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自作多情
丞相府中,锦翠急匆匆的跑到梁念波跟前,道:“小姐,回来了,回来了。”
梁念波听说,一脸欣喜,提着裙就往外跑去,不一时就到了楚行逸所处院子的外院。
“他进去了吗?”她问看门的护卫。
“大小姐说的是?”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让护卫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问。
梁念波冷冷瞪了他一眼,道:“还能有谁,楚公子哪?”
护卫恍然大悟,赶忙道:“回禀大小姐,楚世子回来一阵子了,就在里院呢。”
梁念波听了,脸上露出浅浅一笑,欢快的跑到里院,蹑手蹑脚靠近楚行逸的房间,轻轻在糊着高丽纸的窗上捅了个小洞,眯缝着眼睛向里张望。
但见楚行逸坐在几前,专心翻阅着书卷,不时端起茶盏,喝上两口。
案几之下似乎掉了什么,梁念波眨眨眼,仔细看了看,瞬时气得脸色发白,直起身来,缓了缓这才向里走去。
“楚公子,可算是回来了。”梁念波将身子挺得笔直,守在门外的婢子嬷嬷们,赶忙给她挑起帘子来。
“哦,妹妹来了。”楚行逸放下书卷,站将起来。
看她脸色不不对劲,便问:“妹妹这是怎么了,似有不悦之意。”
梁念波不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案几之下,楚行逸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才见地上有张写了字的宣纸。
他走过去,弯下腰捡起来一看,但见上面写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楚行逸看了,也不说话,手里轻轻卷着,目光飘向窗外。
梁念波打量着他这一举一动,越看越有些气结,但在楚行逸面前,她不得不端着。
费力平息了心中的怨气,她这才走到楚行逸身边,从他手上拿过写着诗句的字帖,道:“楚公子,你我情深,无奈先前你在侯爷封地,而我亦是深锁丞相府高墙大院,一年半载若能见上一面,那就算是天大的幸事了。”
梁念波说着,又凑近楚行逸一些,双眼含情脉脉的道:“楚公子,你可知,念波想你念你,恨不得时时陪伴你左右。”
说到动情处,梁念波眼泪掉了下来,将手中的字帖又展开来,低头看着喃喃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每每我灯下念你,辗转反侧,我就伏案写下它。唯有如此,我的心,才会得到些许宽慰。”
楚行逸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静静听梁念波说完这一番话后,动了动嘴角,终究没言语。
“难道,楚公子你就没什么对我说吗?”梁念波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既渴盼又失望。
楚行逸目光往外望了望,又收回,道:“梁小姐,楚某何能,让您如此挂怀?”顿了顿,又道:“在楚某这里,一直视你做妹妹。”
“你胡说!”楚行逸话音不落,梁念波再抑制不住,嘶吼了一声,尔后嘤嘤抽泣起来。
“楚大世子,楚大世子。”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梁沉楚的声音。
梁念波听见,掩面哭着跑出去了,和梁沉楚交身而过时,不防撞了他一下。
“梁念波?你这是怎么了?”梁沉楚惊讶的问。
“我的事不要你管!”梁念波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沉楚赶忙跑到楚行逸面前,指着妹妹去的方向,质问道:“楚行逸,你欺负我妹妹了?”
见楚行逸不说话,急得团团转:“喂喂喂,你别忘了,她不仅是你未过门的王妃,更是我梁沉楚的妹妹,你欺负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欺负她。”
楚行逸还是不说话,梁沉楚这次是真生气了,粗暴的吼道:“楚行逸,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没聋你就回答我。”
“你要我怎么做?”楚行逸见状,冷冷问道。
梁沉楚手往外一指,道:“追她去啊,哄她呀。”
楚行逸叹了口气,道:“行,我去。”边说人已经走出门去。
“这还差不多。”梁沉楚摇摇头,又冲着楚行逸的背影喊道:“没哄高兴了就别回来啊!”
楚行逸也不理他,只管自己走了。
梁念波跑回到自己的院子,伏在案几上,越哭越凶。
“小姐,这不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去了回来就哭成这样了?”锦翠见到,赶忙过来问。
“你让开,你一个身为下贱的婢子,你懂什么?”梁念波有气无处撒,正好锦翠来问,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锦翠见说不得,只好退在一旁干着急。
就在这时,楚行逸进来了,冲着锦翠使了个眼色,然后往外摆了摆手。
锦翠会意,施了一礼,轻手轻脚出去了。
梁念波边哭便道:“我梁念波,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你凭什么这般对我?”
楚行逸来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错了,别哭了。”边说,边递过一张帕子,他身为黄家七皇子,却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子。
梁念波听到是楚行逸的声音,这才直起身来,见他递过来的帕子,僵持了好一会,方接过来。
她拿着帕子拭了拭泪,抽噎道:“楚公子,方才多有失态……”
梁念波等着楚行逸说话,不想他一语不发,站在那里,就像个木头一般。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回,梁念波的气性又来了,哭诉道:“你说你当我作妹妹,可,可我从未视你为哥哥。我梁念波,一心一意待你等你,多少年来了从未变过。况且这天下人都知道,你逸王爷是我指腹为婚的夫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仅凭一己之私,背弃信义,置我于不顾。”
“梁小姐,楚某有愧于你,楚某汗颜。”楚行逸边说,边施了一礼。
梁念波听他如此轻描淡写无关痛痒,心中更憋屈了。她哪肯罢休,猛地站起来,粉拳紧握,对着他宽实的胸膛一下一下招呼了去。
楚行逸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梁念波发泄。他本以为她哭也哭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样之后就会收了。不想她又一头埋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嘤嘤哭道:“我再不要和你分开,我,我这就和爹爹说,让他尽快让我们成婚,我爹不行,就让皇上亲自下旨让我们成亲。皇上当年可是答应过我们亲事的。”
楚行逸从来就没有哄过女人,眼下面对的又是一个不喜欢的人。他只好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梁念波发挥。
见他不说话,梁念波就当他默认了,吊起来的心终于平复了一些。
丞相王妃林氏,得了些上好的绸缎和胭脂,一心想要跟爱女分享,便在众位嬷嬷侍婢的簇拥下,亲自过来了。
刚到门口,正好看到梁念波扑倒在楚行逸怀里,笑了笑,决定改日再来。
她对着一个花白发的嬷嬷说了几句,嬷嬷接了胭脂水粉拿在手里,林氏便走了。
翌日,梁丞相上朝回来,和林氏问起楚行逸找宅邸之事,林氏直说这事儿了解的不多。楚行逸本身是皇子,身份在他们之上,他想做什么用不着跟他们交代。
他在外面寻找个府邸是为了白骆晴打算,并没想过要操劳丞相,所以也没怎么透露。
“去个人,将含山唤来。”下人答应着出去了。
林氏将昨日所见,笑着和梁丞相说了,又言:“老爷,既是两人如此恩爱和睦,你我便也没了后顾之忧,依我看,不日亲家母入都,便好好商量商量,择日将他俩的终身大事给了了。”
梁丞相听了,不置可否,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林氏也只好不再多说。
不多时,楚行逸过来。
“逸儿,听说你这些时日正寻找在阳都的宅邸?”
“回丞相,正是如此。”
梁丞相点点头道:“也好,新起是断断来不及的,只是既要找,就要找个顶宽敞的。”说完,想到什么,又说:“对了,这里既无外人,你就不要丞相丞相的叫了,倒显得生分。”
林氏听了,附和的笑了笑,道:“逸儿,可听见了?”
楚行逸闻言,应道:“是,多谢世伯和伯母,有劳世伯挂怀,眼下还未找到中意的宅邸,等找到了必先告知世伯,让世伯帮着参看。”
他为人谦和,丝毫没有摆自己皇子的架子。
梁丞相“嗯”了一声,满意的点点头,又问起新府邸落成的具体时间,楚行逸答:“依圣上诏,年关之前必要一切停当。”
梁丞相略一闭目思忖,道:“如此说,时日紧迫,这么的,世伯这里也派上几个人,帮着一道找找。”
楚行逸谢了,又闲聊了一阵,便回去了。
又过了些时日,按着先前楚行逸的意愿,季易在阳都城北找了一处大院,这原本是阳都城都事府,因着有些偏僻了,故都事府被选址新建,恰逢新府落成,老府空出,便悬出告示进行变卖。
季易获知消息,即可告知于楚行逸,楚行逸看过,颇随心意,于是便出资买了下来。
这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都中宅邸已修缮整饬完毕,也正好就到了燕氏亲眷入都的日子。
这日,季易盯着匠人将一块书有“逸王府”的匾额挂到了宅邸大门门庭上。
挂号之后,季易一面拍着手上的灰,一面抬头端详着那块匾额。
“好了,大功告成,就只等老太太和王妃来了。”正得意,梁念波带了一波人来,还带了梯子、斧头、墨斗等器具,为首的四个,小心翼翼,共同抬来一样物件,用红彩包裹着,乍一看还看不出那是什么。
楚行逸的母亲是云妃,皇后另有其人。
到了府门之下,梁念波也不解释,也不招呼,对着带来的人就道:“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