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与顾心媚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以为有贼进来,蹲下身两两察看才发现,这‘小贼’居然是苏小宝。
苏小宝咬着糕点,两双铜铃般的大眼也同样盯着她们,见着自己偷吃被发现,如一颗导弹似得穿出厨房大门直往外跑去。
顾心媚也扔下雁儿也跟着往外面追,他们一路横冲直撞,更是险些快撞上几名正在打扫的家丁,苏小宝见身后的女人穷追不舍,直接对着一座凉亭旁的柳树攀爬而上。
追在身后的顾心媚哪里是跑得过一个猴儿一般的孩子,她提着长裙拼命追上几步已经是够意思的了,如今见那小子上树,自己还不小心撞翻了一个丫环的果盘,更是蹲下身不顾身份的帮那丫环捡水果。
丫环见到少夫人这般帮自己心中的惶恐直接压过了感激,等着顾心媚捡完一地的水果后更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少夫人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以后断然是不敢这般冒失。”
本来是她将这丫环撞倒的,如今却反倒让这丫环先到起歉来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但现如今再怎么好言好语的解释,这丫环估计也听不进去,便装作一派威严的将她打发走。
爬在树上目睹一切的苏小宝,便误以为顾心媚有意压迫这可怜的小丫环,觉得只有在他大哥不再是才会暴露本性,心中由着他大哥而引起的妒忌更甚,直接取下腰间上的弹弓,摘下树上的果实当石头,对准顾心媚的脑袋射了过去。
一天两次被砸中脑袋的顾心媚揉了揉头,也不管脑袋后有一层果酱,直接看向树上的苏小宝说道:“你哥哥不喜欢调皮的孩子,你若再这样你哥哥可就不要你了。”
苏小宝在意的就是苏沐卿,如今被顾心媚这般一说,小嘴更是撅成一团,朝着顾心媚强制证明道:“你胡说,我哥哥最喜欢就是我这样,我哥哥可是说过的,不信我带你去问他。”
苏小宝也是怕苏沐卿为了哄媳妇,在她面前故意说了这些话,害怕得直接下了树。
下树的苏小宝又拿起他的小肉手拉着顾心媚准备要去苏沐卿面前理论,一定要让其说出大哥心里是他比较重要还是这个新来的女人。
可苏小宝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心媚从宽袖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木雕,这木雕的形状甚是奇怪,像人不像人,又爱又胖的,可觉得它像鹿又不像,哪有站起来的麋鹿。这怪物头上带着个奇怪的东西看似他伯父苏老爷头上戴的乌纱帽,帽子还被两根麋鹿角穿插而过。
这怪物虽然怪却也是莫名的可爱。
苏小宝眼睛看直了,也不吵着闹着要去见苏沐卿了,直接接过顾心媚手中的木雕,问道:“这是什么妖怪呀。”
顾心媚直起身,满意的抱胸,给他解释道:“此乃海贼团中的船医,乔巴。”
苏小宝根本听不懂顾心媚说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话,眨着疑惑不解的眼睛,本想发问,可无奈她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人呢,便也没好意思问出口。
由着顾心媚给他一一解释:“也就是个大夫,乔巴是他的名字,他可不是妖怪哦,他只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苏小宝听着她这样说,眼前的木雕在他面前变得生动了不少,他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乔巴’的鼻尖,心里更是萌化了。
转过头故作生气的模样道:“这回先饶了你,以后再看你仗势欺人,欺负小丫环什么的,肯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苏小少爷就这样大义凛然的走了,顺便把那木雕也跟着拿走了。
顾心媚也知道这苏家兄弟俩是一个德行,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现代东西有种极其强大的包容性,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慢慢喜欢上。
所以她请了名木匠专门照着她的画雕出了这个角色,送给苏小宝的,这个小霸王怎么说也是她当年看的小说中颇有好感的一个。
见苏小宝这般欣喜,想来顾心媚的用心也没白搭,便径自回到自个儿的院子里休息,为明早的赶路烧香做准备。
等她回房时却发现,一看到书本的就犯困的苏沐卿,居然提笔写了好几大张的文章,可是此文章越往细看,到不像是那些文绉绉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的举止。
反倒更像是他们现代的剧本,确切来说应该称之为他们古代的戏文。
苏沐卿见着顾心媚一进来,起先也是拿着他所写的那叠纸拼命的用袖子挡着的。但这完全打不过露出悍妻本色的顾心媚,无奈之下只好将全数纸张毫无保留的交给顾心媚。
顾心媚拿起稿子生动形象的念了一遍:“哎呀,巧姐那日我在阁中望见你一眼,便日日思念,每每去往阁楼便把你盼,把你想得肝肠断。。。。”
她这一番面无表情的读下来,不仅恶心到了自己,也恶心到了在一旁听的苏沐卿。见着双方都尴尬无比。
她也不好再念下去了,索性就将稿子放在一旁正色道:“亏你那时还说我的画入骨,不成想你这话更加入骨,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少爷您思春了呢。”
苏沐卿悻悻的将手中毛笔放下,一把夺过稿子正色道:“这哪是我写的,小爷自认坦荡荡,这分明是戏班子显这话太过入骨,让小爷改的,喏!这才是小爷写的。”
苏沐卿将叠在底下的那几张纸给顾心媚看,上边的内容虽说与刚才读的那些差不多,不过却也显得不那般矫情,而且这文笔也是扎实得很。
要想苏老爷长看苏沐卿写的文章,每次看每次火冒三丈,无疑不是气苏沐卿写的一对狗屁不通的东西,一肚子墨水没看着,反倒看到他一肚子胡诌了。
想不到苏沐卿写篇文章不行,戏本子写的倒还可以。
看到戏文最后的末尾,落款处写着:妙斋居士,那是笔名。
苏沐卿瞥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你总要知道的,只是别讲此事告诉我爹和我娘。”
顾心媚将他写的戏文工工整整的叠好,也没答应他的话,反问:“你帮戏班写戏文干什么?”
苏沐卿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当然是家里不给钱,自己不够花,写点戏文也好赚几个子。”
他将这些稿子收拾好,放进储物的柜子里,对着顾心媚又是不放心来了一句:“可要记住了,不许同爹讲,不然得来的钱就不分给你了。”
顾心媚有些摸不着头脑。啥?这钱还有她的份?
苏沐卿意味深长的笑着,甩着衣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协同几名丫环家丁上路了,甘清寺离苏家说远也不算远,半天的脚程就能到。
只不过他们所带的物品极多,再加上甘清寺的主持与苏老爷还有段缘,苏沐卿等人理应去拜会,听老方丈讲讲经,上上早课,体验依稀和尚的清秀生活。
一般来讲也是要在那里带上几天的,去时也要比常人烧香礼佛多备些东西。
苏沐卿与顾心媚坐在一辆马车上,雁儿和阿福则要同其余的人员挤在剩余的马车上,剩下空出来的还有一辆马车是为赵妙准备的。
这位表小姐身子弱,昨天晚上竟然染上风寒,今早拖着病体依旧要跟来,说是要亲自为姑母祈福以表孝心。
这是不是表孝心,看不出来。但她要是去无疑是要拖累这一行人的。
不过表小姐好哭,一哭连苏沐卿都受不了,同行的仆人丫环更是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就将她带上了。
苏沐卿倒也无所谓,只不过最近也发现了赵妙经常在顾心媚面前说那些他们小时候没有的事,害得他要在顾心媚面前好一番解释。
可一番费劲口舌下来,却发现这丫头压根就不当回事,还嬉笑着说:“你同我解释什么,你们表兄妹青梅竹马,关系好是应该的。”
听这话他也说不出缘由,心里徒增一股子火气。
现如今赵妙拖着病非要跟来,他也懒得同顾心媚述说自己的想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不过两人同处一架马车上,互相不说话又有些枯燥,于是挑起话题道:“你说你的画册不是你想出来的,是待一位岸本先生所做的,不知道那位老先生在何处啊?”
苏沐卿平时爱看顾心媚所画的漫画,到了完全接受里边这个全新世界的地步,由此苏沐卿看到欣喜之处,也会不吝啬的用溢美之词褒奖顾心媚一般。
不过顾心媚是那种皮痒类型的,软话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心虚起来,同苏沐卿讲过好几次,这漫画乃是一位叫岸本的先生所做的,自己只是代笔将其画出来了而已。
之前苏沐卿并不信顾心媚这样的话,因为他见过顾心媚画画,期间每人来访点醒她,自己一人闭门造车就画出一稿。
但看久了之后,又觉得一个府上的千金大小姐,没经历过世间百态,怎么会有这般超世间的想法,而且定然也不会将画中的女子画得有失体统。
婚前被高人提点作画这也不无可能。
他开始好奇,想知道顾心媚这位高人到底是谁,继而又去拜访了他的老丈人顾老爷,顾老爷说他们家三姐儿从小到大从没遇到过一个叫岸本的先生,就连西席先生也是读过书的女子来教。
所以苏沐卿这才直接了当的问起顾心媚来。
只听顾心媚支支吾吾了半天,她脑中想了无数个靠谱的借口,但到嘴里却说起了最荒诞的一则:“老先生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必须三魂七魄离了肉体,入了昆仑山方可见到,实不相瞒这老先生乃是昆仑山一位高人是也。”
顾心媚扳直了身子,闭上眼,颇有一种老僧入定的既视感,接着忽悠道:“昆仑山啊你定然不知道,跳出三界外不在无形中,这蛤蟆仙人便在这山上清修过,期间凡是在此山上修炼过的人皆可有岸本先生这般境界,他们托我代笔作画,将画传入世间,让这世人观赏。”
苏沐卿被顾心媚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莫名有一种听老神棍忽悠的既视感,见着自己在顾心媚这边套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作罢侧过头不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