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积极性和警觉性之外,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叮嘱青年的东西了。但是生命在于运动,还是应该铭记的。我在行动的开始时总会感到吃力,因此我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多数情况下是非常缓慢的,比如起床、上床、用餐。我的清晨开始于每天的七时,上午是用于管理事务的,在十一时之前是不用正餐的,只在下午的六时之后才用晚餐。过去我将发烧、生病都统统归咎于睡眠太长而引起的迟钝和昏沉感,总会因为自己在清晨重新入睡而感到后悔。
柏拉图认为,睡觉过头其实比喝酒过头更加有害。我喜欢睡硬床并且是独自就寝,甚至不与妻子同眠,这是皇家的派头。我在睡觉的时候总要戴着帽子穿着睡衣。我不允许下人用长柄的暖床炉暖床,但是在进入老年之后,必要的时候我却会用被单来暖脚和肚子。有些人喜欢吹毛求疵,指责大西庇奥是一个瞌睡虫,但是在我看来,那些人指责他是因为他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因此就激怒了他们,此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如果说我对待生活的态度有些古怪的话,那么主要的表现就在睡觉的问题上,不过在一般的情况下我都会作出让步的,就像对待其他的事情一样要尽量适应必要性。睡眠占据了我生活中的很大一部分时间,而且即使是现在年龄的我仍然可以一觉睡八九个钟头。我正准备从这种懒惰的癖好中抽身,而且效果也是越来越明显的,我已经感到有些变化了,不过这是花了三天的工夫才感觉到的。我还没有见过谁在必要的时候比我的生活要求少,也没有谁比我更能够持之以恒地锻炼,或者是感到这苦差事的压力更小一些。我的身体可以经得起稳定的兴奋,但是却经不起剧烈的和突如其来的兴奋。此后我就开始放弃那些使我出汗的剧烈锻炼,因为我在活动暖和之前四肢已经感到疲劳了。我可以整天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而且对散步从来都不感到厌倦。从童年那时起我出门就喜欢以骑马代步,如果是步行,泥浆就会粘上我的臀部。普通百姓相貌平平,在街上当然就容易受到冲撞。无论是躺着还是坐着休息,我都喜欢把双腿抬得跟坐位一般高或者是比坐位更高。那些地地道道的消磨时间的人,他们放过了现在,放过了他们已经拥有的,却致力于他们所向往的东西,他们所追求的其实就是想像摆在他们的前方为了招引他们的虚幻图景。
人们越是追逐那些向往的东西和虚幻的图景,那些东西就会逃得越快,跑得越久。他们为了追逐而追逐,结果却仍然是追逐,就像亚历山大大帝所说的:他工作的目的就是工作。就像卢卡努所说的:如果说还有事情要做,那么就是什么也不曾做。
至于我自己,我热爱生活,上帝赋予了我什么样的生命,我就开发出什么样的生活。我并不希望由生活本身去提出需要吃或者需要喝,我认为人们希望生活有双倍的需求,即使是错误的也值得原谅。我也不愿意大家只去吃那些伪劣的药品来维持生命,尽管埃皮梅尼德斯曾经依靠伪劣的药品来剥夺食欲并且维持生命。
抱怨是令人不快的,也是极不公道的。我以感激的心情由衷地接受大自然为我所作的安排,我为此而感到满意和喜悦。拒绝这位伟大而万能的供给者的馈赠,或者废弃它、歪曲它,都是在伤害伟大的馈赠者。他是非常善良的,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善良的。“一切符合自然的东西都是值得崇敬的”。
在所有的哲学主张里我最乐意选择那些最实在的,也就是最富有人情味的和最适合我们的。我讲话是非常符合我的习惯的,既是低调的,也是朴实的。有的人张牙舞爪地教训我们说,让神圣的和世俗的结合,让有理性的和无理性的、严厉的和仁慈的、老实的和不老实的结合在一起,那就是粗暴的联姻。他们还说快感就是兽性的,是不值得圣贤去品尝的,圣贤从美貌的妻子身上能获得的惟一乐趣就是信仰的乐趣,就像穿靴子是为了有效地骑马行路一般的按部就班的乐趣。这种想法实在愚蠢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