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说我,也说说你吧。”楚行逸说。
“我?”秦芩笑道:“我有何可谈?”
“这一路来,风尘仆仆,身子可有不适?”
“无妨,一路边歇边走,并不劳顿。”秦芩回答,端起茶盏嘬了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对了,府上老夫人和夫人的意思,要给你纳侧妃,你意下如何?”
楚行逸苦苦笑了下,道:“我的情况,你最是明白的,就算是……”
还没等他说完,秦芩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依我看,这未尝不是好事?”
楚行逸见他话中有话,故默然不语,只等着秦芩说完。
“一则,掩人耳目;二则,也好让那边的死心。”
“可……”楚行逸,还想往下说,外面季易来报,说梁沉楚过来了。
秦芩笑笑,从几下的横木中,拿了一个茶盅起来,亲自斟满一杯,摆在一个空位之前,道:“最为难的,恐怕也就是这位了。”
“都在,正好。”梁沉楚一面匆匆往里头走,一面和两人打着招呼。
秦芩指了指方才自己斟满的茶,梁沉楚会意,就围到摆着茶盏的那头,坐下来道:“城东设了马球场,今日明日后日三天开赛,我正想邀约二位一起去赛它两场。”
楚行逸听闻,和秦芩交换了一下眼色,点头道:“梁大公子亲自来约,岂能不去。”
第二日便是二月初四日。
“小姐,很快就要行跪拜之礼了,老爷让赶紧过去。”门帘外,春蓉站在那里,面有得意之色的说。
“这就过去。”白骆晴道。
正在这时,早先去正厅帮忙了的小菊,也刚好回来,挑开帘子进来,看到白骆晴脸色不对劲,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肿。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小菊惊恐的问道。
白骆晴擦擦眼角,道:“无妨,不过是方才不小心,进了灰尘,很快就好的。”
白骆晴走到镜子前,看着里头的自己,是发自内心的气恼。
她柳姨娘,今日得以擢升,凭借的就是自己的不择手段,母亲过世即将即将五年,而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不但不能为母报仇。今日,还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姨娘志得意满。
“小姐,我给您梳妆打扮。”小菊说着,已经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组头饰。
不多时,梳妆完毕,白骆晴便往正堂这头来了。
正堂这头,全部是各府来的夫人,乌压压一群。
柳姨娘身着红色礼服,坐在大堂之上,俨然已经焚香告祭过先人。
白骆晴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白芳菲身边坐下。
白芳菲见了她,倒是吃了一惊,道:“姐姐,你可来了,你这面色这么惨白,莫不是病了吧。”
白骆晴看了白芳菲一眼,回道:“妹妹不必挂心,姨娘大喜,擢升当家主母,我要病也不能在这个时候。”
白芳菲笑笑,道:“姐姐真会说话,母亲若是听到,只怕很是高兴的。
一切礼毕,所有人入席。
几府的夫人挨着苏氏坐了,一个道:“楚夫人,听说您年前入都,这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苏氏笑答:“多谢妹妹挂怀,这阳都本是先前住惯了的,就当是久别重逢,并无不惯。”
工部侍郎的夫人附和道:“都说楚夫人一双儿女也都随着入都了,不知他们二位可也可习惯?”
苏氏一一回答着众人的虚礼,不多时,又说起姻亲之事,那工部士郎的夫人压低了声音道:“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今儿还真要硬一回。”
“哦,姐姐莫不是要拿主人家的不是?”另一人凑过去,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们是不知啊,这白家的大女儿,喏,就是她,先前可是许了人的……”那工部士郎的夫人边说,便看白骆晴。
苏氏在一旁听着,说的都是些白骆晴如何许了人,又主动弃了婚约;又是如何听说她德行有亏,不守女则等等。
苏氏听完,借故身子不舒服,便辞了白之远和柳姨娘走了。
坐在车轿上,苏氏耳朵里全是工部士郎夫人说白骆晴种种不是的声音
回到侯府,老太太见她这么早就来了,便问道:“如何,可有和白大人提起?”
苏氏欲言又止,搀了老太太在回廊上慢慢走着,道:“母亲,这事只怕是要放一放。”
“放一放?”老太太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苏氏便将所闻所见一一个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听完,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白骆晴这名声却是不大好的了。也罢,也罢,那这事且先放一放。”
楚含蕊听说母亲去了广陵郡守府回来,便兴冲冲跑了来。
“母亲,您可见着如菁姐姐了?”楚含蕊问。
苏氏道:“见是见着了的,只是未曾说上话。”
楚含蕊道:“哎,我还指着她能和你说起我来,看来这又是没影的事儿了。”
楚含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城东有马球比赛……”说着,便跑开了。
“这猴儿,说话总是说一半的。”看着她走了,老太太佯装嗔怪的道。
“小季子,小季子。”楚含蕊来到下人居住的院子,朝里间喊着。
季易听到喊,应着跑出来:“小姐,你唤我做什么?”
楚含蕊朝着她勾勾手指头,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季易听说,赶忙凑到近前,楚含蕊对着他耳语一番,只见季易边听边笑边点头。
末了,季易一拍手掌,道:“得咧,就这么着吧,我这就去。”
掌灯时分,楚行逸和秦芩打外头回来了。
楚含蕊盘腿坐在回廊的石栏上,两人见她这般,都忍俊不禁。
秦芩见她一动不动,走至近前,冲着她挥了挥手,道:“何方高人,可是坐在这里参禅?”
楚含蕊这才放了腿,站起来道:“城东的马球可精彩?”
“精彩。”秦芩回道。
“你说呢?”楚含蕊用手肘拐了一下楚行逸,问他。
楚行逸动了动眉毛,道:“秦公子已经回答你,你还问我做什么?”
“明日可还去?”楚含蕊又问。
“去不去又作何解?”秦芩问。
“若是去呢,就带上本小姐;若是不打算去呢?我得想办法说服你们跟着本小姐去。”楚含蕊道。
秦芩听了,“噗嗤”一笑,道:“去去去,明日一早就去的,这么着吧,你明日女扮男装,我们一道去了,说不定还能让你跟着赛两场。”
楚含蕊听说,顿时来了兴致,道:“好,一言为定。”
宴席散去,白骆晴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来不及盥洗,小菊便支开梵芷,凑到她的身边,道:“小姐,楚含蕊小姐明日一早,过来找你?”
“找我?”白骆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楚小姐说,阳都城东有马球比赛,故而,来约小姐一同前往去看。”小菊笑嘻嘻的答道。
还没等白骆晴说话,小菊又补充道:“小姐,我都已经给您应承下来了,您这些日子总是心事重重,出去透透气,也是极要紧的。”
白骆晴还想说什么,小菊便推着她到几前坐下,道:“小姐,你你今日也累了,小菊这就伺候您梳洗,早点歇下才好。”
这头,白骆晴确实是有些乏了,不多时,便歇了。
丞相府中,影心给梁念波捎了信息,说起今日夫人回府之后和老夫人如此这般说了。
梁念波听罢,嘴角露出笑来:“这一招,果然是极其有效的。”梁念波几乎要冷笑出声。“白骆晴啊白骆晴,不管你将来要过哪一府的门,都和我没关系;唯独这宁远侯府的门,你就是连门槛也跨不得的。”
翌日一早,楚含蕊来到郡守府前,正要府丁去帮忙通禀,只见白骆晴已施施然前来。
“如菁姐姐。”楚含蕊骑在马上,见到白骆晴过来,赶忙下马前来拉住。
白骆晴见她奇奇怪怪的打扮,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楚含蕊在白骆晴面前“呼啦”转了一个圈,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男扮女装可是有意图的。”顿了顿,又道:“你今儿一定要睁大眼睛看好了,妹妹我虽没你的才情,但我可是会打马球的。”
看到楚含蕊一脸洋洋自得的样子,白骆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么稀奇,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两人说着,楚含蕊翻身上马,白骆晴也进了车轿,两人这才一路往阳都城东而去。
想要放大目标,让楚含蕊尽早看到。
“你这是做什么?”梁沉楚看看季易,又看看他张望的方向。
“哟哟哟,看看,看看,什么人来了。”梁沉楚放下茶盏,手里拿着扇子,指着楚含蕊和白骆晴道。
三人这都站了起来,看着楚含蕊拉着白骆晴穿过拥挤的人群,正朝着这边的高台走来。
梁沉楚回过头,看着楚行逸,坏笑了一下,道:“不是你的意思吧?”
楚行逸听说,瞪了梁沉楚一眼,道:“想什么,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真不知道。”梁沉楚玩笑着,便坐了下来。
秦芩在旁听着看着,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