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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章·西京之变(一)

夕阳垂在天边,托着远处一老一幼长长的影子。

“老头子,我们到了吗”,“哈哈,霄儿你看”老人站在一个土坡上面指着前面远处的一座城池。老人虽满头霜雪,眼神却出奇的好,甚至超过身边的少年。

少年背着个木头匣子,从外观看这个木头匣子就特别沉重的样子。少年背着它腰都直不起来了,缓缓爬上土坡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不清城头上面写的字,但只凭借着城池的外貌轮廓少年便认出来了。眼前这座城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西京葵阳。少年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只是两年未曾归家,在家中也未曾出过远门,若不是到了这里,还真不清楚家在何方。少年直起垂着的身体,兴高采烈起来。真不容易呀,贵为整个西京第一权贵子弟的他。这两年可是饱经风霜,受尽摧残。

“太好了,终于到了,小爷脚都快断了”

林霄撇了撇嘴,这一路走回来着实把少年累坏了,背着这么大个木头匣子,林霄早已筋疲力尽。但看着远处的城池又充满了动力,想着府中的小丫鬟和后厨做的各种让人流一地口水的菜肴,少年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咽了口口水,西京,小爷回来了。

夕阳红红的躲在了山后,像是再说你们快点,我要落山了。而这一老一少也在它的催促下进了城里。

葵阳城内,街道旁的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白发苍苍的老人,拉着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少年头发散乱,脸上也是黑漆漆的,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两个乞丐一样。

这看上去很正常,让人觉得异样的是少年背后背着一个比他高出两个头的,足足有七尺长,两尺宽的木匣子。匣子的一头拖在了地上。可以看到匣子底部已经磨掉了外漆,木质外壳也有些磨损。

两人到了一家饭馆门外,少年拖着沉重的身体,摸着摸着咕噜直叫得肚子。怕是等不到回府再吃了,拉着老头就要进去饿虎扑食一番。

“老头子,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点吧,这般回到府中你宝贝女儿怕是饶不了你。”

老人觉得少年说的有理,自己这一路也是饿得差点断气,一命呜呼了。便带着少年进了饭馆。

“老头子我想吃烤乳鸽,红烧排骨,清蒸鲈鱼……”林霄指着柜台上面挂着的木牌口水忍不住的流,一口气点了一大推菜,且全是荤的,没有一个素的。像极了没有见过世面,突然捡到一块金锭的小乞丐。

“好好好,掌柜的就给我们上这几个菜,哦对了还要一壶青稞。”老人缓缓道。

掌柜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对爷孙。看着没什么钱呀,衣服破旧,再看那个少年蓬头垢面。还真像两个叫花子一般。实在怕他们给不出银子啊。

正在掌柜的沉思中,“啪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这个看着没什么钱的老头往柜台上放下了一块白花花的银子。“不用找了”老人家冷冷的说道。

掌柜的瞬间眼前一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下了银子。生怕老头反悔。“您二位先入座,您们的菜和酒马上就来。”

林霄看了眼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掌柜的,心中不由有点厌恶感。就算是他之前在西京的时候,路上遇见行街乞讨的老人也会掏出一锭银子给他。一锭银子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十八牛一毛。西京百姓人人皆知,林霄虽出身华庭,家当犹如金山。但林霄自幼便彬彬有礼,极为少有的如此出身却非纨绔子弟。加上的他身世,林霄在西京可谓是很受百姓爱戴。

“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主啊”老人家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说道。林霄自然明白,没回老人的话。倒了壶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老人一看嘿,小兔崽子,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怎能自己先喝上了,真没眼力见。

林霄自然知晓老人是他的长辈,但想到这两年的“折磨”不给他下药就好了,还倒水,想得美。

“二位客官久等了,您们的菜来了。”

没等掌柜的将菜放好,林霄就拿着筷子飞舞起来。另一只手撕下一半烤乳鸽,就往嘴里胡乱的塞。吃相之难看连上菜伙计都看不下去了。老人却习以为常了,林霄跟着他挨饿又不是第一天了。

老人到了碗酒抿了一嘴,“啧啧,还是这青稞酒最懂我呀。”随即一口而饮,碗中酒不剩一滴。

“这酒可真苦啊,但这喝下去可真舒坦啊。”

喝过这青稞酒的都知道,这酒可不是什么好酒,而是西京穷苦人家才会喝的便宜货。而这老头,点的都是大鱼大肉,却只要这壶便宜货,实在让人难以琢磨。但这便宜货的青稞酒,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却喝了一辈子。

“老头子,是不是小爷回去了家里,就再也看不见你了?”林霄咽下嘴里的鱼肉说道。

“哈哈,怎么?霄儿还想见老头子我?”老头笑咪咪的看着林霄。

“小爷是庆幸看不到你!”

再跟这个当年把自己从父亲身边“掳走”的老头继续待下去,自己怕是要夭折在外面了。想想这两年,简直就是非人的虐待呀。可是,再想想这个老头,他烤的山鸡,那可是人间美味,天上有地下无啊。想到这林霄撇撇嘴说道,“你给我烤几十只鸡好了,我带回去吃。”

“哈哈哈”老头笑了起来,笑声中有高兴,有难过,还有点不舍,但随即一晃而逝。摸摸了林霄的头“你及冠之日我若还活着,定给你烤几十只。”

“你要死了吗?”林霄好奇的问到。

“尽瞎说”,老人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是瞎说还是没瞎说”老人又悠悠的抿了嘴酒喃喃自语到。随后两人吃完便动了身。

天黑了下来,他们也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下了脚步,眼前这座大宅,气势恢宏,门前两只汉白玉狮子栩栩如生,眼睛犹如两个铜铃一般,炯炯有神,摄人心魄。门上四个大字“西京王府”似有气吞山河之势。

两个看门的奴仆看到老人和小孩,其中一个走了下来。

“哪里来的老乞丐?”随后掏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

老人一看这阵势,嘿,真将老夫当成乞丐了。一把就打掉了了他手中的铜板。“你好歹也是西京王府的人,怎和饭馆掌柜一个德行?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谁是乞丐?”

奴仆一愣,这个乞丐有点风格呀。给钱都不要。

今日初三,月亮只有一个月牙,不是门庭上面的灯笼照着什么也看不到,奴仆自然看不清老头的脸。

林霄不耐烦的开口说话了,“快让开,小爷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两个奴仆皆一愣,随后大喜,也没大声喧哗,快步往府内跑去。

只片刻,门前前多了一行人,皆是身披黑金铠甲,头戴红缨盔。

最前面一人,虽面容有些沧桑,却横眉如剑,双目如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哈哈哈,我的霄儿,终于回来了”。

“恭迎世子回府。”

后面一行人纷纷下跪。声音却压得很低,好像怕别人听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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