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拳便是打在了棉花上,这堂堂三司感觉有些问不下去了都,三位大人对视一眼,看出对方心中的恼怒,此时杨玄毫不讲理地将国子监祭酒李钢掀落马下,实在是惹怒了许多京官,幸亏大多数官员看在宰相和尚书的面子上并不敢如何,但是三位大人各自背后,各自心里却别有来头,另有打算。片刻之后,刑部尚书周杰冷冷说道:“昨日有御史参你,杨教习可曾知晓?”“不太清楚”,杨玄平静地说道,周杰盯着他的双眼,问道:“杨玄,你不要仗着你的些许才名,身后背景,便是如此骄狂,也不要以为老夫会相信你揭发舞弊,乃是真心为国为民,你若是不见自己在会试中的黑暗行径交代清楚,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杨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大人此话不妥,若是下官在会试当中做了什么,难道还会甘冒凶险,将此事上表朝廷?至于黑暗行径,下官是不敢当,大人也许绰绰有余”,“大胆!”,三位大人齐声痛斥,在京都这么些年,哪里见过如果骄狂的后辈,周杰气得双眼通红,痛骂道:“不要以为这整个京都的官员都惧怕你身后背景,本官执掌刑部将近十年,靠得便是一身正气,而不是你这威胁恐吓的手段”。杨玄好笑道:“查案这种事情,乃是看重真凭实据,哪里有像大人这般慷慨激昂长篇大论的作派,下官倒是开了眼界了”,周杰气极,说道:“好,好,那本官问你,二月十六的时候,你是否去过悦来客栈?”杨玄知道他问得是那个下雨天的事情,笑道:“正是”,“你是不是去见了柳宗元等四人?”“正是”,“柳宗元在进入会试考场之前,你是不是和他耳语过?”“正是”,“你身为此次会试中郎将,身兼糊名要害,柳宗元是否被选进三甲名单”,“正是”,“当日考场之外,许多人证亲眼目睹了已经查处柳宗元身上有夹带,为何你还将他放进考场?”杨玄心头一笑,心想那件长衫自己早就交代王九日让柳宗元毁了,哪里会有丝毫担忧,说道:“此事决计没有”,“没有!”,周杰大怒发问,“正是”。
“好,好,好,那本官再问你,当日考场之外,那么多考生被搜出舞弊之证,你是不是依然将他们放进了考场?”杨玄微微一凛,知道这件事情往小了说可谓不值一提,但是如果对方真得咬住不放,却是有些麻烦,依然沉稳应道:“正是”,“好!”,周杰脸上闪现出某种光彩,盯着杨玄的双眼,寒冷说道:“既然你承认了,那本官只好将你收押,留待细审”,杨玄奇道:“下官承认了何事?”周杰皱眉,冷冷说道:“我问你的话,你全部承认了,此事显而易见,五品教习杨玄,身为会试中郎将,暗中和考生柳宗元等四人勾结舞弊,视乎律法如猪狗,实在是胆大包天”。杨玄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尚书一眼,分辨道:“下官何曾承认过?下官确实在二月十六的时候见过柳宗元等人,那是因为下官欣赏此人的才学,那是舞弊爆发,下官若真是徇私舞弊,又怎么会在当天便和他会面?而且会面的地点就在越来客栈,彼时士子云集,我就不怕旁人闲话、”,他笑了笑又说道:“既然下官敢去,虽不敢说下官心中一片清风明月,但怎么能够便以此断定我和柳宗元勾结?好让大人知晓,我和柳宗元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考场之外,若说事先便有所勾结,实在是冤枉”。“那你要如何解释私允夹带士子进入考场”,杨玄微微皱眉,心想但是见着这幕的人太多,全怪自己没有将赵国的会试太当回事,所以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无奈地摇头道:“因为下官受督政院所托,要暗中盯着那些会试上的贪官,所以不能因小失大,至于其中详细缘故,尚书大人可发文去督政院让他们详细解释”。周杰冷哼一声,心想督政院是陛下的私人机构,自己如何敢问?他越看杨玄那张漂亮的脸蛋就越是怒火中烧,将签子一扔,大声道:“罢了,既然你不承认,来人啊,给我打这个无耻之徒”。
“打不得!”,堂上同时有两人说出,其中一位便是大理寺少卿,他苦笑着劝着刑部尚书,眼前这位后生可不是一般的权贵子弟,打,那是万万不行的,自己身后的贵人们也只是想要教训对方一把,治实对方的罪名,哪里敢打!周杰稍微冷静之后,才想起杨玄不只是宰相的女婿,尚书的儿子,更是陛下极其欣赏的一点文臣,而周杰身处六部,哪里有不知道郑心儿身份的道理,被两位同仁提醒之后,周杰不免皱起了眉头,若真是将杨玄打出个不是来,自己还真不好向宫里的其他贵人交代。
接着三人便是有些好奇,另外一位说打不得的,又是谁,往堂下看去,发现杨玄正满脸无辜地看着己方三人,大理寺少卿有些想笑,忍不住开口道:“为何打不得?”杨玄诚恳说道:“下官是举人出身,依照赵律不用下跪,问话时不得随意用刑,所以说打不得,不然若明日御史大人来了兴致,参周尚书一个不尊赵律,岂不就成了晚生的不是?”审案三人里的御史台御史大夫李莫言其实是李钢的远亲,弹劾杨玄的,他就是领头的那个,此时听着对方话里带刺,不用阴阴笑道:“杨大人不止才学了得,就连赵律也是详熟的很,只是你知不知道,赵律中,有十三大罪,是可以不用理会先前你说的那些规矩的”,这位御史大夫自然也不敢真得对杨玄用刑,但是用言辞恐吓一番,聊出京都官员的闷气,倒是很乐意的。杨玄摇了摇头,仍然满脸无辜道:“依然打不得”,大理寺少卿乃是和科场舞弊牵连最少的一个,好奇道:“事涉大罪,小杨大人又不肯自辩一二,这公堂之上为何打不得?”杨玄依然沉默是金,抬出了督政院这方金字招牌,诚恳说道:“事情涉及院务机密,下官未得到督政院允许,实在还是不敢详细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