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岸飞看向阿切尔指的方向,更加疑惑不解,在他的视野里只有一层叠着一层的大浪,根本没有乌贼的影子。
“什么乌贼?”李岸飞不解地问。
“就是把刀全部拔出来后,才会出现的那只乌贼。”阿切尔解释道,“可是,它原本是由源气凝结而成的,根本没有任何生命体的迹象。那把刀到现在还没有被拔出来,我不明白那只乌贼是怎么出来的?”
“也就是说,那是一只真的乌贼。”李岸飞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很清楚现在的处境。如果那条乌贼是敌非友,那么这艘单桅帆船就危险了。
“岸飞,把船开向那个方向,向那条乌贼靠拢。”
“什么?”李岸飞说,“不可如此冒进。”
阿切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相信我,它的气息让我感到亲切。”
“我滴姑奶奶啊,我们是来找岛,不是来找鱼的。”李岸飞虽然抱怨着,但他还是升起了船锚,操纵着船舵,向阿切尔所指的那个方向前进。
船头破开一层又一层的巨浪,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晃。。晃着艰难地行进。
在李岸飞的视野里,涌起的浪头上,好像有礁石的影子,他心中一惊。
难道是……
当小船慢慢靠近,那座密布礁石的岛屿出现在李岸飞面前。
“你感知到的乌贼在这个岛上?”
阿切尔点了点头,她说:“是这个方向没有错。”
李岸飞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船只。小船谨慎地穿过礁石区,由于远离了风暴的中心,这里的水域相对而言比较平静。阿切尔的手也松开了桅杆,她走向船头,观察着四周。
“这里就是永生之岛吗?”
“我上次登上的那座岛,应该就是这座岛。”李岸飞说,“这种礁石密布的地区可并不多见。”
“如果奥德尔来到这个地方,恐怕就会让他失望了。”
“这是因为什么?”
阿切尔笑着说:“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除了永生之息,他还要找什么东西?”李岸飞问,“说到永生之息,他已经提炼了一箱了。”
李岸飞一想到奥德尔的面庞,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回想起被奥德尔囚禁的那段时间,不可不谓是在生死之间游离。那种被当做小白鼠的耻辱,那种不知前路何在的迷茫,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让李岸飞不想回忆。
当阿切尔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出那句话——“用你的自由。”你可以想象那时的李岸飞是怎样的心情。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忽然出现了一束光芒。从那束光芒里出现了命运的天使,她对你说——我能给你自由。 所以他在那时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践行对阿切尔的承诺。
“奥德尔想要的还有很多。”阿切尔说出这句话后,就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那时候单桅帆船穿过礁石区,停泊在中心岛屿附近。李岸飞放下船锚后,也放下了一艘小艇。他用手势示意阿切尔一起登船。待阿切尔坐上船后,李岸飞操纵着船桨,划着小艇,驶向那座岛。
两个人踏上沙滩后,阿切尔的目光就停留到那个触须石雕上。
“它是活的。”阿切尔说。她的目光顺着这根触须,一直延展到丛林的深处。
“你感知到的那只乌贼,不会就是这里的石雕吧?”李岸飞想到这里,感到十分震惊。
“你就没有感知到有东西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吗?”
李岸飞听到这句话,顿时解开了当时的疑惑:“我说那时候怎么有一种被人观察的感觉。”
正说着,李岸飞就发现了在登岛的那天,自己命人砍伐出来的道路。他指着那条道路说:“从这里走,可以找到那个乌贼。”
阿切尔点了点头,不等李岸飞向前开路,就一马当先地走入丛林。
李岸飞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走到小艇旁,拿上一盏油灯,跟在阿切尔的身后。
丛林内跟天空一样,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在黑暗中靠着微弱的灯光,慢慢摸索着前进。
突然,阿切尔不知道什么缘故,她加速向前奔跑,完全忽视了周围的黑暗,不顾脚下相互交错的藤蔓。几个呼吸的功夫,阿切尔就消失在李岸飞的眼前。
“阿切尔?”李岸飞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回答她的只有脚踩在干燥的枯叶上的沙沙声,这阵声音也越来越远。
他手中油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完全捕捉不到阿切尔的影子。真是太乱来了,李岸飞加快步伐,向前移动着。
不知走了多久,丛林被李库飞抛在身后,他的身边只有稀松的树木。阿切尔的身影也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站在乌贼的面前,昂首看着乌贼的眼珠。那枚眼珠也是石质的,没有一点生命特征。
但是阿切尔还是看得入神。
“你在搞什么呀?”李岸飞见到阿切尔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向四周探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但是阿切尔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一步一步地走近那个巨大的石雕。在行进的路上,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李岸飞发现了她的异常,他快步地跟在她的身后,想要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再向前靠近。
但是太迟了。
阿切尔已经伸出了她那只颤抖的手,触碰到了那座石雕。就在手与石触碰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裂痕出现在这座乌贼石雕上。诡异的紫芒从裂痕中溢出,吸引了李岸飞的注意。石雕开始一片片地剥离,紫光也愈来愈强烈。
阿切尔的身体也开始被紫光包裹,渐渐融入到那座奇怪的石雕中。那座“石雕”在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石雕,它已经完全变为一只巨大的乌贼,它那暗紫色的皮肤在黑夜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泽,它的触手缓缓地抬起,在半空中一摇曳。
“阿切尔!”
李岸飞快步走到阿切尔原来站立的位置上,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阿切尔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时,李岸飞的余光看到一枚亮黄色眼珠瞥向自己。他抬起头,看向那枚乌贼的眼珠,两者对视着,空气如同被凝固了一般。
“你们终于来了。”
那个刻在灵魂中的声音开始响起,李岸飞下意识摸向腰间的佩刀。
那个声音干笑了几声,他接着说:“你不必那么紧张,我没有任何敌意。”
“阿切尔呢?”李岸飞没有理会那个声音,他警惕地问。
“你不用担心她,她已经找到她的答案了。”那个沧桑的声音说,“下面,该我们聊聊了。”
一只不知道从何处伸过来的触须已经缠绕住李岸飞的身体,并把他举到空中,使李岸飞可以平视那只眼珠。
紫色的光茫将李岸飞包裹,一切都陷入未知。
李岸飞眼里只有无边无尽的紫色,那座岛以及那个乌贼就如同一场幻境,骤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置身在这片空间内,用尽全力大吼了声,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他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可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这紫色的牢笼。
他突然厌恶这个环境,他感觉自己被那个生命囚禁了。李岸飞讨厌这种感觉,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奥德尔的那张脸。
“神选之人,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那个生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片紫色的空间内回响。
“在谈之前,我想我有必要问几个问题。”李岸飞停下了脚步,他的手依然搭在腰间的佩刀上。
“当然。”
“你为什么会叫我为神选之人?”
“你是我选中的人自然就是神选之人。”
“你是……神!?”李岸飞顿时感到万分震惊,他的手更加紧实地握着刀柄。
“我是生命执宰者,万物生灵皆为吾执掌。”那个声音在谈论到这个话题时,流露出少有的骄傲。
“你因为什么才会选择我?我可不相信所谓的运气。”李岸飞依旧戒备地问。
“嗯……我不止选中了一个人。但凡猎杀过深渊海龙的人以及他的后代,我都会对他们释放梦境,并引导着他们建立召唤我的仪式。可是,能感知到并且还没有出事的人,就只有你一人。”
“深渊海龙?”李岸飞眉头一皱。
“那是混杂着我的血脉和那个家伙的血脉的异种。能斩杀它们人,我自然就会去关注。你的父亲是我最欣赏的一个人选,不过他的精神力太强大了,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将其拉入梦境。所以只能在他的后代中碰碰运气。”
李岸飞嚯了一声,自嘲道: “原来我是个赠品。”
“你很幸运。你是第一个成功地来到这座岛上,并且吸纳了我的那份赠礼。”
“其他的人选呢?”
“要么没有感知到梦境,要么在感知到梦境后疯了,或者安安静静地死去。”
“……”
“所以我说你很幸运。”
“你这不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吗?”
“不,准确来说,我救过你的命。”
“什么时候?”
“在你强行融合那份赠礼,力竭而亡,落入大海的那个时候。在那时,你也同意了我们的契约。因此你才能和那份赠礼融合,得以生还。实际上,我还想再观察你一段时间,看着你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当我看到你即将死去,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有时间去寻找下一个神选之人了。”
李岸飞听到这句话,马上回想起那段呢喃声。他的脸一黑,这可以是趁人之危了。
他黑着脸问:“那我是怎么能够进入这座岛?难道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当然不是。本来我想好好观察你一段时间,在确定之后,就用我的能力将你传送到这座岛上,当面给你托付重任。”
“那怎么……”
“谁知道你会开船来到这里?你身上有我留下的标记,自然会在特定的时间破开结界,从现实世界进入这片被诅咒的空间。事发突然,我只能先将那份赠礼托付给你,等时机成熟,再将它与你融合。”
“被诅咒的空间?”
“这里是战场!神明的战场!”那个声音忽然有些悲壮,“这件事,你不需要详细地了解。”
“好吧,那么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李岸飞问道。
“这正是我要跟你谈的。”生命执宰者说,“在谈论这件事之前,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那我就提最后一个。”李岸飞犹豫了一会,才接着说,“关于阿切尔……”
“她有她的宿命,你无须干涉与过问。”
没有等李岸飞讲完,生命执宰者就用冷酷的语气打断了李岸飞的话,随后生命执宰者又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没有疑问了,我想我们是时候步入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