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便来到了六月初一。
这一日,偌大个青峰门七峰六脉,无数群山,处处张华灯,地地结彩绸。
千宫万殿之前,有无数锣鼓齐鸣喧天;仙家福地之中,有成群瑞鸟穿梭载客。
主峰之下,当先立一插天白玉拱门,拱门两边各有大红条幅自天而降,上写:
“青峰小爷冠绝无双!”
“宗门师兄正当此时!”
横批——“贺!公子白玉成!”
拱门之下,一条红毯宛若天路,直通峰顶白玉高台,两边十步一仙人,五步一侍女。
无数宗门,数十大派,抬箱献礼,门人弟子,各色服饰,结一长龙,拜峰顶而去。
高台之上,站了上百个群真;高台之下,落了万千桌酒席。
玉液琼浆,瓜果稻谷仙人酿,万里飘香;珍馐百味,天飞地走海中游,食海茫茫。
书青峰上前,先是俯身作揖,又看着台下不计其数的仙人,浑浑法力,透体而出:
“谢!广陆豪派,同道群真,赏脸入青峰!”
“贺!宗门师兄,青峰小爷,当立白玉成!”
万千仙人,无论本宗还是别派,都是大声叫好!
此时高台帷幔之后,转出一旷世公子,凛凛天人,大步踏来。
下方群真,但凡没见过的,俱是大惊,这广陆之上,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等男子?!
旁边,苏涵易瞅着那腰悬长剑,阔步高台的公子,明眸传情。
苏涵易旁边那俊美的鹿腿子也是扬起前蹄,仰天长啸。
那其他宗门的女修们更是掩口不已,这等男子,莫不就是即将册封的青峰小爷!
“吾名白玉成,今日受封大礼,感谢诸位同道,青峰门必将竭尽款待,诸位应当尽兴!”
下方人等又是惊呼,不时有女修大喊传来,就要往那高台冲去,周围同伴赶紧死死拉住。
书青峰又出来说两句场面话,便是拿出一红绡,上写一大字:“青峰”,后缀“青”字。
然后亲自将其系到白玉成腰上。
红绡少主,青峰主峰,小爷白玉成。
白玉成用起全身法力:“即日起,我为青峰掌门大师兄!”
五个脉主和一个陵光峰的代脉主齐声恭贺。
礼成。
台下群真,轰然叫好!
却说这代脉主乃是原陵光峰的长老,名叫朱烨,才突破元婴不久。
有一姑娘,身形清冷,面若幽月,穿一袭轻云纱衣,散落青丝如瀑。
腰间挂一小牌,上书宁静二字。
这女子睁大眼睛,盯着上头的白玉成。
“寒影,莫不是看上了这青峰小爷?”
旁边传来一中年女声,一看却是宁静宗的掌门,秦淑慈,元婴后期修为。
这宁静宗,只收女修,且就在青峰门旁边,算是近邻,不过实力却比青峰门差了不少。
女子名叫风寒影,是宁静宗的大师姐,金丹中期修为,群真因其独特气质和秀丽姿容特赠雅称寒月仙子。
风寒影摇摇头,落落大方:“初次见面,谈何看上,只是觉得此人有些与众不同罢了。”
“好啊,修行之路甚长,一个人走也很是孤苦,若是有人相伴就不一样了,若是你看上了这麒麟儿,记得跟师父说上一声,师父帮你做媒!”
风寒影默默点头。
再说几句场面话,这大典也是将近尾声,剩余的便只是吃喝了。
流水的宴席,仙家的美酒,侍女穿梭其间。
仙人们一个个吃喝得兴起,也似市井之徒一样捉对耍拳,时不时说上一两个荤段子,非得闹得旁边侍女脸上飞红才笑着作罢。
那鹿腿子好久没有如此高兴过,竟是自己独占一桌。
它吃得肚子溜圆,可还是不停地用大嘴啃着吃食,又不时美得叫唤两声。蹄子指指这个,让侍女撤走,又捣捣那个,多上几盘儿。弄得别桌客人频频看来,桌上作陪的本门修士更是面色尴尬,只好使劲儿敬酒。
书青峰端着酒杯引着白玉成,朝那些主要的客人寻去,豪门大派多是宗主亲传弟子代替前来,而实力一般的门派则是宗主亲至。
敬上两三杯酒、以表敬意的同时,也让白玉成认认这广陆豪杰。
这喜庆日子又是青峰主场,修真之人俱是心思玲珑,连平时些许敌对的势力都是一个劲儿地夸赞白玉成,哄得师徒二人那是眉开眼笑,大声嚷嚷着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又瞅瞅本门弟子,可得给我陪好喽!
直喝了半日,到了夜里这主峰上才算冷清起来,独留一地狼藉。
白玉成喝得醉醺醺,脑子也不灵光了,摇摇晃晃,架起飞剑就往神游寻去。
待落了地,他点着步子,朝着大殿闯去。
忽然脚下一个不稳,打了个滚儿,又重新站起来,刚没走两步,竟又是一头栽到地上。
白玉成昏昏睡去,嘴里还念叨着:
“喝了这一日的喜酒,终于该洞房了……”
“诶,嘿嘿嘿……别急呀……嘿嘿嘿……”
待得白玉成再次醒来,已然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只觉嗓子冒烟,就要起身找些水喝。
可是没走两步,却猛然发现周围一切都不熟悉,这根本不是他的房间嘛!
白玉成有点懵。
他仔细想想,可是却不记得任何东西。
此时进来一名弟子,腰缠青布,白玉成仔细看看布上小字,神游!
白玉成一惊,完了!
自己昨天喝醉了酒,架起了飞剑……摇摇晃晃就往神游这边来了……
等一下,我好像……还说了什么很羞耻的话?!
“小爷?小爷?”
那弟子接连叫了几声,白玉成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弟子的手腕,急忙忙问道:
“我昨天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那弟子很茫然。
白玉成很急:“就是,就是……哎呀,反正就是很那种的事情!”
“我不知道,昨天是苏脉主照顾的小爷。”
白玉成脑子一疼:“苏姑娘在哪里?快带我去寻她!”
那弟子见白玉成如此急切,便赶紧前方带路。
待到了神游主殿一静室内,白玉成走进去,却见苏涵易正同青招下着围棋,红招在旁边不停地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白玉成走进去,咳咳两下,清了清嗓子,引得众人目光。
白玉成看着苏涵易,见其目光平静,心下以为无事,便是摆出了良好风度,朝苏涵易道:
“苏姑娘,多谢照顾,玉成唐突,打扰了苏姑娘,还望海涵。”
苏涵易笑笑:“无事。”
那青招红招却是心里笑开了花,那岂止是打扰,那简直就是无赖行径!看着你摆出一副风度的样子,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吧?也就是我主子心善,照顾你面子,我要是你,不得赶紧跑回主峰,不再见人了。
那白玉成却为自己良好的自制力而得意,哈哈笑着要跟苏涵易下场围棋切磋切磋,却突然看到了红招青招那古怪的眼神。
白玉成心头一震,手里捏着棋子儿,这越想是越不对劲儿。
突然他站起身来,说了俩字:告辞!不等旁人回话,撒丫子跑路。
苏涵易此时也是绷不住了,看着落跑的白玉成,抿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