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忽然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干净漂亮的脸上一脸阳光,高声喊道:“大掌柜,若是您想通了,记得让人来府上说一声,我带弟弟提腊肉来拜先生”。苏大听他喊叫,还以为杨玄要在众人面前提起打理那个烫手产业的事情,吓了一跳,待听完后,才堪堪舒了口气,知道对方乃是提醒自己,如果愿意接受条件的话,就得顺带担任杨二公子的老师,只是大掌柜有些疑惑,为什么拜师还要提腊肉,微微皱眉,又似乎想起很多年前好像是苏七还是苏二十七曾经提过腊肉,但是提腊肉是作设么来着?他摇头晃脑地走进屋子,有些恼火与自己的记忆力确实变差了。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杨玄也有些疲惫,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或是不屑于阴谋诡计的人,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杨家,为了许多人,他必须要做一些事情,在他的计划里,苏家的产业总要让弟弟慢慢接过去,毕竟自己在经商上,似乎不如那个胖子,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看吧。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了马连老师在河州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你家的事情,要比你的想象还要复杂许多,这里面涉及的,不单是你一个人的生死存亡,更有可能牵涉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所以你一定千万要谨慎,要学会保护隐藏自己,这样将来才能拥有保护别人的实力”,“老师,将来要…保护谁呢?”。
马连指了指自己:“比如说我这种已经和你绑在一起的人”,所以杨玄必须主动或被动地作些什么,才能保护杨思,胖子,心儿,杨家这些已经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的人,同时也想让苏家的这些老人,能够过得开心顺心一些,当然,此时的他,并不认为马连老师或者马三宝那种老怪物,也有需要自己保护的那一天。杨大公子来访,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至少对这些姓苏的掌柜来说,经商终究是旁门左道,虽然这些掌柜们为那些达官贵人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但是依然上不了台面,所以有身份的人极少来到这里,而在后院的密室里,当苏大说出杨公子今日的来意时,坐在桌子旁边的那些掌柜们全部大惊失色,有些人开始想起当年的风云激荡,有些人想起宫里的狠毒。“不用想太多,杨公子既然敢提出这条建议,那他将来一定有办法说动宫里”,苏大看着其余的几个管事,皱眉说道:“就是问问大家的意思,我们拢共五个管事,按老规矩,人手一票,我两票,只不过老三如今在杨家作事情,所以请他来提供一些意见”,桌旁的掌柜们将目光投向了在玄鹏书局的苏三掌柜,他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杨家两个公子的感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而且杨公子此人看似洒脱闲适,实际上心气却是极高,大家知道他如今在京都名声大震,更似没有将靖南侯的家产放在眼里一般,而且来往的也都是福王世子那般厉害角色”。苏大掌柜点了点头:“事情没有那么快,但是我们也要作些准备”,有管事反对道:“何必冒险,大家好不容易保住性命,这些年也还算顺心”,“也不算冒险,毕竟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想来宫里对我们的戒心应该淡了许多,再者说,我们又不能出京,身价性命都有朝廷拽着”,另外一个掌柜叹道:“我们只是一些商人,又不能造反,哪里来的这么多忌惮害怕,啊,我还真想重新接手那些东西,想着就高兴,好多年没有吹过玻璃了,当年你们可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我”,这句话似乎勾起了大家当年的美好回忆,一起哈哈大笑,有人骂道:“小姐当年就说你是个吹吹儿”,那人尴尬道:“我又不是你,就喜欢在肥皂厂里面玩那些泡泡”,苏大会心笑着,举手制止了这些老顽童的喧哗,说道:“还有什么想法没有?”那个提出反对意见的管事停住笑声,冷静说道:“首先便是要确认宫里同意了,这事情我们才可以做,虽然都想回去那个我们起家的地方,但是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小姐当年,只要人还在,什么没有?
苏大轻声道:“杨家当年和我们关系很好,这些年来,督政院和靖南侯对我们也算眷顾,想来应该不会诳我们”,那管事恨声道:“别忘记了,当年赵家和我们关系不是更好?最后我们依然还是被他们诳了”,赵乃国姓,赵家自然便是皇家,一说到这个,密室里便安静下来,一些掌柜脸上露出了明显不安的神色。召集苏家老人,本身便是极为冒险的事情,所以杨玄也只是先行试探而已,而且是用给杨鹏请老师来当作幌子,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件事情,毕竟等他真正接手国商,还不知道是多久以后,在接受之前,他必须先要证明自己又这种能力,而在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先要符合陛下的定义。陛下对于国商掌控人的定义。其实很简单,谁娶心儿,谁得国商。虽然不知道那位皇帝舅舅为什么这么疼爱自己的未婚妻,但是杨玄既然接受了这门婚事,自然也就接受了这个挑战。在娶得娇妻之前,他首先要面临另外一个挑战,鸿胪寺协理只是一个虚职,类似于一种荣誉称号,用来给那些将来的驸马一个比较上得了台面的官职,虽然是个八品小官儿,却胜在清贵,最初赵国的规矩是封国子监客座,但是发现有许多驸马竟是连首完整的诗都背不下来,至少改成了鸿胪寺协理,协理在前朝乃是掌掴宗庙音律祭祀,皇家认为驸马们就算不会背诗,哼哼几个曲子也算应景,便这样定了下来。虽然是个闲职虚职,但是依然是要去鸿胪寺报道,所以这天大清早,杨玄就一脸愁苦地坐着马车来到了鸿胪寺,在门口,四品的少卿已经在门口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