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了,大家准备赶路,清晨的空气已经有了几丝的凉意,树叶上也结上了秋霜,淡淡的秋意让大家心里有一些些的战栗,一行阿弥步行走到古古怪岛与香道岛的分界线,说是分界线其实没有明显的标志,只不过是走过一条年久失修的石桥而已。进入香道岛,这里一切看起来有些萧索,草间依稀可以听见细细碎碎小虫子叫的声音,朝阳竟像夕阳一般无力,与古古怪岛的朝气形成鲜明的对比。桥上杂草丛生,小草从石缝里长出来,显得相当的顽强,周围的景色也没有古岛那么葱郁,仿佛隔了一座桥,却隔了两个季节。
雪臣和秋水走在前面,盛夏时节长起来的杂草这时还没有完全的枯萎,足以阻挡前进的道路,他们边走边用随身携带的宝剑来替大家开路,已经有些枯黄的树枝残叶没有先前的锋利,不会划伤双腿,所以步子走得很快,也可以把这些草踩在脚下。
他们走了很长得一段山路,过了一条河,前面有一片即将开花的菊花田,空气中含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凤儿仿佛是回到了凤仙岛自己的家里。
如果自己的哥哥在这里就好了,看到这花团锦簇的样子,哥哥应该是最高兴的。凤儿想着,身边嫂嫂的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宝琨在就好了。
在这花田深处,幽幽的有一排桑树,两棵最高的桑树间隐隐看见有一木质的大门,门被风吹着,半推半就的虚掩着,雪臣和秋水上前,抬头看见门上有一副大匾上面写着宝凤园三个字。透过虚掩的大门往里看,里面却不比外面的萧索。
小狄斜眼看着宝凤园三个字说道:“宝凤园,这个名字不是凤儿和他哥哥名字的缩写吗?该不会是凤儿哥哥在这里居住过吧。”
大家只当小狄是说笑,凤儿没好气的说:“世上名字重复的有千千万,又不止哥哥和我是这个名字,你不要乱说话。”小狄哼了一声,转向别处。仿佛小狄说什么都不如凤儿的心事。
秋水和雪臣走了进去,这个院子古朴却却是干净整洁,院子里有一口缸,瓦楞上偶尔会有水滴落下,缸里的水已经满了,每滴入一滴水就会往外渗出一些来,所以地上长满了青苔。
大家长在欣赏着美景,突然,一群乌鸦从庄园里飞了出来,有阿弥提着灯笼过来,许是刚从幽暗的地方走来,还没有来得及灭掉手里的灯笼。只见那阿弥的腰已经弯成了90°的样子,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疤,手在不停的打着哆嗦,他抬起头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吓得他们往后退了一步。
许久,老阿弥说“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儿吗?”声音很是低沉,却有一丝慈祥的感觉,这也稍微缓解了大家紧张害怕的情绪。
从他的声音又可以听出无力,仿佛每说一句话就要用到很大的气力,老阿弥许是生病了身体在不停地颤抖,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老人家,我们是来这里找阿弥的,不想却被院内的神秘所吸引就想进来看看,我们并无而已,请您不要见怪。”兰心婆婆道。
“哦。”老阿弥干咳两声,抬头看见兰心婆婆时,竟吓得蹲在了地上,秋水和雪臣马上上前搀扶起他。
兰心婆婆看着眼前的这位老阿弥的这种表现,也在心里回忆着自己是不是认识。
老阿弥故意躲开婆婆的视线,他的眼睛转向别处,看见站在婆婆身后不远处的小狄,小狄许是感受到了目光,也向老阿弥看去,不料却也像老阿弥一样蹲在地上,凤儿忙过去扶她,却被她拒绝了。
小狄就是这样从不让别的阿弥靠近自己,尤其是凤儿,她只是和秋水很亲近。
大家又把关注的目光投向小狄,小狄吃力的站了起来,愤愤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摔倒的样子呀?我是被这老阿弥的样貌给吓到了,像我这样貌美如花,是看不得丑陋的东西的,你们在这里待下去吧,我是要离开这里。”说着便准备出门。
琅琊气的不打一处来,说道:“这是老爷爷的家,我们冒昧打搅已经是我们的不对了,现在你还出言不逊,到底你还有没有教养了?”大家也不满的看了看小狄,婆婆也忙向老者道歉。
可是老阿弥居然没有丝毫的生气,他叫着已经出门的小狄道:“姑娘别走,我出去便是,这宝凤园就暂借各位居住,你们离开的时候,让一只乌鸦给我捎口信就可以了。”
雪臣急忙上前说道:“这怎么可以,这是您的府邸,我们暂住就已经够麻烦了,怎么能让您离开呢?至于那位姑娘的话,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她不愿在这里,我自会给她安排住处,不用劳烦您了。”
这时,老阿弥似乎没有因为雪臣的道歉而宽心,而是言辞更加激烈的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位姑娘,我自己是什么样子,难道我不知道?你不用再这里假惺惺的,把姑娘找回来,你们住下,我自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你们自管住下就好了。”
雪臣看向婆婆他们,婆婆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了。老阿弥步履蹒跚的走出大门去。
秋水遵照婆婆的意思去追小狄,小狄走了一会儿就觉得累的受不了,坐在一棵桂花树下,闻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竟不知觉得闭上了眼睛,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秋水正坐在她不远的地方,手里握着一些桂花。
小狄没有起身,侧身认真的看着这个侧脸如此美丽的男子,他的眼睛还是依旧如水,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桂花被他放在两手之间,来回的揉搓,不一会儿,他又用小棒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桂花埋在里面。
小狄偷偷的笑出声来,却别秋水听见了,秋水忙把桂花枝拔出来,用脚把刚才埋花的土踩实,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
小狄心里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真的是太可爱了,便叫他过来,看着秋水不沾风尘的样子,她很是喜欢。
秋水在离小狄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看着远处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大家都在等着。”
见秋水不再往自己身边坐,小狄便走到秋水身边,拉着他的衣角,脸上露出秋水从未在看到过的无助的眼神,轻轻的说:“只坐一会儿,好吗?”
秋水慢慢的坐下来,他觉得小狄不那么刁钻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小狄微微一笑说道:“只要让我和你呆上一会儿,我的什么怨气都消了。”
秋水不语,只是不知怎么回答这句话。
小狄指着远处的秋菊说:“你知道秋天为什么是黄色的吗?”
秋水摇头。
“因为秋天就相当于阿弥到了中年,不再如夏荷般粉嫩多娇,也不如春花般纯洁无暇。”小狄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的认真,一改往日的作风。
听了小狄的这句话,秋水便转过头看着小狄,奇怪她怎么可以说出和自己年龄如此不符的话来。
“你知道吗?女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有一天老了,不再漂亮了,那些曾经追逐自己的美好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再属于自己了,你懂吗?孩子。”
秋水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长者在说话,完全不像是在和一个同龄人在说话。这句话秋水好像似曾相识,是不是师傅说过,自己也记不得了,只是在自己的记忆里这句话曾经被谁说过。
可是好景不长,只一会儿小狄也意识到自己的转变,于是声音又高了八度,说:“不允许人家偶尔成熟一下吗?”手脚顿时故作矜持。
秋水又变得很无语,过了一会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小狄问道:“那个丑八怪走了吗?”边说边学着老者的样子。
秋水本想替老伯反驳小狄一句,但是又觉得和她多说无益,便回答道:“走了,你可以回去了。”秋水实在对小狄很无语,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出来这么一个没有礼貌的女孩子,怕是将来找个婆家都很难的。
秋水道:“小狄,你为什么说话的时候总是不招人待见,你不会说一句好听得话吗?”
小狄嘟嘟嘴说:“有什么好说的,虚伪,我不会对别人说好话,好像我欠他似的。“
秋水说:“有的时候,我们对别人说好听的话是出于礼貌并不是故意要讨好别人,这点你搞错了。”
小狄看着秋水说:“那,我对你说好听的话你会不会对我好一点。”小狄说着准备往秋水身边靠,秋水急忙躲开。
小狄没好气的说:“喂,你可不可不要对我这种态度,我也是女孩子呀,你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吗?”小狄刚说完这句话,就只见身后的桂花树后飞来几只乌鸦,拼了命的向秋水飞去,啄着他的身体,秋水觉得浑身剧烈的疼痛,小狄吓得立马上前制止,用自己身上带的不知道是什么药粉洒向乌鸦,乌鸦哀鸣几声,四散逃去。
小狄忙问:“你没事吧”忙上前拉起秋水,看着秋水的样子,小狄的手突然有些颤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秋水脸上和身上被啄了好多的伤痕,衣服也被啄裂了一些,露出一些皮肤,秋水觉得小狄看到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衣服拉了拉,小狄忙松开他的手,看着秋水俊美的脸上却没有因为这些伤痕而失去魅力,反而又增加了几分男子气概。小狄忙用自己的手绢帮助秋水擦拭伤口,秋水用手推开她,不要她接近自己,拿自己的宝剑支撑着身体,向宝凤园的方向走去。小狄猛的转身,发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突然害怕的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秋水,马上大步的跟上,不时的往后看,许久才回到宝凤园。
秋水刚刚踏进门,凤儿就刚好从里屋出来,看见秋水满身是伤,心疼的急忙上前拉着秋水,心里莫名的酸楚涌上眼角,仿佛是伤的是自己,秋水一看见凤儿仿佛如释重负,一头倒在凤儿的肩上,凤儿忙抱着秋水问道:“秋水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秋水没有力气回答,凤儿又看见身后的小狄,没好气的说:“为什么每一次秋水和你单独相处准没好事?上次莫名奇妙的昏倒,这次又莫名奇妙的受伤,你到底是什么呀?扫把星吗?”
琅琊循声出来,看见这一幕忙和凤儿扶着秋水进了里屋,只留小狄在外面,小狄这个时候竟无助的蹲在了地上,这不是她的作风,要是以往,她早都和凤儿大吵一架了,如今却任凭凤儿的斥责,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他来了,他来了,他不会放过我的。”小狄嘴里面念叨着,仿佛很害怕的样子,她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无力的爬向刚出门的婆婆说到:“婆婆,救我。”小狄的眼睛里的恐惧,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是打心眼里的恐惧,交织在心里,使她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像只无助的从树上落下的小鸟似的。
婆婆见状忙扶起小狄说:“你在说什么?谁要伤害你?”小狄开始语无伦次:“不……是……我。”说着蜷缩在门柱旁,眼神呆滞。
雪臣看着小狄害怕的样子,对婆婆说道:“看来她是遇到了什么刺激,秋水受伤了,就让我守着小狄吧,我先扶她回房间。”
婆婆应允着,给他们让开路,仔细的揣摩着小狄说的话,会不会和今天见到的老大爷有关,难道是因为小狄说老大爷长的丑所以遭到老大爷的报复,如果是这样,小狄也应该受到点教训,谁让她目中无人、口无遮拦。不过小狄的样子也太夸张了,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可怕之极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