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和周栩在一起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傍晚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公主府。钟言回到府里,就直接去了去见了王龙天和茜氏。他上午冲出去的阵仗这般大,王龙天和茜氏早就坐在厅里一直等着他回来解释。
王龙天怒叱:“你倒还知道回来!纵马与闹市之中!可真是一点也不担心明日朝堂之上可会有人参你一本?”
钟言也不辩解,直蹦主题,“钟言与长公主两情相悦,希望成全。”
“王龙天伸长了胳膊拿起钟氏手边的茶盏举了起来就要往下扔,可手还没来得及甩下去却突然停在了半空,才回味过他的话来,“你说你和谁?”
钟言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令仪长公主。”
钟言原本就因生气瞪大的铜眼此刻已经就快要因为惊讶掉出来似的,他眼神狐疑的望着自己的儿子问他:“你……对长公主做了什么?”
钟言没听出王龙天语气里的质疑,只一心沉浸在白日里和周栩在公主府里做的那些事情,神情又羞又窘,红了脸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问这做什么……”
可他话还没说完,王龙天刚刚缓下来的手臂,又是高高抬起把拿着的茶杯给用力扔了出去,只是这回可不再是扔到面前,而是直往他头上砸去。
钟言见茶盏又朝自己砸过来,原本也是准备生生应下的,可只是见王龙天这回是照自己的脑袋砸过来,想到若是在额上破了个口子,那个女人定又得心疼坏了,便将脑袋一歪,茶杯就这样堪堪擦过他的耳朵朝后面落下去。
“能不能别打脸!”这说的上算是钟言这辈子第一次顶王龙天的话。
王龙天见他竟然躲过了刚才那一下,就站起身来就往他胸口踹过去:“你是想害死我们一家人嘛!长公主你都敢碰!”
“为何这般谨慎,况且令仪如今已经往宫里去,准备向皇上说这事。”钟言可以理解王龙天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事情,毕竟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见他这样大的反应也是不能明白他的想法。
钟言这回也是反应过来王龙天定是误会了些什么,觉得哭笑不得的很,赶紧辩解:“我说什么了竟这般误会。”
“不是你说你要和长公主在一起?可你若没有强迫长公主……那什么……”王龙天平日就是再糙再口无遮拦,说到这里也的确有些语塞。
“哎呦老爷,你这脑子里整日都想些什么呢?”茜魏雨一根指头重重的往王龙天的脑袋上戳过去,心里既气又不信任钟言,又恼他这么多年竟也没看出两个孩子的心思,“长公主从小喜欢咱们钟言,你可别告诉我你竟没看出来半分!”
王龙天愣愣的看着钟言,又看看自己的妻子,摇了摇头坦然自己的确不知。
“白瞎了一双眼睛,你也别怪他。”茜魏雨上去拉钟言起来,替他掸掸袍子,左右打量他,“长公主是个好姑娘,你以后要好好对她,别做叫她伤心的事情。”
钟言见茜氏这般通情达理,没有丝毫顾忌周栩的身份的顾忌,心里高兴的很,连声应下:“放心,我晓得。”
“咳咳!”被当做傻子晾在一旁的王龙天压着嗓子重重的咳了两声以示不满:“这事情你们问过我了吗?我可有说同意了吗?”
茜氏一双桃花眼瞥去,想到刚才这人胡乱猜测不说,还把火气撒到自己头上来,便语气有些冲的说道:“哼,没听钟言刚才说的,这长公主已经去见皇上了,那定是要皇上赐婚的,等赐婚圣旨一下来,谁在乎你什么意见呢?反正令仪这个儿媳我是认下了,你要是有意见,就是对我不满,那咱俩也就别过了!”
王龙天是最害怕妻子生气的,忙不迭的认怂般的改口道自己一直都觉得长公主人美心善,从小就巴不得能认下她来当自己的女儿。他说起瞎话来也是一张老脸面不改色,没原则的很。
而钟言在得到了茜魏雨的支持后,又见王龙天在茜魏雨面前缩头缩脑,大气不敢出一声儿的样儿,也就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打算和王龙天一股气的给说了出来。
王龙天听完他的话后,也没有反驳,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确定皇上愿意你尚长公主吗?”
钟言没有正面回答父亲这个问题,只分析如今的现状给他听:“皇上是在众人面前答应了令仪让她自己选驸马的,而且我和令仪在一起后,不管皇上原先是怎么打算的,也不可能在咱们家这风头正盛的时候才提出让茜舞进宫的。”
王龙天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只看着钟言不说话,以沉默代表了自己的回答。
另一边,宋景行在掌灯时分总算是收到了宫里递出来的消息,说长公主入宫直接觐见了皇上,而一开始守在外面的人甚至还听见了屋内皇上同长公主传出来的争吵声,不过没过半个时辰就看到长公主连蹦带跳的走了出来。
宋景行知道差不多该是自己行动的时候了,他去净室梳洗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墨色绣云纹缎袍,在天彻底黑到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出了门。
宋景行带着人悄悄来到了将军府的外面,一跃而起,同暗卫一起翻过墙头。他今夜带了不少人,之前又叫长公主同钟言通了气说自己会夜闯将军府叫他给自己方便。
钟言觉得自己已经是周栩的人,就也下意识的把自己归结于宋景行这边,便特地减半了今夜巡守的人手,好叫宋景行能顺利找到王龙天。
宋景行这次不必像上次偷入香闺那般做的悄无声息,今日他就是奔着见来向王龙天摊牌的目的来的。若不是要先瞒着皇宫里的那位,他甚至想在白日里就正大光明的上门来。
不过这将军府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今夜的守卫不多,但双方交手的动静还是不小。宋景行又是特意吩咐过暗卫不许伤到将军府的人,是以他们花去了约莫两刻钟才到了主院。
王龙天的警惕性高,早就察觉外面的动静,叫夫人好生在房里待着,自己就披上了外衣拿起塞在床下的佩剑就开门出去。
他一双利眼在院中巡视着,没一会儿就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声揶揄:“我竟不知宋相是属耗子的,竟半夜偷摸着来我将军府。”
“晚辈今夜是有要事与将军想商,可否请将军书房一叙。”宋景行话语间摆低了姿态,但语气里却是全然的笃定与自信。
可王龙天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回绝他:“如果要谈论娄夭夭的事,那右相请回吧,你现在带着人退去,我不追究你今夜擅闯之事。”
宋景行边说边迈着步子靠近,看着铁青着脸,浑身冒着黑气的王龙天也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面上的笑容十分得意,直叫王龙天觉得碍眼,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好。
王龙天等宋景行立定在自己面前,才哑声开口:“是你搞的鬼。”
一句话掷地有声,这是王龙天的肯定,不是疑问。
宋景行收敛了些笑意,面带正色:“我是将军的准贤婿,钟探花说起来以后也算是我的表哥,有这升官的好机会我当然得想着他一份,不是吗?”
王龙天看他如此大言不惭,嘴里一阵冷哼:“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带退让半分的意思。
“为了娄夭夭,脸面算什么。”宋景行先打破了这份僵持,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暗哑。
“都给我住手。”王龙天对着院子叫停了两方的交手,背着手转身朝院子外走去,“你跟我过来。”他没有点名,却是叫宋景行无二。
宋景行最终在王龙天的书房里一直待到了晨曦初照时分。两人都是一会儿要进宫上朝的,事情既已谈妥,王龙天就开始赶人。
宋景行在谋筹了几天后,总算是在这一夜得了个首肯,就也不敢再像前半夜那般嚣张得罪了自己的准岳丈,打算告辞不继续碍他的眼。
可他终是压抑不住自己心里那份躁动,抬眼看着王龙天,有些犹豫的询问他:“将军,你看……能不能让我去见上娄夭夭一面。”
王龙天黑了一夜的脸,在此刻听了宋景行的请求后反倒是愉快的笑了起来。
他用略带怜悯的目光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宋相你看?”
宋景行自知在武力上挑战王龙天是不自量力,他会不错这般不用功的事情,此刻又被他这样威胁了一通,自然是识相的向他辞别。
上次赏花宴后,大部分人都以为这茜舞是铁定日后要进宫的,就纷纷撤回了各家的探子。不过这外头依旧留有皇宫里派来的人看着,所以宋景行昨儿夜里怎么来的,如今就还得怎么翻出去。
王龙天就在他身后看着他带着暗卫一个个翻墙而去。然后对着墙面沉思了一会儿,转身朝府里的厨房走去,拿了一把剪大肉的剪子和磨刀石又往娄夭夭那里去。
宋景行刚翻出将军府绕着将军府走了一段路,便对暗一暗二打了个手势,叫他们掩护自己,又翻回了将军府里面。
他是个惯会变通又顺意自己心意的人,刚刚询问王龙天,是出于对未来岳丈的尊重,他能同意最好,但他要是不同意,那自己当然不会跟他对着干,大不了就再费点气力重新绕进来见,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宋景行可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在一路摸索进那里的路上也不怎么见到守卫的踪影,只当都是大舅哥昨夜为自己安排下的,心里忍不住把他夸了一遍,平时看着令不清的很,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靠谱。
他打算等有机会见到长公主时定要好好为钟言说上两句,毕竟互帮互助才得两赢的结果。
宋景行想着一会儿进房的时候动作定轻上一点,这个点小姑娘定还是熟睡着,说不定就可以看见心上人娇丽的睡颜,心里别提有多期待了,连脚下的步伐都不觉得走快了一点。
他的眉眼间满是柔情蜜意,想要直到步入,而房门前坐着的人……
可不就是刚刚才与自己分别的王龙天。
而王龙天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眼,只专心致志的一下下用力磨着自己手里的那把精铁大剪子。
磨剪子的“咯吱咯吱”声儿一下下的仿佛就磨在宋景行的身上,听得他不光牙酸,连下.身都觉得隐隐发疼,叫他连步子都迈不开。
王龙天约莫是觉得已经折磨够了宋景行,才慢悠悠的抬起头,带着极为阴森的笑容问他:“右相不是回去了吗?莫不是真为了见娄夭夭,连命根子都可以不要了?那老夫还当真是感动啊。”
说完话,他还拿来起手里磨了许久的剪子放到眼前闭着一直眼睛,细细看了看刀刃,像是在检查是否已经足够锋利似的。
宋景行哪里会想到这老狐狸如此精明,见情况不对,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果断改口说:“景行只是迷路了,这就走,不敢再叨扰将军。”说完也不等王龙天回答,立马离开了,生怕他会拿着剪子追上来一般。
王龙天见他离开,又在原地静静站了一刻钟,像是确定了宋景行不会再返回。
明明和小姑娘只有一步之遥,已在门口但偏偏不得而入的感觉就像有一只猫爪不停的挠着宋景行的心窝,直叫他心里发痒。可是小姑娘却又偏生有个阎罗爹碍在两人中间真叫是苦恼万分。
宋景行回府之后越想越不甘心,便叫暗二去将军府外用口技唤豹猫出来,把自己写给小姑娘的字句挂在它脖子上叫它给送进去。
等确定信已经顺利传出去了,宋景行才换了朝服往宫里面去。
而此时周釰对于昨日妹令仪找自己说要和钟言在一起的事情感到有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