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莽出路来
一顿饭足吃了半个多时辰，众人被楚有禄安排歇下了。
粮铺院子里，楚毅和楚有禄、彭飞三人一人捧着一只茶壶，对着壶嘴儿细细的嘬着茶水。
楚有禄慢慢悠悠的讲起来自己晓得的潇湘坊底细。
这潇湘坊乃是全湖广最大的销金窟，背后的势力庞大到令人心寒。
就看潇湘坊仅凭这几条大花船横行湖广而无所顾忌就能感受到其在湖广的威慑力。
这洞庭湖绿林势力错综复杂，几条装满金银的大船漂在湖里却连同楚大疆在内的一众首领都不敢觊觎，可想而知潇湘坊背后不仅有势力更有实力。
据楚有禄述说，这潇湘坊背后的势力并非一个，而是只要实力庞大到足以坐镇一方的时候潇湘坊就会对该势力的主人抛出橄榄枝。
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绿林世家，既不会拒绝潇湘坊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也不会抵触潇湘坊背后的利益交换平台，而相比于平台来说，潇湘坊所带来的利益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总而言之，在湖广大地上持有潇湘坊的股份就是这个庞大松散的集团的一份子，对潇湘坊有了庇护责任。
这些人共同抵触着湖广以外的势力加入，不是不想扩大势力，而是势力再扩大就要惊到高高在上的朝堂中人了，大明各个地区的势力都心照不宣的遵守着这一原则。
并不是没有例外，数十年前张居正权倾天下时潇湘坊的势力也扩大到了周边省份，现如今东南的东林党占据庙堂之高位，底下的势力也在向这湖广扩张，这个时代庙堂貌似高高在上，实则无时无刻不再影响着民间。
“也就是说潇湘坊在常德府最大的后台就是杨家了，是吧？”楚毅毫不意外的问。
楚有禄的回答也印证了楚毅的想法，楚有禄讲道：“是的，潇湘坊在别处的背景势力不太清楚，这常德府的确是以杨家为首。”
楚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玻璃的利润庞大到必然会引起觊觎，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啊，就把整个湖广的势力都惊动了。”
楚有禄说道：“天下承平已久，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要发现了一点苗头不对，就能调动所有的势力共同面对灾劫，面对利益也共同分享。”
楚毅也放下了心里的侥幸，选择直面这次的考验。
我又问：“有禄叔，你把你心里的想法讲一讲。”
看着旁边把玩茶壶到走神的彭飞，楚毅在他的小腿上重重踩了一脚，讲：“你也听听，动动脑子出个主意来。”
彭飞嘴里嘟囔着说道：“与我有个屁关系，我只管保护少爷，杀人最是擅长，想主意这回事可别找俺。”
听着这没心没肺的话楚毅心里无名业火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楚有禄立即说道：“少爷息怒，彭飞说的没错，这事儿还是得靠彭飞。”
我没有细想楚有禄的意思，张嘴就说道：“靠他？靠他杀人解决吗？”
话一说出口，楚毅脑袋里就冒出了不止一个念头，看着楚有禄说道：“有禄叔，你的意思是？”
楚有禄解释道：“常德府杨家在朝堂上的确是位居高位，但杨家在地方上没有武力保护，如今常德府最大的武力就是常德卫所和常德府衙。
只要我们展现出了胜过这两处的武力来，杨家心里必定得发虚，潇湘坊也不得不考虑把我们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说话。”
我轻轻笑了几声，说道：“只知道有禄叔老成，没想到真遇到事儿了可比我这个少年郎还有热血哩。”
楚有禄也讪讪的干笑着，说道：“少爷取笑老奴了，都是不惑之年的老头子了，哪里还有什么热血，只是老奴愚钝，面对如今的局面只能想到以家族武力的支撑和玻璃的利益稳重这群吃人饿鬼。”
楚毅心里仍有顾虑，说道：“常德府的官方武力不值一提，官府掌握的兵士多是老弱病残，凡敢战之士早被豪族收入麾下了。但是现在暴露了实力会不会引起朝廷的侧目，毕竟我们再发展一个多月能掌握的敢战之士不过这个数。”
我说出的心底的顾虑，有用手指向楚有禄比划了一个数字。
楚有禄表现的反而比我更加激进，说道：“少爷，现如今的世道本就不太平，谁人家里没有豢养武士呢？
只是咱们家舍弃了官面上的打点，全力招揽武士，掌握的武士多一些罢了，而且正因为如此才与大多数的官场势力达成了互补。
若是太平年月人家动动笔一纸奏折就能调动朝廷势力碾压咱们，可如今只要咱们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人家哄着我们还来不及呢，怎敢起鱼死网破之心？”
楚毅心里已经被楚有禄说动了，楚有禄看着局面动荡就敢起借风浪兴扶摇之心，而自己这个清楚的明白局势会更加沉沦的人反而畏畏缩缩，实在是心底深处的小民思想作祟。
既然心里已有了决策，楚毅脸上蹙着的眉头也舒展了起来。
楚毅示意楚有禄继续讲。
楚有禄这才继续说：“少爷，我估摸着杨家已经调查到咱们头上了，毕竟每日都有车队运输材料去楚家，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杨家。
只要展现出可以震慑住杨家的力量就至少能有两个月的安稳日子，潇湘坊背后的势力毕竟松散，想要聚合武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做到的。”
两个月吗？我心里琢磨着楚家现在的发展速度，只要源源不断的原材料运送进后山山谷里，楚家的力量就会像滚雪球似的不断壮大。
两个月之后楚家的洞庭湖计划也该进行了，为了被各个势力掌控的数量庞大的原材料这事儿也得尽快办好。
楚毅对着彭飞说道：“白天你也看了，几艘船上的武士有没有把握解决掉。”
彭飞先是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才漫不经心的讲：“看清楚了，船上下来的带刀武士不过一百一十个，我计算了一下，武士加水手、姑娘、龟公小厮，已经把船挤满了，船上要藏也藏不住几个人，就算一百五十个武士吧。就是不知道大掌柜说的杨家有多少会玩儿刀的？”
楚有禄说道：“杨家总共也就养了一百来个武士，还要留下大部分人手守卫常德府大宅和武陵县那边的祖宅，出动不了几个人。”
彭飞大大咧咧的说道：“也就是说算他们有二百人就顶天了吧？”
楚有禄掐着指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杨家和潇湘坊能动用的绝不会超过二百人。”
楚毅不等彭飞讲话就先说起：“彭飞，你算算，家里的人手你需要多少？甲胄和横刀火枪有的是。”
彭飞咧着嘴说道：“少爷，甲胄手铳齐全，我用二百人就能为你把常德城打下来，至于那二百来号打手？我的二三十号兄弟就能弄死他们。”
楚有禄站起来对着彭飞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吼道：“莽夫，只要震慑住他们就够了，谁要你杀人灭口吗？你把人杀了咱们怎么和人做生意了？还打常德府？老夫先打破了你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