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清风吹拂四野,树叶哗哗作响,偶尔几声不知名兽吼震颤山林,鸟兽作散,一片生机盎然。
一个小小的村子座落于此,几缕炊烟飘过山林,农作物的清香飘散久远,时有孩童欢声笑语,总会吸引不少野性的目光驻足眺望。
“高祖父,我们回来啦!”一个硬朗的声音在村外响起,乌黑浓密发色的少年身穿粗布麻衣,个子挺拔,眉目清秀,眼神灵动,约摸十一二岁的模样,却已是神采英拔,声音正是从他嘴里发出。
伴随着嘈杂稚嫩的声音在村口响起,原本祥和寂静的村落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妇孺全都闻声走出木屋来迎望家人。
嘈杂声将这个如画中景象拉回尘世,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许生机。
一群身扛猛兽的身影出现在村子门口,个个背负着硕大无比的角弓和一把把泛着寒芒的劈柴刀。
“小巍回来了。”一道佝偻的身影从破旧的木房子里出来,满头杂乱地白发,藏有沟壑密穴的脸庞黝黑无光,畸形的拐杖仿佛稍再加几分力道就会折断,弱不禁风。
一头头不知名的野兽被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鲜血淋淋洒在土地上,惊的村里孩童哇哇直叫,家狗却欢快起舞。
“高祖父,今儿个收成不错,打了几头大的大虫,这头金鳞虎也是有许些年没见着了。”一个身高两米的汉子开口道,健硕发亮的腱子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好好好”老人家接连道好,混浊的眼睛都因为激动而充满水气,“这么大的金鳞虎不多见了。”
“是啊,我们发现它的时候这家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应该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才是。”被唤作崔战的汉子如是说道,显然也对这个凶兽的伤势感到不解。
一道道漆黑深可见骨的爪痕留在金鳞虎的身上,原本亮丽的金色鳞甲变得黯淡无比,甚至于有一道从腹部差点将其腰斩的可怕伤口横列在那,皮肉焦黑外卷,惨不忍睹。
“高祖父您的咳嗽好些了吗?”崔巍从怀里掏出几株草药上前询问道。
“不打紧,只怕高祖父是时日无多喽。”老人咳喘着摆摆手,原本就虚弱的身子也许是因为咳喘力气大了显得颤抖不止。
“高祖父您说的哪里话呀,您还能再活一百年!”
“对,再活一百年!”
在外凶猛的汉子们大喊着,纷纷表示对于老人的崇敬与祝福。
“一百岁,一百岁。”
步履蹒跚的小生命们重复着大人的话,更是引起了人群的大笑,小小的村落显得格外的温馨、幸福。
入夜
“高祖父。”
崔巍推开木门,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桌上,那是白天所采草药熬制。
“小巍,你可还曾记得我们从哪里来吗?”高祖父年迈枯朽地身子靠在床边,眼神直直的看着那碗汤药,喃喃道。
“记得,‘独树头’。”
“为何而来?”
“我们祖上是丫鬟所生,小儿子,备受排挤,一气之下来到了这里。”崔巍不解,这些都是高祖父曾讲过的故事,今晚怎么提起了这个。
“是的,一气之下,一气之下……”高祖父喃喃自语,胸口发出的声音好似一个破风机的噪音。
“哪你可知,‘独树头’在哪里?”
“这个,高祖父您没有说过?”崔巍挠挠头皮,不解地看着床榻上的高祖父。
“崔氏一族,源远流长,可追溯的起源地名为‘凤凰巢’,据传在大陆极北之地,有人说那里藏有世界起源的秘密,有人说那里是文明的终点和起点,也有人说到了那里就可以不死不灭,达到永生,那个地方,不可言。”高祖父眼神混浊,干枯的手臂抚摸着上前来崔巍的头发,“古世家对于辈分极为看中,只知祖上来到这里后凭一己之力再次往后延续二十世,功参造化。”
“二十世?”崔巍对于辈分一说早有耳闻,只是并未曾将其放在心上。
“一个家族,推演氏族命运变化,这是在向上苍印证,二十世,相当于二十辈子嗣的延续,字辈一旦确立,不得更改。”
“往后二十世是……”崔巍沉吟。
“宝韵荣光照,繁衍史今长。
熙来传令序,东友庆名扬。”
高祖父吟诗一般娓娓道来,“二十字辈一旦确立,除非上苍灭世,否则保我氏族二十世香火传承,这是冥冥之中的规则。”
“规则?”崔巍皱眉。
“对,规则,一旦推演的二十世后代中有大人物出现,那个字辈的字将充满伟力,只是单单将其镌刻下来都有神鬼莫测之力”,高祖父声音微弱,却显得异常骄傲,“‘熙’字辈出人杰,那么这个字将大放异彩,充满伟力,反之庇护氏族二十世,有人说那是未来的子嗣映照诸天,在显灵。”
“高祖父,我有点听不懂,哪为什么我们村子里的人没有用这个辈分呢?”
“相传祖上以血为引,推演二十字辈时,陡生异象,金龙降世,游九天,翱四海,浮尸于地,化为熙字。”
“这……”崔巍沉吟不语,这简直犹如天方夜谭,神话也就如此了。
紧接着高祖父下一句话,差点让崔巍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就是熙字辈。”高祖父眼神很是坚定地看着崔巍
“什么!”崔巍瞠目,“难道说……”
“你也不必多想,在‘独树头’那里,熙字辈众多,而那人杰,只会有一位。”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崔巍耸耸肩,姑且不说这是不是高祖父的胡话,单单那金龙降世的情节就让崔巍认定,这肯定是口口相传将具体事件神话所致。
“在极北之地,那是我们崔氏一族的主脉,是为正统,祖上仙逝之际,曾忠告后人,不能因为自己的莽撞而使后人分支,希望我等回归祖地,认祖归宗。”高祖父悠悠说道。
“那就没有人回去过吗?”
“世俗皆尘土,仙人逝半生。”高祖父叹了一口气, “那‘独树头’位于极北之地,相隔甚远,之间的距离怕是凡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到达,就是仙人只怕也得蹉跎半辈子。”
“世界如此之大?”崔巍感觉不可信,虽然他的人生尚且止步于这深山密林中,但是对于高祖父的这一番话,充满了怀疑。
“种族林立,竞象角逐。”
“种族?”崔巍不解。
“种族,你可知……咳咳咳……”高祖父神色激动,大概是口水呛得自己一阵咳嗽,衰老的肺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高祖父,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把药服下早点休息”
看着服完药后神色迷离的高祖父,崔巍转身动作轻盈出屋,在即将把破木门合拢的时候,他透过门缝发现高祖父在看着自己。
“小巍,早点去‘独树头’。”
木门合拢,崔巍神色复杂,“高祖父年龄越来越大了,喜欢唠叨和念旧事了。”
山村的夜晚格外静谧,虫鸣声更是让崔巍心旷神怡,不知觉的来到了村子口的石磨盘边。
“宝韵荣光照,繁衍史今长。
熙来传令序,东友庆名扬。”
崔巍喃喃自语,手指在水槽边勾画时,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当写完“熙”字的时候,一抹金色一闪而逝,等崔巍定睛再次细看时,磨盘上隐约干涸的字迹平淡无奇,毫不出众。
“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什么时候叶子都掉成这样了。”崔巍看着月夜下漫天飘零的落叶,月色下小村子一片静谧,虫鸣混合着时有起伏的鼾声,很是安详。
“太累了吧,应该美美地睡个好觉了。”崔巍伸着懒腰,浑身疲惫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村外漆黑密林之中,一双巨大的眸子无声出现,开合之间泛着妖艳,一闪而逝,周边花草树木极速泛黄枯萎,一瞬间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村里的大黄狗警戒抬头,冲着村外低吠两声,略有疑惑地将脑袋耷拉在地上,享受着午夜的悠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