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玄怅然若失,呢喃道:“原来天庭也不是什么事都管的。”
“那是当然,天庭不但有的事不想管,还有那管不着的事呢!”狄宁儿得意道。
“天庭还有管不着的事?”易玄大惊。
狄宁儿就喜欢看自己这师弟“乡巴佬”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掩嘴得意笑道:“天庭虽名为诸界之主,然所辖无非三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界各域是它管不着的。”
“三界之外还有其他?”
“当然有了,譬如说西方佛界……”
“嗯!”易玄点头,想那如来至尊法力无边不归天庭统辖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接下来狄宁儿又蹦出了许多他从未听过的其他名字。
“妖界、魔界、邪界……”最后狄宁儿还来了句,“其实我们天元道宗也不……”
“宁儿,住嘴。”云雪若喝止住了越说越放肆的狄宁儿。有的事可做不可说,说了的罪过还在做了之上。
然而易玄却根本没有听狄宁儿说的最后一句,甚至他只听了个开头思绪便早已飘出了翠霞山。原来他只想离开王家村去城里、镇上甚至其他村看一看。现在他方才明白世界竟是如此之大,除开天地冥之外竟还有其他所在。
“真不知道,这一辈子能不能有机会一一走上一遭呢!”易玄心里正如是想着,就听那狄宁儿笑道:“师姐你瞧他又傻了呢!”
“小恶妇你才傻了。”易玄开口回击道。
“小玄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长幼之序。”狄宁儿又搬出了自己二师姐的名分。
易玄闻言心念一动,笑道:“我当然知道哩!若论长幼我比你大,你该叫我一声易哥哥呢!”易玄说的倒也没错,他是个孤儿哪有人为他记着年纪,搞得他长大后也不知自己是十五还是十四,若是十五确实是大上狄宁儿一岁。
“什么易哥哥,你也配。”狄宁儿红着脸啐了一声。
易玄还从来没从嘴上占过狄宁儿得便宜,此时不由得意越说越放肆:“易哥哥不好听,那就叫玄哥哥,或者玄儿哥哥都行。”
“你再说我便撕烂你的嘴。”狄宁儿脸越说越红,像是要滴出水来似的。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
易玄哪能在女孩面前示弱,梗着脖子道:“你倒是来啊!”
“哼!”狄宁儿将头扭向一边却是没有如往常那般张牙舞爪扑上去。
瞧着相隔甚远吵吵闹闹的二人,云雪若心中甚是欣慰。这二人终是没有因为宁儿不小心的过错而心生芥蒂。
入夜,易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下床。云雪若笑道:“小师弟你受伤不轻,该好好躺着休息的。”
易玄摇头道:“我没事,大师姐你先睡吧!我来值夜。”话虽如此他盯着的却不是洞口的云雪若,反而是洞中深处的那扇大铁门。
云雪若见了赶忙提醒道:“小师弟你可切莫碰触。那铁链上可被三师伯下了大禁制,凡不知手法者一但碰触便会引出那散魄金光来。”
易玄在书中听过散魄金光的名头,据说是寻一至阳至刚之地,布下法阵汇集日月星辰之光凝炼数年而成,寻常仙魔根本挨不得一下,缺陷之处便在于散魄金光一但离开法阵三五日后便会自行消散。
“三师伯真是厉害竟然能将散魄金光封于禁制之中。”易玄不禁赞叹道。
“那是自然,三师伯无我子最擅禁制、符箓之术。其术于地界之中可排前五。”云雪若道。
“确实是厉害,当真是厉害……”易玄的夸赞渐成呢喃自语之声。云雪若转过身看去,只见小师弟痴了似的瞧着那根根铁链,双手还不住凭空虚画着。
“原来小师弟对这禁制之术感兴趣。”云雪若心道。
夜以至半,狄宁儿醒来打着哈欠去换大师姐,却见易玄面石门而坐,双手不住比划似在对空而书,不由捅了捅云雪若:“大师姐你瞧他是不是脑袋坏了?”
“当然不是,小师弟是在想着如何破解三师伯留下的禁制呢!”云雪若道。
“这,这还不是傻了是什么。三师伯留下的禁制岂是他能破解的。”狄宁儿讥讽道。
云雪若却是轻轻一笑道:“我瞧小师弟好像在这符箓禁制之道颇有天份。再过十年二十年说不定真能破解三师伯所下禁制。”
“十年二十年,我瞧再过百年……”狄宁儿话未说完就听易玄忽然叫道:“原来是这样!”狄宁儿闻言一转身就见易玄竟拿手要去抓那铁链。她一下被吓傻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师姐化作一道白影冲了过去。
可终归是迟了,易玄的手还是握上了铁链。狄宁儿不忍,闭上眼心中悲痛莫明,若是早知如此她该向易玄说声“对不起”的。可现在又有什么用,散魄金光一发以易玄修为焉有命在,恐怕连半块尸身都寻不到。或是瞬息或是半晌她耳边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既没有易玄的惨叫声亦没有大师姐的悲鸣声。
“难道说……”狄宁儿睁眼只见易玄仍旧好好的站在那,甚至一只手还紧握在那铁链之上,“怎么会这样,禁制失效了。”狄宁儿惊诧道。
“不,刚刚易玄好像是破了三师伯所下的禁制。又或者……”云若雪实在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更愿意相信是三师伯所留禁制实在奇妙竟能识人,知晓易玄亦是天元道宗弟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易玄犹若梦醒连忙收回手道。
“小师弟你没事吧!”云若雪扶住易玄焦急道。狄宁儿也赶忙往易玄体内输入真气。
易玄心头一暖,往日他在王家村除了应先生死活哪有人管。如今却有一位这么心疼他的姐姐,心有此念易玄望向“小恶妇”似也觉得不那么讨厌了。
“我没事。”易玄轻轻松开手示意双姝不必为自己浪费真气。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能伸手去摸那铁链呢!”云若雪扶易玄到床边坐下,嗔怪道。
易玄犹豫半晌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好奇往上面一摸,上面的金光便自然消失了。”倒非易玄有意撒谎,而是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说他刚刚感觉自己的眼睛消失了?他用的是一双“他人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世界的一切都和他平常所见不同。譬如说铁链之上流动着的并非金光,而是一颗颗金色的“小蝌蚪”。那些“小蝌蚪”依照着某种规矩循环往复的流动着,自己只需一丁点真气便可改变它们流淌的方向……
三人都陷入沉思当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洞中有一只飞蛾悄悄飞了出去。
翠霞山青鹿阁后崖,一位绿裳姑娘端坐于崖壁上间突起的岩石之上,呢喃自语道:“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身中断心劫不死,还能信手破解无我子这个老杂毛布下的禁制。”
原来这绿裳姑娘便是当日将易玄带上山的沐萍仙子。只是谁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破了金光大阵潜上山来且不为人所知的。
思忖良久,沐萍忽然笑道:“想这么多干什么,此间事了把他捉回宫中便是了。如今幻梦仙姑闭关炼药,无我子禁制被破,正是本姑娘难得的机会。好蛾儿,看你的了。”那只赶来报信的飞蛾,扑棱着那短粗翅膀又飞回了霞光洞。
这蛾子虽飞行姿态可笑,然却是那来自于西方欲界的异种,被唤作诡蛾。其不仅有隐匿之能可偷听人言,翅膀之上的粉末更可令人昏睡。据传欲界曾有只修炼有成的诡蛾,便是凭此异能迷倒大势至菩萨,盗得其宝瓶。
霞光洞内三人还不知大祸将至,仍旧在互相说笑着。
狄宁儿瞧着易玄嗔怪道:“都怪你,毁了三师伯所下禁制。待师父出关我瞧你怎么向她解释。”
“一人做事一人当,反正牵连不到你,你担心个什么劲。”易玄丝毫不懂女儿家心思,一句话给顶了回去,将“冰释前嫌”的机会就这么给丢了。
狄宁儿“哼”了一声,不怀好意道:“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到时别让大师姐替你求情啊!”
易玄却是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理她,谄着脸对大师姐道:“大师姐,反正我们都把禁制给破了,要不就打开门进去瞧一眼那只魔物吧!”
狄宁儿今晚本不愿再和易玄说上一句话,听闻此言也连忙凑了上来晃着云雪若藕臂道:“是啊!我们就进去看上一眼。”
云雪若心中虽也好奇那天生阵图的魔物长什么,但若在平时她是万万不准的。谁料她今日竟爽快应下:“只要你们能破解了门上的八宝连心锁自可以进去。”
“原来门上竟有八宝连心锁。”狄宁儿顿时泄了气。这八宝连心锁乃是十八师叔邵岩廷所创的独门机关,通体以金精混以玄铁打造,内中构造精巧,八道锁芯连环相扣,若无相应钥匙,砸门远比打开八宝连心锁来的简单些。
狄宁儿看了眼那扇厚重铁门和上面刻着的符箓顿时断绝了砸坏铁门的念头。
“小师弟你若是能打开这八宝连心锁,我们便可以进去看看那只魔物了。”云雪若有意去激易玄,她倒想看一看易玄对这机关术是否也有那惊人天赋。
易玄不知大师姐激他,还以为大师姐真心想见识那只魔物。当即将眼睛凑近那八宝连心锁锁眼,期盼着还能有刚刚那种神妙感应。
狄宁儿正想笑易玄痴心妄想,却不由打了个哈欠。
云雪若笑道:“宁儿你去休息吧!我来值夜。”说着话,云雪若自己也不由打了个哈欠。
“师姐你去休息吧!下半夜交给我。”狄宁儿强打精神却觉眼皮越来越沉。
易玄对着锁眼瞅了半天,什么玄机都没有看出。“大师姐,我拿这机关没办法,看来是看不成那魔物了。”易玄边说边转身,谁料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便觉一阵困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