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你不要碰我!”云妆慢慢的握紧了拳,十根手指捏的紧紧的,她怒声喝道,“云棠,你不要碰我,你快滚开。”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拼命的推开了云棠,她本人则因为冲力,没有防备的扑倒在了地上,“云棠,你不要碰我,你快滚开,你不要碰我。”
“公子。”春花和夏荷冲了上前,挤开了云棠,扶着云妆坐到了床头。唐糖急忙跑上前,她抓过云妆的手,手指摁着她的脉搏开始把脉,她很疑惑的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情啊?锦哥哥,你脉搏正常,你的身体应该没有任何事情啊?锦哥哥,我看着你好好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你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吐血呢?是我把脉把错了吗?不会啊。我从来没有把脉错过啊。”
云妆扶着胸口喘了口粗气,“我没有什么事情的。糖糖,你放心吧,你别皱眉头了。我不会有事情的。我可能是太累了,我休息休息便会好了。”云妆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努力维持着往常那样的平静道,“好了,我没有事情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公子,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情找我们把。”夏荷和春花抓着很不想走的唐糖,一起退了出去。云棠看了看云妆,也想要出去。云妆忽然叫住了他,她微微抿起的唇角带了几分凌厉,“云棠,你给我站住。”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胸口又是阵闷痛,她捂着嘴巴,又是好阵儿剧烈的咳嗽,她再次放下手,只见她的手心已是殷红一片。
云棠不知道云妆为什么会叫住他,然他还是靠近了云妆,他眯着眼睛,认真的打量着她的气色:“锦公子,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中毒了。怎么会连唐姑娘都诊断不出来你的病因呢。锦公子,你是不是病的很严重啊?我能为你做什么啊?”云棠忽然有点能够理解锦公子了,能够理解他的诡异善变,能够理解他的高深莫测,能够理解他的阴晴不定,很可能是因为他这个古怪的病所引起来的。他还这么年轻,正是大好年华,便已是满身的疾病了。这样的不幸,换成是任何人都不会太开心的。如此这般想,云棠心里又对锦公子多了几份心疼。“锦公子,你说吧,我能够给你做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够做的,我都会努力做的。”
云妆擦掉了唇角的血迹,她才抬起头来,目光散寒的睨着云棠,她嘶哑的声音在渐渐阴沉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我当然有事情需要你做。我需要你的血。”
云棠愣了愣,“锦公子,你说什么?我的血”他以为他是听错了,云妆怎么会要他的血呢?她要他的血能做什么呢?可是,云妆没有给云棠反应的时间,她飞快的抬起了胳膊,勾住了云棠的脖子,拉下了他的头,随即便扯开了他的衣领。云棠吓了一跳,他刚要挣脱开,云妆忽然埋下头来,张口便咬上了他的肩头,鲜血顿时肆意横流。惴惴的痛,痛得云棠的眼圈都红了一圈,他想也不想便想要打开云妆,他的手刚抬了起来,忽然闻到了从云妆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妙香味。他心头微微颤了颤,涌起了股酸涩的暖流,这个感觉好熟悉。他怔忡了下,随即便放弃了反抗,他安静的坐到了床头,咬着唇忍着痛,任由着云妆吸吮他的血。他只在心想,锦公子不高兴了吧。这是在报复他又连累他伤害了吧。
过了许久,云妆才从云棠肩头上,抬起了头,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没有反抗过她任由她伤害的云棠。云棠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的凝望着她,他眼光清澈如花,没有任何的不悦和埋怨,只有满满的关心与怜惜。“云棠,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出去。”云棠没有动,还是定定的看着云妆,他的目光愈发的温柔,愈发的柔软,带着疼惜和怜悯。云妆眉头一皱,随即便别过了脸,她冷冷喝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你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云棠,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在可怜我吗?你真是太好笑太滑稽了。云棠,你还不配拿这种眼神看我,你更不配可怜我。我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你才开始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云棠,我恨你。
她的话还是会令云棠心里难过,可他已经不计较了,“锦公子,你感觉好些了吗?需不需要我再去请唐姑娘过来给你把脉啊。”他目光还是紧紧的凝望着云妆,他话里带着明显温柔的。
云妆心里愈发的愤怒,她抬手打开了云棠,恶狠狠的道,“你滚出去,快点滚出去。云棠,我现在很不想看到你,你不要再出现我的勉强。你给我滚出去!你再不出去,我会杀了你的。你快滚。”
云棠点了点头,还是温柔的说道,“对不起,锦公子。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你受了伤。锦公子,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不打扰你了,我这便出去。你好好休息,你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去给你做的。”云棠丢了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门去,并给云妆关上了门。
想着他的话,云妆胸口闷闷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又仿佛有什么微妙的感情涌上来了,那些异常微妙的感情纠结着堵在他的胸口,上上下下的翻滚着,让她根本便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许久,她猛地抬起了手,狠狠地拍在了床头上。因为她这会儿体弱,并且没有了内力,她的手痛到了发麻。云棠,你知道吗?我云妆这辈子最大最不可宽恕的错误便是救了你云棠。
月色无边,落地成了银霜,几朵单薄的阴云,在天空中飘渺无依的,随着风不停的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状。云清背对着云妆,站在窗子前,她凝望着窗外许久,才开口问道,“云妆,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吗?”
云妆眉毛微微的挑了一挑,她还没有想到她这会儿会表现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静镇定。老天啊,你告诉我,我请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要这么的讨厌我,这么的残害我?老天,你害我害得这么悲催,你还不够吗?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会这么的惩罚我吗?我所有在乎的人和东西,都因为你失去了。老天,你真狠啊。可是啊,老天,你真的以为,你这样便能够把我给怎么样了吗?我告诉你,我不服,我永远都不会服气的。云妆暗暗的喘了口粗气,她无比冷静的说道,“主子,云妆知道应该做什么事情!云妆会亲手杀了他的。”
云清叹了口气,她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些,“古人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云清这辈子自视甚高,我从来不肯向任何人任何事情认输过,然我还没有争过宿命。我在意的人还是都离我而求了。我在乎的事情还是都惨败告终了。云妆,你也有你天定的宿命。你的宿命早在你出生的时刻便已经注定好了,即便你再怎么不情愿,还是更改不了的。云妆,你的体内流淌的神族血液,便注定了你这辈子跟普通人不一样,云妆,你便和你的娘亲真是一样,你的娘亲,那么聪明的女子,还是死在这凤花烙上了。命啊,命啊。都是不可以违背的。“
想起了娘亲,云妆的心仿佛被无一双看不到的大手跟死死的攥住了,她的呼吸变得苦难,胸口也开始隐隐作痛,有无数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纠结交错着,如此涨潮般的一下下的冲击着她的心胸,说不出的痛楚。“主子,云妆不相信,也不服命运。云妆不相信这辈子必须依靠那个贱人生的孽种才能够活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云妆宁愿一死。”
“你这是什么话啊?云妆,你么死去了倒是轻巧了?那你的仇恨呢?你都能够放下吗?难不成你都忘记了吗?有多少人是因为你才惨死的!”云清转了身子过来,她方才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怒气再次冲击着她的胸口,“云妆,这些年来,主子都没有告诉你这些。不是主子想瞒着你,是主子是不希望增加你的压力,主子希望你能够自己去想起这些事情来。可惜啊,我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啊,你居然会为了那个贱人生的小孽种,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我真的好后悔啊。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是不是会阻止这些事情啊。哎,命啊,都是命啊。”
云妆眼底轻轻的一颤,如同风吹皱的湖面,涌起了繁复的情绪,继而她又满脸平静的向着云清叩了头下去,“主子,云妆知道错了,请您能够原谅。”
云清面色微微缓和,她看着云妆,冷硬的心中变得柔软了几分,“云妆,这可是你亲手种下的因,你便要承担这个因得出的果。云妆,你知道吗?你可能因此受尽苦难,更甚是陷入了万劫不复。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啊。”她的语调很柔和低缓,然她的语意却暗藏着锐利的锋芒,令云妆心神不由慑了慑。
“主子,请您放心,云妆会想法子解除这个诅咒的。云妆不会死的,云妆还想要亲手杀了他呢。云妆会努力的活着的。”云妆的目光冰冷却异常平静地凝视着云清,她的心不停地往下沉去,逐渐沉入了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云清低下了头,她沉思了许久,再次抬起头来,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往常那般的清冷,“云妆,如果能够有法子,可以解除这个诅咒的话。你娘亲与你爹爹他们会不想办法吗?他们不比你聪明吗?他们会找不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吗?哎,云妆,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够说什么。事情到了现在,已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我再说什么都晚了,都无回天之力了。云妆,你不想再说你什么了。云妆,我只希望你能够记住你所说的话,还有你的承诺,你千万不要放过云棠那小孽种。”哎,宿命难违啊。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便应该在云妆带那小孽种回凤宫的那会儿,便一刀杀了他。容儿,已经不在了,如果再搭上云妆……哎,云清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能够保住容儿和云妆,她愿意倾尽所有及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