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差点死了!”
郝峰倒吸了口气,后背上的十几处伤痕隐隐作痛。
“这…大哥…”
幽梦看着身后的郝峰,没想到曾经一向孤傲的大哥竟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原本冷酷的脸上此时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偏偏要是敌人?”
幽梦到现在都不敢想象从小到大一直令她敬重的大哥,总有一天竟然会兵刃相向。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自己选择的。”
郝峰其实也想回头,但是在几年前那个夜晚,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现在只能一直往前,哪怕他深知这是一条不归路。
“为什么不能选择? 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不可能的,早在十几年前就注定了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呕…因为我的父母其实都是死在你的父亲手里…”
郝峰一想起在那个风雪夜里,他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全家十几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站在尸体旁的那个男人,正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郝正。
郝峰永远都无法忘记郝正当时的那张脸,他简直就是个恶魔,至今想起,他都依旧感到害怕。
他根本无法忘记那个场景,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内心的恐惧就会将当年的场景重新在脑海中回放。
“不…不可能…”幽梦说什么也不相信,她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内心的抗拒驱使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定是你搞错了!”
“他把我抚养长大 ,无非是要我成为帮你们兄妹俩开路的冷血杀手罢了。”
郝峰越说越激动,他一把拉住幽梦的肩膀,原本平静的眼睛里早已被泪水浸湿了。
他其实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但那却是他亲眼所看到的,这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这十几年来,奥里德上上下下除了郝天外,对他都很好,尤其是郝正。
要他接受郝正杀了他父母这个事实,这比他死都难受。
可是当他想要尝试地去忘记那一幕时,父母临死前那因恐惧而发出的哀嚎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心里,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不是的…父亲一直都把你当亲儿子对待…你走开!”
此时的幽梦内心十分纠结,她相信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可她实际上根本没见过父亲几面。
从小到大,在她印象中,父亲永远都与那些个穿着黑白长袍的怪叔叔为伍。
她每次都只能在人群中偷偷瞟一眼,可是每次却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母亲带走了。
“你太天真了!幽梦…在这座城堡里只有你…只有你是真心把我当兄长看待,其他人要么是畏惧我,要么就是利用我!黑手党是没有所谓的感情的…”
郝峰永远记得,从小到大,他都要接受比其他的小孩还要严格的训练。白天要训练,黑夜要训练,刮风下雨依旧要训练,他一年三百六十几天都在训练中渡过,可是最后却连父亲的一点关怀都得不到。
“呵呵…有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他能在我受伤的时候看我一眼,可他却从来都视而不见…”
郝峰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似乎能感觉到黑暗在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内心,连最后的那一点光明都要离他远去了。
“不是的!大少爷!”
就在这时,不知从来传来的声音将黑暗驱逐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曾经被他关在地下室的黑手党们正以一种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
郝峰一脸的诧异,他没想到曾经处心积虑要除掉的人竟然还愿意再喊他一声“大少爷”。
而他一直把他们当眼中钉,肉中刺。
“我…你们是故意来调侃我的吧…”
郝峰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愁容。
“老爷从来都是把你当继承人抚养!黑手党的世界是残酷的,就是因为如此,才必须让你从小就去适应各种环境。”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了一个人,他约莫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但是多年的地下生活却使得他原本挺直的腰板已经弯了下去,“至于老爷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怀,那只是他个人不善于表达而已。大少爷!你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呕…”
郝峰虽然已经接受了改造,但是还是难以忍受身上伤痕所带来的痛苦,他低着头,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大少爷…你一直都是在老爷关怀下长大的!所以你才会是奥里德的大当家!”
“那是…那是我…”
郝峰脸上的表情时而害怕,时而又露出微笑,他不停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试图去逃避外界的声音。
“不!那是老爷早就决定的事了,否则你根本没机会在老爷的茶里下毒!”
“不…那明明是他自己…”
“老爷自知一生树敌太多,就算是夫人亲手做的点心他都会先检查,可唯独对于你亲手递的茶他却不会检查,就是不希望让你内心有所隔阂…”
“我…”
“也许现在回头还是有机会的,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他也会原谅你的。”
“闭嘴!”
那喋喋不休地声音一直绕在他的耳边,一股烦躁感直冲上郝峰的脑中,他站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没有机会了…哈哈~我犯下了太多的错误了…”,
郝峰笑着,跳着,手里不知何时抓着一把长刀,他一路疯跑着。
郝峰披散着头发,手中的长刀指着天大笑了三声:
“哈哈~鬼武士终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的,我会在下面好好看着你的!哇哈哈哈~噗呲…”
当那长刀刺入胸口的那一刻,原本黯淡的眼睛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光芒。
郝峰看向奥里德的大门,眼神带着犹豫,他不知道在几年后,世代受人敬仰的首领雕像中是否也会有他的一席位置。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不死之身,全都是骗人的!哈哈~”
郝峰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笑了,一种从未感受到的轻松感在一刻确是如此的真实。
他终于可以解脱了,再也不用因仇恨的驱使而带上面具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本心了。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我都快看哭了!”
鬼武士抽泣了两声,雪白锃亮的武士刀从空中滑过,一道鲜血以弧形的跪轨道喷涌而出。
“你…你想干么?”
鬼武士弓着身子,嘴里发出了渗人的笑声,他看着脚下的郝峰,手中的长刀不停地比划着。
就在这时,当那锋利的武士刀刺入郝峰的体内时,鬼武士逐渐疯狂起来,他不停地长刀刺入再拔出,刺入再拔出。
殷红的鲜血将整个处刑台都染红了,飞溅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残肢被鬼武士随意的踩着。
“呕…”
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幽梦不禁觉得一股恶心感在喉咙中翻滚。
她背过身去,没想到曾经一同长大的哥哥,现如今却落得个死无全尸,心中不禁难免有点忧伤。
可却又想到也许在下一秒,她也会像郝峰一样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鬼武士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仅仅只是郝峰一人的鲜血根本无法满足他内心的欲望;他要的是屠杀,永无止尽的屠杀,而这一切的开端,便是要在这里,在这座令他无比憎恨的奥里德内开始。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了!然后就是那位来自南宫城的大少爷!”
鬼武士将那沾满鲜血的武士刀横在了嘴角边,当他伸出舌头的那一瞬间,一股血腥味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喉咙。
“鬼武士!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不快投降!”
投降?
在鬼武士的眼里从来没有投降一说,只有血战到底,至死方休。
“那就…射成马蜂窝!嘿嘿!”
“咔嚓”
赫不禁脸色一红,随后整张脸都变得煞白,万万没想到经过刚才的一战,早已经把子弹全打光了。
“糟了!”
周围的人似乎也都遇到了这种情况,看着鬼武士那逐渐狰狞的面孔,赫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原本的神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投降? 该投降的是你们!”
鬼武士低沉着脑袋,雪白锃亮的刀身上缠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当他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一股诡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没事…我们人多!”
赫靠在洛毅身后,他心里根本没个底。
鬼武士的传说他是听说过的,据说鬼武士神出鬼没,几乎没有见到他还能活下来,唯一幸存的几个人也全都莫名的发疯了。
“哇咔咔~终于来了吗? ”
突然,鬼武士再次拔出手中的武士刀,一瞬间无数的魅影在周围闪烁着。
“哈哈~愚蠢的人!我在这里!”
“迎接死亡的怀抱吧!”
霎时间整个处刑台周围出现了无数个鬼武士,那一张张诡异的面容,宛若真实存在一般。
“这是!多重影分身? ”
“不对!幻觉!”
整个处刑台宛如地狱一般,真实中存在着虚假,虚假中潜藏了真实。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知从哪升起的迷雾将整个处刑台笼罩住了,在那迷雾之中无数的魅影四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