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爱顾少华爱入骨子里的那个凤无恙，她身为一个在娱乐圈历经多年摸爬滚打的编剧，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顾少华给她，或者说，给原主带来的伤害，她都会一一讨回来，更何况是顾少华的情妇？
“这……姐姐对芙蓉的好意，芙蓉心领，只是……”柳芙蓉再度咬咬唇，却不是方才的喜乐气氛。她低下头，声音中渐渐爬上哭腔，“姐姐口口声声道不为难，却让我做这般自虐的事情，这不是为难是什么？”
柳芙蓉低垂着眸子，如扇一般的睫毛沾了些许泪，更是我见犹怜，令人垂爱。
底下本看热闹的宾客不乏男性，更有不少因芙蓉的倾城之貌而来的，此时美人落泪，便坐不住了，大声骂凤无恙无女德，霸道欺人。
宾客嘈杂一片，凤无恙却置若罔闻。她微微仰着头，漫不经心似的看着吵闹的群众。
一群肤浅的男人，若不是她被划伤了脸，被讨伐的也许就是柳芙蓉了。
“什么公主无恙绝代无双，我看也就是凤启恩给她乱安的一个名号！传闻凤启恩暴政，凤朝华暴虐，如今一看这无恙公主，看来传闻的可信度果真不低，也难怪姜国轻易易主了！”
一道声音冲破人群，尖锐地刺入凤无恙耳中。按理说这话说的不是她，她应该心如静水才是，但心底的怒气冒腾得实在抑制不住，她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原主听到这话的怒气。
凤启恩为她父皇的本名，凤无恙在世这十几年光载，从未听过有人这般大不敬地直呼父皇名讳，更别说是用这般藐视的语气，以及这般猥秽的话。
那人好像还没出够气，也没顾其他人因他这话而安静下来的氛围，继续道：“皇上实在是仁慈，这般毒女还继续留着她的公主身份——”
“够了！”凤无恙用力一拍座椅把手，发出的闷响却足以在这厅堂回荡。她站起来，一双眸子红得几乎要滴血，却在下一秒，收敛了所有情绪，只剩一片冰冷，“谁给你的胆子诟病当今皇帝？议论前朝之事，随意一条罪名便足以让你的脑袋掉十次！还有——”
她一记眼刀甩向脸颊尚有泪痕的柳芙蓉脸上，“这番茶，你不跪便别想着入门！”
“凤无恙你莫太过分！”顾少华像是本能一般挡在柳芙蓉身前，用她一般冰冷的神情回视她，“芙蓉能不能入门并非你说了算的，本世子现在便要将你休了，直接娶芙蓉过门！”
心脏随着每个字眼的落下而剧烈疼痛着，血气翻起波涌，如同蒸汽一般猛地往头上冲，叫她看不清眼前的景，更在这一瞬间，仿佛身置他处。
凤无恙，你听到了吗，你爱的男人要因为其他的女人而休了你。
他可以不顾多年的结发情谊，可以不顾这世上的流言蜚语，亦可以不顾皇族可能怪罪的罪名，只去维护着江南的女子。
他的似水柔情你看到了吗，你该死心了罢。
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她似乎看见了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蜷缩在角落，如同孩童一般大哭。
身边嘈杂不已，胃里翻山倒海的难受让她不得不清醒过来。她也终于听清了身旁人惊喜的声音——
“恭喜夫人！有喜了！”
眼前的黑暗一点点散去，凤无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椅子上，身前的嬷嬷为她把着脉。原身的记忆里，这个嬷嬷是从小照顾她的王嬷嬷，只是在她嫁给顾少华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应当是回皇宫做事了。而这次她会来，应该也是为了捍卫着凤无恙身为公主的身份。
王嬷嬷让侍卫挡在凤无恙面前，与柳芙蓉隔开一段距离，“现在夫人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你胆敢顶撞夫人？要是气坏了夫人，罪该万死！”
王嬷嬷的话一出，厅堂顿时鸦雀无声。隐匿在宾客中的男子微微皱眉，若是凤无恙能看到，定能认出这便是救了她的蔡商贩。
但此时的凤无恙根本无暇顾及他人，只因她自己也蒙在鼓里。
有喜了？她有喜了？
可在原身的记忆中，顾少华从未碰过她，她这一心扑在顾少华上的，更不可能会私会其他男人。这分明就是个完璧之身，现在却被诊出有喜了？
怎么可能？
凤无恙一脸懵，无意识地扫视着厅堂中的所有人，目光接触到面色铁青的顾少华时瞬间清醒过来。
相比此事，现在更重要的是稳住在场的人，否则顾少华一句红杏出墙，她再多解释也无从辩解。
先出手为强。
“这——”
“夫君的脸色怎的如此之差？难不成，夫君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不高兴？”
顾少华刚张开口，凤无恙便紧接着打断了。她一脸无辜地看着顾少华，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明媚幸福的笑容停住，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愁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夫君根本不期待这未出世的婴儿，还是说……我与孩儿的存在扰了夫君与芙蓉夫人的路？”
这话直接将皮球踢到顾少华脸上，不论他怎么答，都对她有益无害。
他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被绿了吧。
凤无恙面上泫然欲泣，心下却狂笑着顾少华哑巴吞黄连的难看脸色。
顾少华右手的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铁青着脸，看了一眼柳芙蓉，道：“芙蓉，给她敬茶。”
他的确是有苦说不出，更没那哄人的心思与耐心了，僵硬的语气听在柳芙蓉耳中，却成了证实这孩子的证据。
身旁的婢女已经将新茶端了上来，柳芙蓉白着脸接过，只能听从顾少华所说的，跪下敬茶。
“噗——”
跪下的瞬间，瓷片刺入肉肤的声音似乎传到了在场人的耳中。
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神经，柳芙蓉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疼，痛觉让她眼前一黑，一不留神，手上的新茶一歪，“哐”的一声，在地上碎成花瓣。
凤无恙抬了抬眼皮，毫无感情地发出一声轻笑：“不碍事，世子府上最不缺的便是茶杯。来人——上茶！”
她大声吩咐了一句，而后又看向跪在地上颤抖的柳芙蓉，“芙蓉妹妹跪不够，没关系，继续跪着便是，姐姐受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