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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你看它不怕我!”越雪斋在小心翼翼试探的伸手抚摸着小猫的后背后将小猫抱在怀里,慢慢悠悠的抱回去给师父师叔看。

“喵呜~”呜呜呜,放开你的脏手!只有美男才能抱本喵尊贵的身子!!!

易青玦不喜欢逗猫,不过这小猫虽然有些灵性,但灵力低微,连个猫妖都算不上。没有威胁就权当哄小孩开心,便随着她搂搂抱抱的了。

“呦,还是个灵猫。”江寒权朝着越雪斋招招手,大手覆上小橘猫的脑袋,胡乱的搓 弄一番。

“喵呜~”小橘猫舒服的引起哼唧的叫声,小尾巴拍打着越雪斋的手臂,想要挣扎着跳到江寒权的身子上。

死丫头放开我呜呜呜,我要美男!放开我!

小橘猫显然对于三人中的江寒权最有兴趣,易青玦的皮囊虽好,可惜身上生猫勿进的气质让它并布敢有欲望去赶着讨嫌,相比冰山美男子,它还是更爱像王上那样胆大亲近放浪形骸的美男子。如此,江寒权便是不二之选了!喵呜呜呜呜,我要!

“小猫好像很喜欢师叔呢...”越雪斋有些嫉妒了,也许是越雪斋身后总是站着冰坨子师父的缘故,凡是小动物刚开始都对她退避三舍,相处下来发现她人畜无害后才肯亲近。可师叔就不一样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小动物们便争着要与他亲近。

江寒权对此还向易青玦和小孩炫耀说,这是他独有的气质!

小时候越雪斋还总是吵吵闹闹腻着他想要知道秘密,而易青玦则摇摇头,不明白一个修道者被一群小妖们亲近竟然能这么骄傲的说出来。

该收网了。

躲在暗处的怀寇习坏笑一声,随随便便打了个响指。

越雪斋怀中挣扎的小猫咪突然安静下来,小肉脖子探起来对上越雪斋的眼睛,瞳仁先缩小又缓缓放大两倍,颜色也奇异般的变成了淡蓝。

“此心耿耿,隳肝沥胆。”

叮——

越雪斋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然后又好像被什么力量充盈着,感到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自己耳旁轻诉,再回过神来怀中的小橘猫恢复了常状。

易青玦已发觉不对,小橘猫却又如同中了咒语一样从越雪斋怀中挣脱而出,飞快的窜进林子深处。

“抓住它,是强行签订契约!”易青玦暗道糟糕,已经紧步追过去。

小橘猫被怀寇习的符咒召回,速度几近飞快,易青玦是可以施法轻易锢住落跑的小橘猫,可召回咒一旦被毁,小橘猫便会破体而亡。怀寇习不认为易青玦会心疼一只灵力低微的小猫妖。

不过,这招妙就妙在——

他强行让小橘猫和越雪斋签订契约,若是小橘猫爆体而亡,越雪斋的心脉就会损伤一分。他就赌,易青玦会为了小徒弟不伤小橘猫一分一毫。

该本王出场了!

怀寇习的宽大红袖在空中一拂,整个林子的树木就飞快的变幻位移,从前后三人间隙中劈开,一番排列组合后生生隔断了三人,一阵迷雾泛起,怀寇习踏进和越雪斋的那片林子。

这迷雾,无味无毒不会伤人半分,不过是能激起人之幻象,使其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低级修士小妖忍不了自裁的多的是,即便是修为上乘的也够拖延他们一阵了。怀寇习并非是想要了他们的命,不过是想报小鬼时被易青玦咄咄逼人的仇罢了。

“跟我走。”

“凭什么?”

“凭你无父无母,无权无势,与疯狗争食,遭恶人侮辱。”

“那、那我跟你走就不会被别人欺负,变得有钱,能买很多包子吗?”

“你不会再号寒啼饥,苦风凄雨。但你须跪在一人脚下臣服,无论他是忠是奸,是正亦邪,他下的指令你要用命去完成,无需理由,没有奖赏。”

“江七,自我是暗卫最不需要的东西。”

殷权将江七的手脚束缚,一脚踩在他的膝窝,逼他跪在地上,揪起他凌乱不堪的头发,露出他满是青紫的脸。“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有什么资格去交朋友?”

江七睁大了满是惊恐的双眸,嘴里呜呜的哭叫着。血,满眼的血,他看着他唯一亲近的落十五被鞭子抽打的满身血痕。

“嗖啪!嗖啪!”不停下落的重鞭几乎划破了空气,挟着风责打在落十五的满身,鞭梢卷起了粘连在身上的衣裳,生生掀起带着血的皮肉。

“你们本就是泥坑里挣扎的下贱种子,你的主子就是你唯一的光,我要你们连带着心去臣服他一人!断情绝欲,给我记在你们下贱的身体里,”他嗤笑的瞪了昏死过去的江七,“这就是下场,妄图寻找自我的下场。”

“落十五死了。”

“听说是背主逃跑,原本这事跟江七无关,不过是殷大人看重江七,又想着杀鸡儆猴才当着我们的面活生生的打死了。”

落十五才十一,还未及名字的数大。一个白白嫩嫩的瘦弱小矮子,武功练不好,被人欺负时候也唯唯诺诺的讨饶,皮肤白嫩怕疼怕的要死。队里面一向是最胆小听话的,该是遭了什么罪才会不要命的逃跑。

啊!江寒权跪下来抱住头,身子害怕的颤抖着停不下来。他依稀记得那片林子,意识却如同被撕裂着吞噬。

凭什么?既然命都交付出去了,凭什么连心我都不配拥有?

他看懂了殷大人对他的示意,却自顾自的捻起长剑,一步一步的走向易青玦,那个天资聪颖的小少爷,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光彩照人的小少爷,我们的身子比你们下贱,可你们皮囊背后却肮脏龌龊。自以为是,视人命为草芥的大人物,纵然我卑贱如泥,我江七仍看不起你们。

“江七,殷大人带我认主了,可我好害怕,听说他爱饲养脔宠,不把暗卫当人的。”

落十五的颤颤巍巍害怕的模样几乎湮没了他的整个头脑,转而化为气力用于刀剑,刀尖直冲易青玦的嫩颈,没有半分卸力。

杀了他,今个儿,自己也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手中剑被挑开,一记剑梢啪的抽在他的右臂上,痛的吸气。

他看见易青玦的白靴和缀着银线的纯白衣角,他觉得易少爷在睥睨着他,像嘲笑一只自不量力的蝼蚁。

所以在听到易青玦出口赐名,向殷大人讨要了自己时,他几乎眼眶湿润,那日太阳毒辣,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曝晒,唇上干皮片片,他连舔舐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却提着最后一口气等那个许诺要他的小少爷。

他不该相信任何人的,尤其是在落十五被活活抽死之后。他有恨,他跪着,便痛恨所有站着的人。他痛着,便痛恨所有安然无恙谈笑风生的人。但是那天当熟悉的衣玦再次飘在他的眼前,他晕倒时都带着十二分的虔诚。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孤注一掷的机会。赌错了,死无葬地;赌对了,柳暗花明。

落十五就赌错了,胆小一世,胆大了一回却落的个抽筋扒皮的下场;江七赌对了,浊世中的一点白,他抓住了。

刚开始的几个月易青玦对他江七越好,他反而越难接受,泥潭挣扎的久了,连身上的一根毛都透着不安与不信服。后来有一日他做了个长梦,梦见落十五喊他江七哥,说他到了这边特别好,再也不用挨打受骂,还有个和江七一样对他好的哥哥,天天都可以吃到麦芽糖。他问江七哥你过得好吗,江七说好,他过的特别好。

然后落十五就冲他做了个鬼脸,蹦跶蹦跶的就跑开了。

那夜不知道在梦里哭了多久,只记得醒来时枕巾都被浸湿。从此世间再无江七和落十五,只剩下和易青玦称兄道弟的江寒权和被人宠在手心的小落。

“给你了。”江寒权猝不及防的被扔在手心个扇子,看了一眼后眼中射出了光芒。他嬉笑的追上早就扭头走在前面的易青玦。

“逍骨扇不是易萧大少爷想要的吗?这种名 器你从哪里搞过来的!?”

“知道是名 器,就好好护着吧。要是弄丢了,就不用叫我少爷了。”

“遵命少爷!那少爷,我要是弄丢了,不需要叫你少爷了,是不是就可以和你平起平坐了!易~哥~哥~”

他看见易青玦割断了衣袍,没带半分犹豫。

那天夜里他看见了好多个不一样的易青玦,歇斯底里哭喊的易青玦,杀人时满目赤红的易青玦,迷茫无助的易青玦,不管哪种,都是糟糕的,惨痛的,他心疼的。

从此他不再是烨然若神人的易少爷,变成了被驱逐家门的丧家犬。但与犬不同的是,他既没有守门失职,也没有背叛主人。所以他走的决绝,走的高傲,就算不被赶出去,他自己也会离去。

他问他愿不愿意一起走,跟一个被世家仙门追查封杀的人走。

愿意,他愿意极了。生下来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小叫花子,把包子当成世间美味的小乞丐,易青玦是少爷的时候处处维护他,惯的他分不清主仆,现在易青玦落难了,江寒权真正想起暗卫的职责。

他曾经尝遍人间的百种苦头,所以一种苦头都不愿让他的少爷知晓。

少爷不再是旁人的少爷,却永远是他一人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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