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想到要失去锦公子的可能,他心里的惶恐愈发的膨大,“雪妆,你睁开眼睛啊!你不要有事啊。雪妆,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吓我了,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雪妆,我求求你了你快醒醒,你快睁开眼睛啊。你不要再装死骗我了。”他嗓音变得粗哑,含着明显的悲怆,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哪个温文尔雅的云棠。
杨云婉看着慌乱的云棠,她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她的眼睛变得黯然失色,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皮,讷讷的道,“云公子……”
云棠抬眼扫视着杨云婉,犀利的眼神,为他黑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云,“你出去。”他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冰雹,他眼风扫过杨云婉带来的那些人,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眼睛里闪过了深刻的寒光,没有一丝的温度,“杨主子,带着你的人都出去。不然,我云棠便不客气了。”
杨云婉被他的话刺的心口痛苦不已,她捂着胸口喘了粗气,才低声道,“云公子,神医卫润卫先生目前在杨家做客,你或许可以请他……”
云棠眼底蓦的腾起层薄薄的血色,“你们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雪妆说了他不舒服,他想不去,你们为什么非要强求他啊。你们听着,你们再不滚出去,我绝对会对你们不客气。你们不信,那你们便试试。”他的目光如同,如同冰冷的利剑,直直的射着杨云婉。她不可置信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上,她没有想到向来关照她的云棠,会这么的看她。她满脸受伤的看着云棠,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放弃了。她低下头,带着杨家那些人出去了。云棠紧紧的抱着云妆,“雪妆,你不要担心,你不想去杨家,我们便不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云棠说完了,轻轻的放下了云妆,又拿手指温柔的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并仔细的归整到耳旁,他无比温柔的道:“雪妆,你好好的,你等着我,我很快便会回来,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不会有事的。即便是舍了性命,我也会救你的。”云棠说完了,便飞身跃出了窗,转眼便失去了踪迹。
夏荷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夏荷回过神来,急忙冲上前给云妆诊脉。诊了好久,她脸色渐渐变得如同死灰色,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颤着嗓音问道,“怎么会这样啊?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们家公子好好的,他怎么会这啊样?”她扭头看向了哭的快喘不上气来的唐糖,她的目光紧紧的逼着唐糖,“唐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一直都跟着我们家公子在这儿,我们家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唐姑娘,你快说啊,我们家公子怎么会死啊?”
她一个“死”字让春花和冬雨都浑身一震,她们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颤抖着唇瓣唤道:“公子。”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方才云姐姐一……直……都好好……的,她还……和我说了会儿话,要我……不要……不要吃太……多的零……食,会胃不……好的。后来……她说累……了,她……想要……睡会儿。结果……云姐姐……躺下来,便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唐糖嚎啕大哭,哭的把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久。
夏荷登时瘫软在地上,她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她的指缝儿哗哗的流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公子没有说过有这出啊。对,公子的计划里根本便没有这样出?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公子怎么会死呢?”
这个时候,云棠又一阵狂风似的从窗子外冲了进来,他手里还拎着个白色粗布的中年人,他一面将中年人拖到锦公子床前,一面急躁躁的说,“卫先生,我恳请你救救锦公子,只要你能够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了。”
卫润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怎么回事情,他被云棠拖的几乎快要摔倒了,他刚扶着床头站稳了,夏荷又猛地跪倒在了他面前,她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袍,如同暗夜里行走的人遇见了希望的火把。一滴滴泪水不断的从她的眼角滑落,“我求求你了。师……师父,师父,我求……求你了,师父,我求求你救我们……我们家公子吧。师父,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你肯定能……救得聊我们家公子。师父,我……我求求你了,你快救救他吧,师父,莲儿求求你啊……”
卫润看着哭成这样的夏荷,他心里顿顿的抽搐,似乎有薄薄的雾气氤氲在他的眼前,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回旋出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根本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他本来在杨家呆的好好的,云棠便莫名其妙的冲了进来,他二话不说,抓着他便往外拖。他问他很什么原因,他又不说,弄得他很匪夷所思。直到来了这里,他看到了夏荷,才找回了他的神智,他喘了几口粗气,道:“莲儿,我知道了,你让开,我来给锦公子把把脉。”或许,卫润应该非常激动,夏荷终于愿意承认她便是被他逐出师门的徒弟卫莲儿。当年是他做的不够好,他有负了她一片深情,他以为她是很恨他的,她根本不会再愿意见到他。所以,这些年来,他虽然很想念她,很担心她,然他并没有刻意找寻她的下落,只默默的留意着她的消息。他没有想到,他遇到危险,命在旦夕,她会来救他。她不想他发现救他的人是她,她还特意穿了夜行衣。她以为她穿上了夜行衣,他便看不出来了。可是,她忘记了,他们在一起朝夕相处有十几年了,她的体态,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呢?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有了勇气来客栈找她,求她能够回到他左右。现在,她终于愿意叫他师父了,是愿意认他了吧。他应该有希望能够得到她原谅吧。他从心里面很高兴,感觉这些年的寂苦都烟消云散了。只是,他是个大夫,在他的心里面,救死扶伤比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都重要。卫润抓起了云妆的手,开始专心的诊脉。在这期间,夏荷哭得撕心裂肺,她精致的妆容惨败。她旁边的春花也捂着嘴巴,靠在门框上,默默的流着眼泪,冬雨脸上虽然挂着泪水,但她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漠。卫润诊了许久的脉,他诊完了脉,又垂头沉吟了半晌,才叹息着说道,“云公子,莲儿,对不起,锦公子的病,我无能为力。”
“不,不可能的,我们家公子不会有事情,绝不会有事情的。师父,你再给我们家公子看看,你不是神医吗?你医术那么高明,你肯定有办法的。师父,我求求你了。”夏荷跪在卫润跟着,她苦苦的哀求道,“师父,你再给我们家公子看看吧。师父,我求求你了,你再给我们家公子看看,师父,你救救我们家公子吧。师父,如果连你都不能够救我们家公子,那还有什么人能够救我们家公子啊?师父,莲儿求求你了。你救救我们家公子好不好?师父,便当莲儿是最后恳求你一次。师父,只要你肯救我们家公子,我以后再不会不认你了,师父,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吧,救救我们家公子,好不好……”她哭的梨花带雨,眼泪颗颗滴落在卫润的衣服上,每颗眼泪都滚烫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了他的心。
“莲儿。”卫润的心仿佛被万箭给穿刺了,他伸手扶住夏荷颤抖不住的肩膀,他慢慢的摇了一摇头,眼中充满了忧郁的无奈,“莲儿,你起来把。真的不是师父不想救锦公子,是师父真的没有法子能救锦公子。莲儿,师父虽然有着神医称号,但师父并不是鬼王,能够随心所欲的主宰着人的生死。”他的心都快被夏荷的眼泪给烫起了无数水泡,疼的他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鬼王?云棠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抓过了哭的快要晕死过去的唐糖,“唐姑娘,我想请问你,黑白鬼头有没有法子救雪妆?”
唐糖呆愣了一下,她猛的点了点头,泪水随着她的点头飞溅四处。卫润脸色一变,他思索着道,“云公子,黑白鬼头是可能有办法救锦公子,可是黑白鬼老很喜欢自由自在,他们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行踪根本不定。云公子,你根本便没有法子找到他们。还有,即便是你能够有法子找到了他们,以他们古怪的脾气,他们未必便会给锦公子医治!”
云棠丢开了唐糖,慢慢的摇了摇头,“不,我一定会有法子找到他们的,我也会让他们医好雪妆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求的他们治好雪妆的。”他说着,抱起了云妆,将她柔弱无骨的躯体紧紧的箍在了他的胸前,“雪妆,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我也不允许你死。雪妆,你已经装死吓过我了。这一次,我相信,你肯定还是装死的,我不会再上你当的。雪妆,我一定会找到法子让你醒过来的。你相信我,我不会舍弃你的。”夏荷春花他们还来不及说什么,云棠便抱着云妆从窗子口飞了出去,眨眼便失去了人影。
云棠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只是他不想停下来,怀中柔弱的人儿明明娇弱无骨,在这会儿居然泰山般沉重,沉甸甸的压住了他心口的所有,连他的心跳都被压的死死的。一种淡淡的幽香,始终缭绕在他的鼻息间,时浓时淡的,这种花香不同于任何的花香。这种花香淡淡的,冷冷的,愈是想要捕捉,愈是难以捕捉到,总是在不经意间缭绕。云棠感觉这股香气特别熟悉,但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没有丝毫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