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楼果然不简单,看这处隐蔽的极好的偷听设备,就知道这家妓院背后的照家,不仅指望着这些皮肉生意能为他敛财,也用心于床第之间,*声浪语之中,收集京都达官贵人们白昼里绝不会宣之于众的隐秘,如果不是杨玄细心,只怕也很难发现马桶旁的扶手有什么古怪。
小白菜表情古怪地看着他,忽而将牙一咬,直挺挺地对着杨玄跪了下去。
杨玄温和一笑,却是没拦她,他已经检查过了一遍,应该没有人能偷听自己的谈话。至于小白菜为什么会跪,他明明猜到,却不会说出来,坐到了椅子上,随手扯了件薄被给榻上昏睡的妍儿盖着,半低着头说道:“我问,你答。”
小白菜会意,面带企盼之色地从地上站起,小心地站在了杨玄的身前,却看了他身后一眼。杨玄摇头,本不想多花时间解释,但想到要让对方放心,还是说道:“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也不可能偷听,放心吧。”
小白菜这才点了点头。
杨玄没有问小白菜原来呆的吟风阁是不是倒了,天一楼抢她过来花了什么手段,这些没用的问题,而是很直接地问道:“你有没有契书在天一楼手中?”
小白菜一喜,知道这位杨大人有心助自己脱困,焦急说道:“有,不过是他们*?”
没等她把话说完,杨玄继续问道:“你今日被派来服侍我,楼中人有什么交待?”以小白菜的身份,杨玄冒充的马公子。一定没有资格让她唱曲。
小白菜此时全数信任杨玄,因为在她看来,也只有这位如今京都最红的督政院特司,才能帮助自己逃离这个深不可测地楼子。才能帮惨被整垮的吟风阁复仇,毫不迟疑说道:“我偷听到,楼中人似乎怀疑大人是刑部十三衙门的高手,来调查前些天的命案,所以派出了妍儿这个红牌。”
杨玄自嘲一笑,心想自己乔装打扮,这天一楼却不知是怎地嗅出了味道,只是猜错了方向而已。小白菜看着他神情,解释道:“您身边那位随从身上有股子官家气息,那味道让人害怕地狠。”
这说的自然是邓大象。
杨玄挥挥手。换了个话题:“我想知道,你猜,这间天一楼的真正主人是谁。”话中用了一个猜字。是因为督政院内部都有人在帮助隐瞒,那小白菜也不可能知道这妓院的真正主人,但她常期呆在楼中,总会有些蛛丝马迹才是。
小白菜虽然不清楚堂堂督政院特司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极力回忆着。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应该与新安街那边有关系。天一楼的主人每次来的时候,都很隐秘,但是那辆马车却很少换。马车上面虽然没有家族的徽记。但这一两个月车顶上早能看见大梧桐的落叶,这种树是****物种,整个京都只有新安街两侧各种了一排,所以我敢断定马车是从新安街驶过来的。”
杨玄看了她一眼,小白菜会意,马上解释道:“我幼时也在新安街住了许多年,所以清楚此事。”
杨玄话语不停:“这楼里的主事姑娘姓什么?”
“应该姓江。”
姑娘家地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又是稳定,杨玄极欣赏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心思缜密。可以入我院子做事了。”
新安街里住的是一群开国之初便册封地国公,位尊权贵,只是如今陛下驭国极严,所以这些国公们一般而言还是比较安份。
至于那位姓江的主事姑娘,杨玄苦涩一笑,很自然地联想起了赵阔手下的江多娇姑娘。
得到了这条有用的消息,杨玄对于今夜的成果已经十分满意,所以才有心思与小白菜闲聊几句,从谈话中得知,天一楼果然是身后势力雄厚,初夏地时候楼子才开张,却在短时间内扫平了京都几家敢与争锋的同行,背后所用的手段血腥无比,不然小白菜也不可能被强*着入楼。
“过两天,我派人来赎你出去。”杨玄不是怜香惜玉,而是信奉交易要平等地道理,而且这位唱家落在这样一个阴森的妓院里,实在感觉有些不爽利,心儿也是喜欢这位女子的,过几日让院中人拿着名帖来天一楼要人,想来抱月楼的东家,总要给自己这个面子。
小白菜大喜过望!她在天一里楼感觉朝不保夕,更曾眼睁睁看着被从别家掳来的姑娘被楼中打手活活打死,时刻在想着脱身之计,只是她虽然曾经与杨玄有过一面之缘,一词之赐,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去找他,毕竟二人之间的身份地位相差的太远,不料今日机缘巧合,竟然重遇诗仙,还得到了这声承诺,以杨特司在朝中的地位,这事儿自然是定了,一念及此,小白菜百感交集,泣不成声地款款拜倒。
杨玄已经受了她一跪,便不想再受第二跪,伸手去扶。
便在此时,院外却响起一声愤怒至极的暴喝!
“我杀了你!”
随着一声中年男子地愤怒吼声,房门被击的粉碎,一道身影破风而至,其势猛若惊雷,那蕴含着极大威力的一掌,便向杨玄的胸膛上印了下来!
“不要!”小白菜惊得跌坐在地,看清楚那人模样,掩面而呼,说不出的惊愕与担心。
掌风如刀扑向他的脸庞,杨玄侧身站着,并未正身,也未回头,只是将那只寻常的右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很轻描淡写地递了出去。
他这一掌看似缓慢,却是一种超强稳定所带来的错觉,当他的手掌已经青伸出去的时候,那位偷袭者的奔雷掌才刚刚打了过来。
一只秀气而稳定的手掌先发后至,轻轻拍在那只满是老茧,粗壮无比的掌上,只是?”轻轻的一拍。
轻轻一拍,却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那位挟风雷之势而至的偷袭者是来的快,飞的更快,竟是直直被杨玄看似轻描淡写的那一掌震飞了出去,像一块飞石被投石机掷了出去!
已经破成碎片的木门再遭一遍打击,而那武者的退势还是不止!竟是直接撞到了院门上,将那厚厚的木门都砸成了粉碎,直接摔进了水里,惊起一大片水花!
杨玄负手于后静立堂间,安静异常,就像是先前没有出手一般。
小白菜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是一声可不思议的惊呼,望向杨玄的目光变得无比震惊,天啦!这么温柔和气的一位大人,怎么拥有如此雄浑霸道的真气!
但她却来不及回味杨玄的那一掌,提着裙裾,脸上挂着泪痕,便往瘦湖旁冲去,不知那人受了杨玄这一掌是生是死。
杨玄负在身后的手上沾了些草泥,知道那人先前一直潜伏在院外的草地上,微微皱眉,有些莫名说道:“刀王之流,果然都是鲁莽之辈。”
小白菜在京都既然颇有名声,那自然也会有些痴心护花之徒,这些江湖人士虽然敌不过天一楼的手段,却依然要尽一分心力,保护小白菜不受玷污。先前那位武者,应该是在院外守的久了,曲终之后,又迟迟未见小白菜出院,心下焦急,又隔窗看不真切,误将杨玄搀扶之举当作了轻薄,这才忍不住出手护花。
杨玄知道这阵势瞒不住什么人了,自嘲一笑,负手于后往院外走了出去,此时邓大象早已满脸煞气地护在了他的身边,只是韦一清估计还在醉乡之中。他侧身看着自己亲选的九日小组第二任组长,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止满意于邓大象的反应速度,更满意自己刚才的那一掌。
也就是在那一掌击出去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由河州至京都,在燕山苦练,赴****出使,这一路上诸多遭逢,实在是极难得的契机。出使路上的压力,与罗山的缠斗,在上京外半山崖上的拼斗,与春秋看似随意,实则大有用意的交往,终于让自己修行的那个无名功诀开始与自己与世人不同的经脉渐渐契合了起来,而自己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一个很稳定可怕的程度。
如果换作以前,只怕这一掌已经将对方的右臂全部击碎,却不可能有如此霸道的后劲儿?”想到此节,杨玄心中不免有些感激那位已经死去了的罗山,还有春秋,当然,他最感谢的还是老跛子给自己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
二叔不用谢,那是自己人。
湖面上水波未静,那名大汉伏在水面上生死不知,由于夜色浓密,纵使有湖畔灯光照着,也不能看清湖水里的血色。
在极短的时间内,天一楼就反应了过来,各处院落里重新响起了欢愉之声,而湖水里的那位大汉也被人用网子捞了起来。
天一楼的打手聚集到了湖畔,而一位半老徐娘走路带风的人物却是面带惶恐之色迎着杨玄,连声道歉道:“保护不周,惊着马公子,罪该万死啊。”
面有惶恐,语道万死,眸子里却是一股子试探与寒冷*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