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家丁悍勇
楚刀子意气风发的扫荡周边商路时，有的人日子过得就并不舒心了。
“镇江龙，从你家爷爷带着兄弟到这洞庭湖里讨饭吃算起，已经大概是五十年前的事儿了吧？
你们一家子盘踞洞庭湖这么些年来虽说没有做过啥大买卖，但是名头也能叫响一方，俺是今儿个才知道你小子原来姓楚啊。”
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两支船队抵的极近了，两个年岁相仿的中年汉子隔船喊话。
“老子下湖为寇，对不起祖宗，故而不敢使楚姓。咋得？你这个跟在窑姐儿屁股后面吃软饭的家伙还想要嘲笑我老子不成？”
镇江龙楚大疆毫不示弱，半点儿颜面也不留，直接出言践踏道。
对面的汉子也不气恼，讲到：“镇江龙，你敢如此轻辱潇湘坊，不怕怪罪不成？”
洞庭湖面上顿时响起一阵张狂的大笑，楚大疆手下人马不知道老大为何发笑，却也随即跟着狂笑起来。
“姓楚的，你他娘的笑个甚？都给老子闭嘴。”
对面的汉子这才咆哮起来。
楚大疆捂着笑疼的肚子直起腰来，戟指对面的汉子骂道：“混江龙，你他娘的也配和老子齐名？挨了骂了竟然找窑姐儿撑腰，我看你不要叫混江龙了，干脆叫落水狗好了。”
历来稳重的楚大疆开口伤人起来比起刀枪也不逊色，一口一个窑姐儿刺的混江龙如何还能沉得住气，一张脸上一阵铁青一阵苍白，最后一张方脸变了烙铁似的通红。
混江龙高喊到：“镇江龙，老子宰了你。”
这厮正欲跳帮作战，一只大手搭在混江龙肩膀上一拉就把混江龙扯回了甲板上。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借力跳上了楚大疆的船头，既然已经交上了手就不可能是单打独斗，又是一群裸衣汉子或跳帮或泅水攀上了几艘大船，远远吊在后边儿的一艘小船却无人问津。
当敌人跳上船头的时候把谨慎刻进了骨子里的楚大疆自然盯死了这汉子，瞅着汉子立足未稳，便横刀直劈过去，却不想被汉子持着铁锤迎来，刀锤相碰，楚大疆持刀子的手掌一阵酸麻，暗恨自己没有瞧见汉子腰后别着的锤子。
这时汉子又从后腰拿出来一柄锤子，双手持锤就要攻来，楚大疆此刻已经顾不得湖面上噼里啪啦响起的火枪声。
见汉子站在船上双脚不敢大步前进，楚大疆江湖经验何等丰富，见状立即抽刀对着汉子脑袋急攻，一阵泼风似的快刀斩过，却不想被汉子手持双锤一一接下，两只铁锤在面前挥舞的密不透风。
楚大疆心念急转，忽然抽刀下蹲，汉子脸上一阵惊骇，连忙想着腾转挪移，可这小小的船头哪里有挪移的地方，下蹲的楚大疆一脚侧踢正中汉子的膝盖，颠簸的船上本就站不稳当的汉子立即半跪下来，一颗大好的头颅正好摆在楚大疆的面前，只见刀光闪过，一道血柱至无头的脖子上冲天喷涌，一颗人头滚到湖里上下沉浮。
两人生死相搏说来话长，实际不过三两息之间罢了，就这三两息之间冷汗已经沁湿了楚大疆全身。
楚大疆此时才查看起四周的战况，发现情势尚可，湖里飘着的四十多具尸体只有十来具是自己手下的，剩下的三十多个裸衣汉子依旧和自己手底下二百来号人手打的有模有样，可想而知这伙人的凶悍程度。
楚大疆横刀直指混江龙，厉喝道：“你还有几条命送，都送过来吧。”
混江龙也拔出抄起钢叉准备跳帮，船舱里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声音道：“别闹了，开始交易吧。”
这道声音响起楚大疆船上的汉子顿时跃入湖里，楚大疆也不敢下令追赶。
四五十条性命的激战在这道声音的语气里如同孩童玩闹一般轻描淡写，楚大疆此时虽然心里悲痛弟兄们的损失，却不想被人压了气势，于是也高声回复：“原来是老子眼拙，没有瞧出真正管事儿的人，来的是客，请验货吧。”
楚大疆用话又在暗地里怼了混江龙，又不失气魄。
混江龙瞪着牛眼喘着粗气望着楚大疆，却死死的克制住了脾气，没有发作。
只见从混江龙的船队里使出一艘小乌篷船来，船行至楚大疆船队最后的小船边上时，一个汉子泅水游上了船。
这汉子一上船就发现船上布满了火药，而且船头船尾各站着一个手持火把的水贼，如此一来这汉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在被一个水贼搜身后就被引导着打开了船上的十几支大箱子，汉子细细清点了一番才点点头又游回了自家船上。
混江龙船舱里的人又喊到：“楚大当家的敞亮，东西没问题，也请大当家的派人过来验验货吧。”
楚大疆不敢充大头，也派了人手上对方的五艘大船是检查，楚大疆要的就是对方的十一艘大船。
过了小半个时辰手底下才回来汇报，船是旧船，治疗没问题。
双方又毫无信任感的慢慢悠悠的交换了货物，这才相背驶离这一湖面。
回程楚大疆用手揉着自己持刀的右手，想着：“对方不是庸手，要不是用五十柄手铳先行干掉了对方的二十多名好手，今天自己的二百人还真就得被人家六十人干掉了，真不知道是谁家的精锐家丁，好在今天把场面稳住了，有禄那边儿的压力要小很多了。”
楚大疆在心底里暗暗猜测着湖光地界上谁能出动六十号精锐家丁而不伤筋动骨，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对楚家来说六十名精锐家丁是一股极大的力量，但是对站在湖广权利顶层一大群人来说不过是随手可弃的棋子罢了。
不要惊讶少量的家丁就可以压着二百多精悍的水贼打，家丁本就是这个时代的扭曲产物，是各种势力暗中积蓄下来的武装力量。
简单来说家丁就是官员们所辖不入兵籍的私人力量，是将领蚕食国家血肉组建的亲信精锐部队。
其待遇比一般的军士来说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据记载，就这几年，山东知府徐从治，乃是正统文官，靠其收养“才武鸷勇之士”二十三人，“给裘马，而厚糈之。”后来，他率领这些人镇压徐鸿儒起义，镇压兵变，与孔有德、耿仲明叛军和清军作战。
甚至远在明代中期嘉靖皇帝当政时期的御倭战争中，东南沿海各县知县多有督帅家丁与倭寇作战的记录。
且不说这种明目张胆豢养士兵，公然损公肥私的做法何等的扭曲，就说这种制度下的家丁部队是真的彪悍。
想到连北京城破前夕崇祯帝都寄希望于臣下的家丁御敌，就大致能知晓家丁部队的强大力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