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政院那处蒙着黑布的房间内，一片莫名的安静和沉默，八大处的头目们齐齐看着上首，马三宝坐在轮椅上，用手摸着光滑的下巴，看着那张言纸，尖笑着。院长可以笑，下面的头目们没心情也不敢笑，谁也不知道那张言纸上写了什么东西。“你们说说看，这纸上写的东西有几分真假”，马三宝好不容易压下心中快意，看着属下们问道，第一个发言的当然是八处头目，这京都所有的文字刊印，现在就归他和文选司管辖，今天京都出了这么档子事情，他心里抖了好几哆嗦，抢先回答道：“纸是燕山纸坊的，墨水是文海阁的，倒是没有背景”，马三宝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斥骂道：“我是问你有几分真假，又不是问你谁写的”，八处头目额头有汗流出，小心道：“污蔑长公主，妄谈皇家事，自然全部是假”，马三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阴冷：“都是假的？”言纸上说长公主和****秘密协议，将赵国在****的间谍头目冷秋雨拱手相送，四处头目冷锋皱眉道：“冷秋雨一事，肯定是朝中有人走漏了风声，而且地位一定极其尊贵，但是若说是长公主所为，下属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言纸上写着，有些夜里，孔孟和长公主于大明宫中长谈，马三宝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冷锋摇头道：“孔大家是太后请进宫的，这事当不得证据”，马三宝欣赏地看了冷锋一眼，道：“秋雨被囚北国，你还能够冷静思考，不错”，他忽然沉声道：“不过，若是有了该怀疑的对象，那就必须怀疑，本院效忠的是陛下，效忠的是皇族，而不是皇族里单独的一个人”，马三宝十分平静地看着坐在最后方的一人，那是督政院一处的头目刘协，专门负责监管朝廷官员，是督政院八大处权利最大的一个，刘协点头道：“知道冷秋雨事情的，包括我和冷头目在内，一共只有五人，如果说长公主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马三宝依然极为平静地看着他，房间内其余七个头目这才渐渐感觉气氛有些诡异起来。诡异的沉默持续了许久，刘协依然平静着，偶尔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这言纸上若是写的真实，长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坐在他旁边的六处头目，却是极为细心地发现了一滴汗，从他的发鬓滴了下来，马三宝依然平静地看着他，刘协忽然皱眉道：“院长，为什么疑我？”终于等到他开口了，马三宝缓缓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因为你很愚蠢”“为什么您不怀疑冷锋？这卖子求荣的事情，这世上不算少见”，刘协从知道冷秋雨被抓的那天起，就知道自己迟早要出事，苦笑一声，看向冷锋。“你是一处的头目，马连也老了，我若是退下来，按理来说应该是你接管这个院子。”，马三宝依然闭着眼，平静地说道：“很遗憾，你知道我另有安排，所以很不甘心，想必对方许了你日后接管督政院，依照陛下的意思，这件有趣的事情可以再看上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想到今天晨间的这场纸雪，将所有的事情提前掀开了”，马三宝淡然道：“所以本座只好提前处理”，“谢谢大人成全”，刘协知道，如果陛下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迎接自己的肯定是更加悲惨的结局，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呼吸沉重了几分。
马三宝冷漠地看着他：“你跟了我十三年，你死之前，我给你机会说最后一句话”，刘协脸色愈加惨白，旋即回复平静，看着这个将自己从一名普通督政院官员提拔为督政院三号人物的大人，诚恳道：“不要相信女人，她们都是疯子”，说完这话，他一掌打在自己的脑壳上，喀拉一声，身子顿时软绵绵地趴在了桌子上，再无生气。这是他的真心话，就算长公主和孔孟的夜话没有被前来打探的杨玄发现，但是看马三宝的神情也知道，长公主早就是院里重点监察的对象，当长公主疯狂地选择出卖冷秋雨的时候，一处头目刘协，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尸体被拖了出去，自然有人处理相应的后续事物，马三宝看了一眼身前的言纸，摇头道：“继续分析，是谁如此疯狂将所有事情都掀开”。马三宝可以古井不波，若无其事，但是其他七位主办看见以为和自己共事了十几年的同仁就这般惨淡收场，心里难免有些震动，片刻之后纷纷回过神来，应道：“前天望乡使团才离开，今天便是出了这件事情，我看这事和望乡城脱不开关系”，“不错，根据宫里调查的结果，不管怎样，陛下赐宴两国使团之夜，夜闯皇宫的刺客可定和望乡有关系”，“也就是那夜，刺客出现在大明宫，杀死了一名长公主贴身宫女，估计也就是那时，偷听到了长公主和孔孟的对话”。“我想望乡之所以现在放出风声，想来是希望朝廷能够乱上一阵子，毕竟这次望乡和我们，并没有像和****那般达成真正有效力的协议，所以望乡很害怕朝廷出兵”，“而且一旦揭开此事，陛下震怒，和****的协议只怕也会无效，两国再动刀兵，一直处在中间的望乡，想必是很乐意见到这种局面的”。“不论是从动机和结果来看，望乡都是嫌疑最大的对象，也有可能从这件事情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唯一的疑问便是，燕山纸坊的纸昨夜才被偷，望乡使团如何能够在一夜间写出这么多份来？要知道他们潜伏在京都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被我们监视着，至于没有被我们发现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冷锋分析道：“一夜之间作成这样的事情，少说要五十个训练有素的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