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在萨锲瓦的店里并没有等待太久。
隔了大概一天多的时间,丁默就通知我们对方愿意和我们面谈,地点约在山谷外,离聚集点不远的地方。
夜晚的时候,我们伴着浓浓的夜色,抵达了约定地点。
面议的地方是一个幽静的好去处,除去虫鸣,连夜鸟觅食的声音我都未曾听闻。
在荒野上,尤其是夜幕时,这种安静大多数时候都不意味着安全。
“武器都带了吗?”丹洛斯询问道,康兰斯侧了下头:“都在马车的夹层里,一会要是有什么麻烦等我先把马车砸开。”
我们警惕的看着四周,直到一个人从茂密的树林里窜了出来。
来者狗搂着身子,身上的体味十分浓厚,不知道呆在荒野上有多久都没正经洗过一次澡了。由于光线昏暗,我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衣着穿装上判断这不是丁默的人。
“你们是买武器的?”那人缩头缩脑的问。
“没错,丁默说你们约我们在这里见面,东西在那呢?”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他说道,“马车就放在这边吧,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人来偷。”
我的心里凭空生出一丝警觉:“那可不行,我的车我得带着。”
“随你便吧,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他十分随意的说道,刚才的提议仿佛只是临时兴起。
我们驱赶着马车同他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洞口燃着一堆篝火,一个一口烂牙的大汉横着刀坐在上首,周围的劫匪们拿着崭新的武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们。
不出意料的,我一个丁默的手下都没有看到。
于是我默默的后退了几步,和其他三人靠着马车围成了一圈。
“你们就是丁默介绍过来找我们买家伙的吧?听说你给了他一大笔钱。”大汉问道。我回答:“没错,看来你们手里的东西就是我们想要的制式装备了。”
大汉咧开了嘴。
“通知你们一声,交易内容换了,你们拿钱,买自己的命。”
“这娘们也不错,老大。”带路的家伙谄媚的道。
“奥,对,还有这个女人,马车也留下,你们仨可以滚了。”
“看来是没得谈了。”康兰斯神色轻松的说道。
我回过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康兰斯骤然发力,身体绷紧如弓弦,一拳就砸破了马车下的夹层。
“淦你娘的,这马车能值不少钱呢,给我弄死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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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时,一定要注意调整的是什么?”
烈日炎炎下,我们长枪组在树荫下午休的时候,哈克教官提问道。
“姿势体位,教官!”安莫里斯叫嚷道。
男生们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莉娜则不明所以。
“安莫里斯,看来你的训练量还是不够,原地俯卧撑两百,现在开始。”
安莫里斯哭丧个脸,他为自己皮的这一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莉娜认真思考了一会:“我觉得是重心,教官。”
“重心的确很重要。”哈克认可的点了点头,“不过你们最需要注意的是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呼吸?”
“是的,稳定你们的呼吸节奏有助于你们调整自身的状态,让你们的操作在实战中不至于那么走形,新兵们——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一会安莫里斯做完这组俯卧撑,就接着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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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举着盾牌,端握着长枪的末端,回忆着哈克教官的课程。我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尽管是第一次实战,且面对的还是数量众多的劫匪,但我的内心却没有动手之前那么慌张了——当我握住武器,下意识的做好战斗姿态的时候,日复一日的训练给予了我莫大的勇气。
“游骑兵!”带路的家伙惊叫道,游骑兵的武器装备实在太有辨识度了,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我们的武器。
“慌什么慌!”劫匪头子一巴掌呼在那人头上,“游骑兵也是人!他们只有四个人!三个男的杀了,女的要活的!”
随着头目的一声令下,劫匪们怪叫着冲向了我们。他们冲起来的速度飞快,我甚至来不及去看其他同伴的情况。当两条明晃晃的弯刀劈向我时,我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对策——这与训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教官传授的经验与技巧全都忘了,身体只是迎着刀本能的做出反应。
复仇壁垒!
盾反!
巨大的力入侵到我的盾牌上,在沉蓄片刻后,我的身体在盾牌中心和地面之间化作一个坚挺的轴线,携带着这股力量反推回去。
向我冲来的两人惊叫一声,两把弯刀化作两条弧线抛进远处的密林,而他们本人则被我这记蛮横的盾反推出去好远,跌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我没想到这一击竟然对他们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要知道我们长枪组每天在训练场上对练,这种强度也只是震得哈克教官手脚稍微有些发麻而已。
“别犯楞。”丹洛斯一刀挑开我身侧的敌人,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侧长衫。
一个人影从我们俩中间呼啸着飞过。
这人是康兰斯一拳怼飞的,他的胸口已经完全塌陷了下去,整个人落到地上后痛苦的抽搐着,鲜血与白沫润湿了他的衣衫。
我见过死人。
但我没杀过人,而现在这些人的死都与我有关,无论他们是否也想要取我性命。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此时此刻我仍然有些不知所措。
丹洛斯看出了我的犹豫。
“到后面守在奥赛维诺身边。”他说道,“其他人交给我和康兰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战场上奥赛维诺要强过我不少。
她杀伐果断,一点都没有犹豫,当那些冲向她的劫匪在她的灼热射线下化为一具具焦尸时,我没有看出来她有任何的不适,或者是兴奋,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不停地挥舞着法杖,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只是守在她的身边,像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呆瓜,一遍又一遍的对着那些冲过来的漏网之鱼使着盾反。
在他们三个的通力合作下,这些强盗很快就被杀的丢盔卸甲——那个头目更是不堪,康兰斯刚冲过去的时候他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求饶,其恬不知耻的程度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够了。”战斗结束后,丹洛斯握住了奥赛维诺的法杖,她这时候还并不打算放过那些逃进森林里的人。
“他们有可能会给我们制造麻烦。”奥赛维诺从头至尾只说了这么一句。
“不会了,一群小鱼小虾,翻不起什么大浪。”康兰斯压着强盗头目走了过来。
正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强盗们流窜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夜空。
两个老资格的游骑兵脸色微变。
“糟了,有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