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联军大营内,广王正坐在正对帐门的案前处理着军中事物。按理说此时的广王不应该在这里。照计划他应从鱼梁关出兵一路向北便可直抵北狄朔方金帐,但天不遂人愿出兵不久便适逢大雪又伴有狂风呼啸一时之间迷失方向。广王本意驻扎下来等到风雪停下再前进,可其帐下谋士邹无忧进言:若是误了进军无论是导致元崇龙骧武军兵败还是让元崇带领龙骧武军率先攻破金帐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广王思量再三决定进军,无奈大雪迷途大军一路往东北偏移结果好巧不巧正遇到了龙骧武军双方只好合兵一处。这时龙骧武军元帅元崇让广王带领龙骧武军余下部队继续驻扎自己则亲率三千龙骧骑西去先行侦查。广王不肯无奈元崇是此次北伐的最高统帅,又加上诸将、谋士的劝谏只好作罢将大军驻扎下来等待元崇的进一步指示。
这一等就坏事了,本来双方是分头出击齐头并进联军一说也只是名义上的,现在可倒好真成了联军就生出了一堆事端。例如巡逻、口令、伙食分配甚至于是边军看不上靖旅与京师每日滋生事端,这一件一件事情都要上报给联军副帅也就是广王,就在这二十多天里广王都觉得自己把这后半辈子的军务都快处理完了。
今日他也一样处理着庞杂繁忙的军务,他身后是一张朔北地图,身前是手下文武分坐两旁左边依次是其手下谋士:计谋无双李袭、算无遗策计无痤、满腹经纶邹无忧,右边依次是:魏仟、蔚琚、蔚然。其中蔚然与广王二人并称“无敌”。
广王刚拿起手中的军务报告,便有一名传令兵登门而入“报—!”
广王一把将手中的军务丢到地上并抬头看向传令兵一脸怒容道:“报什么报!没看见我在处理军务吗!来人拖出去杖责八十!”
“且慢!”李袭说完快速起身走到帐中对广王施礼说,“王上,等其说完后,是赏是罚再定夺也不迟”
广王心中思量一番后说道:“就如卿言。”随后用手一指传令兵“讲!”
传令兵本是心如死灰此时被李袭一番话语相救便心怀感恩的看了一眼李袭随后说道:“禀报副帅,大帅请副帅火速发兵支援,部队向西沿途均有记号。”
广王心中大喜,一是终于可以不用处理军务了。二是元崇没有独吞这伐狄功劳,只要自己支援那便胜败都不是自己的错。
“好,那你就不用挨板子了。领赏吧!”说完,蔚琚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扔到传令兵面前。
“谢大帅、蔚将军赏赐!”说完传令兵便退出帐外。广王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地图此时的他一扫之前因为处理军务文书的郁闷心情,迫不及待的就要发布号令整备军队出兵支援。
计无痤抬头看了看李袭又看了看广王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大拇指互相环绕开始思索接下来如何开口而坐在他一旁的邹无忧却按捺不住起身对广王施了一个礼说:“王上,此事需当从长计议!”
广王眉头一皱,满不在乎的说道:“元帅需要支援我等支援便是。还需什么从长计议!”
李袭看了一眼邹无忧又看了眼闭着眼暗中思量的计无痤。心中冷笑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的说道:“王上急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听听‘学士’的高见吧。”
广王一看李袭也这样讲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无奈的说:“那邹无忧你快点讲,你要是还跟往常一样动不动就长篇大论我就赏你五十军杖。”
邹无忧也懒得废话张口直言道:“王上,这元崇远在前线,我等与您并不知晓元崇此去是凶是吉。况且他只带三千龙骧骑前去,虽说是精骑,但面对的是狄国金帐十数万之众啊!这多半是凶多吉少。若是凶我等去也是无用,若是狄人只吊着他一口气等我大军前来半路伏击,那我等无异于送死。若是吉可为何要火速支援?我等火速支援逢凶化吉也还好说,这万一、万一是狄人之谋我们就是去送死啊!还望王上三思而动,是急速发兵,还是徐徐而动或者静待佳音都要拿个章法才行!”
广王听后心中一惊还好军令尚未发出现在思考对策也来得及。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对邹无忧说道:“卿家所言极是,刚刚是我莽撞了。支援早晚也不急于这一日之工。”说完他坐了下来,准备思索一番。
诸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本来按照李袭所言现已大军开拔,无奈邹无忧胡说一通就要耽误时机,一旦耽误为时晚矣啊!他们愤愤的看了邹无忧一眼。这邹无忧真是纸上谈兵,此事于情前军受阻即发火速救援理应火速救援友军加上元崇以元帅令大军火速急发军令不可违,于理即便是圈套我等依令而行兵败不至于受到朝廷责罚,要知道这三千龙骧骑是整个龙骧武军边军的立足之本若是折了去,哪怕是广王也担不住龙颜大怒啊!想到这里他们就恨不得把邹无忧拉下去打一顿解气。
蔚琚知道广王换做平时还有智谋果断可言,但只要遇到事情紧急就会犹豫起来,且没有急智要思虑一番后才能有所行动。现在是分秒必争之时,但蔚琚又不想做这个强出头的毕竟他没有一个详细的说明,若无详细说明广王一怒之下自己受到责罚不说反而会倾向于大军慢进贻误军机。他想了想定睛看向李袭,他知道李袭一向善出奇谋并且有一定根据,这时若李袭能出头说明那么大事可定,说不定能凭此一战而成名!
李袭也不是傻子,一看蔚琚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蔚琚是想让自己做出头鸟。现在广王思索谁也不能轻易打搅若是话有一丝纰漏便会惹得广王不悦,加上自己本身只是谋臣而非将领对军功之事也不上心。即便是真打了败仗日后追究下来自己事先也说了计策不会受到任何责罚,现在事不关己当然是要高高挂起,他向后一倚倚在柱子上闭眼假寐起来。
蔚琚看着李袭这个样子自然就知晓了他不想第一个出头。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魏仟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的众人冷哼了一声走到帐中行礼道:“王上军情紧急,势必要以大局为重!倘若元帅有失,陛下怪罪下来难免会定我等一个耽搁之罪啊!”
“魏都尉言之有理,那就....”还未等广王说出下半句时邹无忧又发话了,“王上,不急,不急,此事理当从长计议。即便元帅前军尽失只要保大军无事我等亦无罪矣。况且元帅以身犯险弃大军于不顾,陛下怪罪下来也只是定他个轻军冒进之罪,我等又何罪之有?”邹无忧摆手道。
“哼!三千龙骧铁骑乃是北军立身之本,是我国精锐之众”魏仟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着话走进邹无忧对着他继续说道,“要是尽失,恐你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你!”邹无忧气的满脸涨红道。
“够了!”广王拍桌子道,“现在情况尚不明晰吵能吵出结果来吗?”魏仟与邹无忧听到广王这样说也不好再吵下去,相互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广王环顾几人定睛看向一脸胸有成竹的计无痤用手一指道,“计无痤你说该如何决断?”
计无痤不慌不忙的起身走到帐中对广王行了个礼后说:“眼下之事,只需王上即刻发兵,宜早不宜迟、宜速不宜慢。”
“为何?”广王不解的问道。
“王上,此时速发兵马利有三也!其一,我军乃北部联军,内分京军、边军、靖旅,三军日久生嫌缓进,边军急于救主必然不服号令,而靖旅、京军诸将必定攻伐,我军未战先乱,陛下必定责怪王上。若王上发令急行,再分靖旅在后押韵辎重,京军居中,则可收三军之心;其二,元氏兄弟轻军冒进已犯兵家之大忌,我军若是救援得当攻破南庭,王上必居头功。即便前军有失,我军尽职尽责救援及时,到时谁人可说过在王上?其三,若是前军得胜一举攻入王庭,届时我军再姗姗来迟,即便胜也不美。此三利可收军心、可得头功、可尽善美,愿王上无忧速发兵马!”计无痤起身鞠躬道。
“好,就依先生所言,诸将听令!蔚琚你速去集结骁骑营与龙骧轻骑营兵马在营前等我,随我先行急救前军。”
“诺!”
“魏仟,你只会陈望与其一同率龙骧步军居中,急行勿慢。”
“诺!”
“蔚然,你去统领靖旅在后押运辎重,切记勿要心生懈怠以至于被狄国偷袭。”
“诺!”
待广王分配后三将退出帐去,对诸谋士讲“李袭随我走前军,计无痤去中军压阵,至于邹先生便去后军,望邹先生可解我后顾之忧勿让敌军袭扰。”说罢径直走出帐去,李袭随后冷哼一声也随广王出帐而去。邹无忧一脸无奈只好苦笑,一旁计无痤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知兄之所想,但此时此事不可为之。”
“哦?贤弟知我所想且说此事为何不可为之?”
计无痤环顾四周附耳道:“兄之言论看似在理实则狗屁不通,兄乃是为杀太子心腹所谏,只是广王不懂。”
邹无忧大惊也环顾一下四周后低声道:“贤弟明知我心,为何劝阻王上?王上不懂却也被我所说动,若是绝了元氏兄弟,太子在外无援,在内无党,大事可期矣!”
计无痤摇了摇头低声道:“老兄你这是被心魔所困差点误了大事!若是前军尽失,陛下岂会不知是你高谈阔论一番,阻挠大军救援,届时即便王上无事,你头上这颗脑袋能保得住?再者元氏兄弟是太子心腹已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而广王欲争储君也是人尽皆知。若此时设计害死元氏兄弟而导致北伐失败,到时广王归朝,朝臣参本天子震怒,到时广王是朝中失势,咱们只能携手同归了!”
计无痤说完,后邹无忧冷汗直流急忙道:“多亏贤弟劝阻,险些酿成大祸啊!”
计无痤听后笑着说:“此事小事,应该如此。”随后低声道,“军中耳目众多,勿要在提,兄长切记日后略事需三思而行。”
“是也,是也。”
说罢后,二人出帐而去,而此时在广王帐外传令兵在悠然的喂着鹰隼,静听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