资料,两人的手边各自搁着一杯冷饮。静谧的空间,气氛格外和谐。

周汀正在构思如何让傣族女主在语言文化的差异下见男方家长,一时之间有些犯愁,就难免刷微博来解压。

结果……就刷到了穆海森林火灾的新闻。

她捅了陆茗茗一肘子,示意陆茗茗看手机。随后,她戴上耳机,和陆茗茗一人戴一只看微博上的救火视频。

“四月已经够不太平了,没想到这种不太平还延续到了五月。求别再让我喜欢的消防员小哥哥那么辛苦了。”看完视频,陆茗茗有些烦躁,完全没了继续翻译的心思。

周汀一想到那天去参加追悼会时的场景,心里就不是滋味。

那么年轻的生命,才初绽放,就已然终结。白发人送黑发人,此后这个世上只留有他们的功绩,却再无他们的人。尘世寥寥,一抔土一座碑,安葬一缕英魂。

她知道这样的情况以后绝对还会发生,毕竟有火有灾的地方,就避免不了伤亡。可她不知道这样的火灾事件什么时候是个头。“愿天堂没有火灾”这种带着美好期许的话,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呢?

“最好的救火方式,是从源头上杜绝火灾的发生,努力做好防火工作。可森林火灾不同于普通的火灾,哪怕是防火工作做得再好,一道雷劈下来,都有可能酿成惨剧。火灾一旦发生,蔓延之广,救援之艰难,让人望而生畏。即便准备得再充分,救火经验再充足,在到处都是易燃物的森林中,救援难度太大。若靠得太近进行灭火工作,林火爆燃时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周汀面色凝重地将自己做过的功课道出,惆怅道,“水系统灭火、气体系统灭火、泡沫灭火,这些自动灭火系统在城市内的安装不是难事,可在森林中却没有现实条件可以依托。森林火灾就像是一条天堑,阻断了人工智能的产物在茫茫林海中代替消防员进行灭火的可能。至今,森林火灾依旧还是令各国头疼的难题。”

她出身消防员家庭,对火灾向来都是保持着一颗敬畏之心。

身为消防员的爷爷死于一场抗洪抢险救援行动中,生命终止于三十六岁,只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他临死前一直遗憾自己的儿子身体状况不达标无法继承他的遗志,寄希望于未来的孙子。

爷爷的希望没有落空,他的孙子周淮晋不负所望当上了消防员。只不过……却步了他老人家的后尘,在参与化工厂爆炸救援行动时将生的希望让给了被困者,自己死于黑烟与烈火的双重夹击中。他的生命,终止于二十三岁。

在周汀小时候,从电视上看到火灾救援,她以为有灭火器,有消防车,有水枪水带,有可调压型消火栓,有云梯,有高科技消防器材,那么灭火对于消防人员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直到爷爷去世,她哥继承爷爷的遗志成为消防员后牺牲,她才知道最初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灭火工作分明是和死神的博弈,完全不似她小时候所以为的那般轻松。

“我不怕火,可我怕火变成灾。在我有生之年,只希望能将其扼杀一场是一场。”

这是她哥在这世上留给她的最后两句话,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也不是什么救世者的感人肺腑之言,可却从未在她心头磨灭。

遇到谢岑安,仿佛是命中注定。她喜欢他的职业,喜欢他这个“最可爱的人”。

可她一想到她爷爷和哥哥是怎么死的,就免不了为他提心吊胆。他每次因为工作而对她爽约时,她心底的那份担忧就扩散几分,日复一日,她终于承受不住那份决堤般的恐惧,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对他提出分手。

好在在谢岑安“死”后,她依旧不改初心。

这才有了她自发去参加穆海森林火灾烈士追悼会的举动,才有了她与谢岑安的再次相遇,才有了让一切重来的机会。

陆茗茗绞尽脑汁一番思索之后,脑中灵光一闪,示意周汀探过身子:“汀汀,谢岑安的消安集团不就是专门研发并销售消防器材的吗?我网上搜到过他的公司,消安集团的技术中心被政府机构评定为省消防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省重点企业研发机构、省工业技术中心,研发实力不容小觑。他公司目前研发出的大量消防产品都已经投入灭火作业,效果显著。你要不要问下他有没有在研发针对森林灭火的消防器材?”

对于这一点,周汀几乎是不用问都知道,答案绝对是有。

森林灭火这一块至关重要,救火难度太大,势必要引入大量消防器材。企业与政府必定会形成紧密合作,促成这些针对性的消防器材的研发与应用。只不过,怎样的消防器材才能最大限度地便于森林灭火工作的展开呢?

“我待会儿联系他问问。”话锋一转,周汀满脸怀疑,“你之前不是说他那么快就接受我的追求,肯定是别有图谋的吗?这会儿不怕我掉入陷阱了?”

陆茗茗当即捶胸顿足:“怕啊!当然怕!只要我一天是你的朋友,就一天替你揪着心。只不过你这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就只能放手让你去撞一回,省得你抱憾终生。”

周汀的额上滑下黑线:“……中国好闺密!”

“哦,对了,我还记得你跟我打赌来着,说要一个月之内成为谢太太。你生日快到了吧,究竟能不能送你自己这一份大礼啊?”

一提起这个,周汀就犹如被戳破的气球。

“只要你一日不主动提出分手,我们就会一日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我不会将我的婚姻视作儿戏,我不希望我的婚姻成为利益捆绑的工具,我也不希望我的婚姻掺有杂质。所以,我只会娶我想娶的人。我对你有愧,也有责任,但我无法因为这一点就娶你。抱歉。”

她犹记得谢岑安说这话时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她想要成为谢太太,任重而道远。

可她,不想等。

她想完成五年前和他的约定,在她二十六岁生日的这一天成为他的新娘。

想至此,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又灌满了气,承载了满满的动力,迎难而上,临空飞翔。

“赌约依旧有效,今年生日我的配偶栏那里的名字一定会是谢岑安!”

“我建议你三思而后行,好歹跟叔叔阿姨商量商量,让二老有个心理准备。”

“不不不,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先斩后奏。如果让他们知道谢岑安并不爱我,他们分分钟就会做出棒打鸳鸯的戏码来。”

“你确定你俩是鸳鸯?”

周汀血槽骤降:“人活在世已经够辛苦的了,求别拆穿。”

见某人非要掩耳盗铃,陆茗茗也不愿意当这个恶人。她倏地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得不到叔叔阿姨的同意,那你怎么结婚?你的户口……”

对于户口问题,周汀一点儿都不担心:“我户口在我的房子名下挂着呢,直接就可以抄起户口本和身份证去领证。”

陆茗茗忍不住朝她竖大拇指:“有魄力有胆识,佩服!”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谢岑安!”

周汀犹如参加誓师大会,握拳,锁定目标,放下豪言。

若求而不得,往后余生,皆是憾事,得的不过是一个郁郁而终的结局。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将这一场极有可能无疾而终的爱情继续下去,跑赢它,冲向终点,拿下她想拿下的那个人。即便唤不回他的记忆,也要唤回他的心。

省消防救援总队。

谢岑安以企业家的身份参与了一场有关于新型消防器材的培训演讲,总队长和政治委员为首,带着底下的骨干精英们仔细聆听。一场培训下来,众人不见疲态,反倒是对谢岑安提到的火场智能搜救机器人越发感兴趣起来。

他们早先就听说救援局订购了四十三台这样的机器人,昨天新设备运送过来,大家基本上都观摩了消安集团的研发工程师做的演示。当时他们就已经对这样的设备震惊无比了,可如今再听这位年轻的企业家头头是道地阐述一些隐藏功能,以及这些隐藏功能历经五年才得以凝聚成型的艰辛,霎时便对他由衷生敬。

能坐在这儿聆听的人,一部分是经过了岁月洗礼之后的干部,一部分是经过风霜沉淀的精英。他们中自然有不少人认识谢岑安,这位曾经的南州消防总队特勤支队建安中队政治指导员。

以前他们还曾疑惑他为什么中途退役,如今再见,突然之间就明白了。

消防行业,培养消防好苗子固然是救援的前提,可没有好的消防设备,单纯地逞一腔孤勇无异于自杀。他们多少听说过谢岑安退役前发生的一些事,那时候他参与的一场莫桑比克国际救援行动,就是因为消防器材出现故障,才导致了本该一切顺利的救援行动酿成了十三名消防人员惨死的悲剧。

所以,谢岑安会中途退役选择创立消安集团的原因,似乎不言而喻了……

“我们的研发不会终止。穆海森林火灾的发生,赋予了我们使命感和紧迫感,我们消安集团会集结全国乃至国际上志同道合的研发力量,致力于对消防新设备做进一步的突破。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森林灭火不是难事。”

身为消防人员,更懂得这一行的不易。每年森林火灾不断,可穆海森林火灾却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谢岑安结束演讲,和总队长、政委单独说了会儿话,之后就以私事为由和防火监督部部长申旭年到了办公室。

当年消防还未改制,他受联合国相邀赴比利时参加防火教习会议之前,和这位部长打过交道,两人切磋过一番。说起来,两个相差了二十几岁的男人,因着当年的那番切磋成了忘年交。

“你这小子,穿上这身西装,还真是精英范儿十足。刚刚看你在台上演讲,举手投足间气场全开,看来这五年来商场上的杀伐并没有磨平你的棱角,反倒让你更加霸气侧漏了啊。”申旭年玩笑道,从茶罐中取了茶叶搁在倒扣的茶杯中,倒上满满一杯。

茶香袅袅,在办公室内弥漫开来。

“霸气侧漏?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企业家,可不想被戴上某些不合时宜的标签。”谢岑安接过茶杯将其搁在茶几上,“您这么多年倒是一点儿都没变,依旧还是爱喝这龙井。”

“你这鼻子也是一点儿都没变,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您又去杭州亲自采摘翻炒了?”

“今年队里事情多,成天连轴转,都好久没带着老婆女儿趁着周末去度个假了。这茶叶还是去年的,眼看就快要见底了,便宜你小子了。”

“那我今儿个算是有口福了。”

谢岑安轻抿了一口,感慨了一句。见申旭年给他自己的透明茶杯中搁茶叶,忙搭了把手给他倒水。

“老申,我今天其实有件事想问你。”

“想问我愿不愿意给你和我闺女牵个线搭个桥?这个还真是有点难度,她马上就要念高三了,学习紧、任务急,我可不敢让她早恋影响学业。你想要解决单身问题只能另想法子了。”

听着申旭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谢岑安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头。

“您为了取笑我,连您自个儿亲闺女都搭上了。您还真是天下第一好父亲啊。”

申旭年捧着水杯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说真的,你的个人问题确实得抓紧了。都三十的人了,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你爸妈那边估计该等急了。”

这一点,申旭年错了。

他爸急了,可他妈却是一点儿都不急。生怕他一旦定下来就会被儿媳妇拐跑,有了媳妇忘了娘,恨不得他越晚结婚越好。

不过谢岑安并没有打算和他探讨这些,他想知道的,是其他事。

“老申,五年前是您替我办理的转院手续。只不过据接手我的陈教授说,我之前的治疗记录是空白的,根本就没有存档,就连就诊医院主治医生等信息都没有记录。我需要见一见我转院之前的主治医生,您能帮这个忙吗?”

提到五年前的事情,申旭年坐直了身子,担忧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不瞒您说,我的身体很健康,只不过似乎出现了后遗症,忘记了五年前的一些事情。”

一听是这个,申旭年刚刚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就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你对我们都很熟悉,想来忘记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忘了什么,让你家人告诉你不就成了?再说了,这五年间也没见你因为忘记了某些事情就生活不能自理啊。所以说,忘记了也无妨,慢慢找回记忆。实在找不回,那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吧。”

谢岑安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若是寻常小事,忘了也就忘了。

可这关乎一个女人的爱情。现在的他即便是不爱周汀,也不愿意这般践踏人家的真心。他希望能解开这个结,还给她同等的真心。

“刚刚您不是还跟我谈到脱单问题吗?我忘记的事情,与一个女人有关。我不确定若我没有遗忘她,是否这会儿已经和她结婚。可我很确定,我需要一个真相,给她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申旭年皱了皱眉,似在思索:“都过了五年了,当时的细节我还真不记得了。”

“那您知道是哪家医院吗?只要人还在医院,总归是能查出来的。”

谢岑安的神色严肃,俊脸紧绷,漆黑的眸深沉若海。办公室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独留两个男人沉默着用眼神展开攻防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耳畔,墙上的挂钟发出的嘀嗒声响,秒针的每一次走动都清晰得让人心跳加速。

最终,申旭年败下阵来,妥协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不知道。你是在莫桑比克执行任务时出的事,事发后你们统共十四名消防人员都被紧急送往当地医院进行治疗。在这之后,你和他们的遗体一起被运回国内。我接到通知时,就是将脱离危险的你带到南州市中心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至于转院手续,是上头安排的,我也不太清楚。”

谢岑安直直地望定他好几秒,末了沉声道:“我明白了。”

他喝了口还有余热的茶,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好。”

申旭年将他送到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心里感慨万千。

五年前的莫桑比克国际救援行动,本该一切顺利,可还是出了纰漏。

国家派出五百二十人到当地进行救援,当时和谢岑安一起组成十四人分队的成员,十三人遇难,唯独他“死而复生”。他不知道活下来的谢岑安曾经遭受了多大的压力,可他知道谢岑安为了消防事业,从未停下脚步,五年来即使退役也一步步完成肩上的使命,从未曾懈怠。若可以,他只希望谢岑安口中的女人能让他动了结婚的念头,从此后夫妻美满,幸福和乐。

沉浸在思绪中,申旭年静立在门口良久。等回过神来,才自觉失态。

他退后两步,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进入办公模式。岂料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进来。”

门被打开,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向他走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将两罐茶叶从一个竹篮中掏了出来。

“申部长,这是谢总让我带给您的两罐茶叶。他说在您这儿将您最后的一罐子龙井喝了个底朝天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让我给您补上。”威廉将两罐茶叶搁在桌上,怕他不收忙补充道,“谢总说了,这东西不值钱,是他去老谢总名下的茶园时觉得新鲜,学着您的样亲自采摘制成的。您可别觉得他是拿这点子东西贿赂您,故意见外不收。”

申旭年和谢岑安算是忘年交,虽然这些年大家都忙,但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情谊放在那儿呢,自然不会为两罐子茶叶见外。

他前脚玩笑地说自己的茶叶为了招待他见底了,他后脚就让助理送来了两罐子。距离谢岑安离开才几分钟的时间,若非他提前就备下了送给他,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凭空送来?足可见他的诚意。

不过,他在意的是另一点。

“他现在是老板派头十足,送个东西都不愿意自己出面了啊。”申旭年瞥了眼丝毫不会觉得显眼的茶叶罐头,挺满意对方的考虑周到,只不过脸却是故意板着。

闻言,威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替自家上司解释:“实际上谢总让我一早就备下了,等他演讲完他亲自给您送过来,方便你们边品茶边闲聊。我今天请了半天假陪老婆去做身体检查,忙糊涂了就忘了带茶叶。这不,刚赶过来和谢总碰上头,可他临时又接了个紧急电话得赶去实验基地,就没亲自给您送过来了。”

申旭年本来就是故意这么一说,听威廉这么一解释,自然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告诉岑安,他的心意我领了。明年空闲下来了,我和他一起采制茶叶去。到时候我也给他制上个两罐。”

“好的,我一定转告。”威廉离开前,将手上的竹篮一并拎走了,“谢总说您这人认死理,不拿群众一分一毫。他担心您在办公场所不把他当兄弟只把他当群众,所以让我给您留下茶叶之后把装茶叶罐的竹篮给带回去。”

申旭年笑道:“他这是将我一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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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夕曾以为除了那个笑起来晃眼的人,没有什么人可以走进自己心里了。偏偏那人好像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爱她。季风曾以为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让自己的世界波动,没有什么事儿值得自己放弃原则。?然后他们相遇了。那是怎样的眉眼,在季风的心里掀起了波澜,让季风像疯魔了一样的偏执。夏夕从未想到过,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爱她入骨,不得则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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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漠,霸道,看上她也不过是一晌贪欢,随心所欲地就定下了让她来做自己的妻子。她敏感,软弱,在他对她的好中找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欢乐,决定要好好地做他的妻子。只是午夜的钟声终究会敲响,当一切美好像幻影一样被打破,灰姑娘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