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不要画了,你瞧,你都出血了,不要画了。”云绵想阻止云棠,然她手刚碰倒云棠的画笔,云棠的画笔便忽然直直的掉在了地上。笔却直直地落地。只见云棠茫然的盯着画,口里喃喃道,“这……是主子?还是云儿?”云绵顺势看过去,只见云棠的那滴鲜血恰好落在宣纸上,画中女子虽然带着面纱,然不难看出女人的绝色。
“小主子啊,这是什么人?她好美啊。”云绵不禁感叹道,画中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然能够清晰的看出精致的五官,美的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她难以想象出,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绝色。
云棠的眼睛红红的,发丝凌乱的披散着,洁白的袍子上也沾上了墨迹,整个人都显得极其狼狈,让人都不禁有点儿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小主子。这样的云棠,却多了一种从来没有有过的神韵,他双目专注的盯着画中的女子,脸上现出了淡如春风的和煦微笑,神情却是分不出究竟是喜悦还是难受,可是眼里没有了刚才的颓废与空洞,而是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小主子?你怎么了?”云绵有点儿担心云棠,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情。小主子以前从来不曾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然此时他的情绪太过复杂了,这让云绵不禁有点儿担忧。
云棠紧紧的盯着画,裂开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主子,云棠该死。”云棠用没有受伤的手细细的抚摸着画中的女子,泪水跟着落在画上,晕开了一片。云绵有点儿可惜这么好的画,但是没有说话。
云棠忽然抓起那美人图,他猛地一扬手,那副美人图便立刻碎成了纸屑,或者这碎的根本不是一张纸,而是云棠的心。
“小主子?”云绵有点儿担忧,她试探着叫着云棠。云棠终于看了云绵一眼,然云棠眼里所透露出来的浓浓沧桑让云绵有点儿心惊,她只感她觉脊背一阵发麻,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子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凤宫小主子吗?
云绵第一次有种想要躲开云棠的想法,然她忽然想起了让来的目的,便又说道,“小主子,您应该吃药了。”然药已经凉了,云绵又道,“小主子,这药有点儿凉了,小主子请你稍等下,云绵这要去换药。”云绵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急急忙忙跑出了云棠的屋子,直到她一路跑出了梅苑,她才勉强松了口气。
云棠没有任何情绪,他不喜不的悲,然云绵便是感觉有点儿莫名的可怕,其实便不是云棠可怕,而是云绵担忧的可怕。因此,云绵把药交给侍女,她便跑去凤苑找云妆。云绵带着云妆来到云棠屋子时,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云棠的身影。“云棠怎么不在这里?他去什么地方了?”云妆喝问了这么一句。
“回主子,小主子刚才还在屋子的。”云绵找遍这个屋子,真的没找到云棠的人,云绵忙不灭问守在屋子外的侍女,“小主子呢?”
侍女低下头回道,“回云绵姐姐,在一个时辰前,小主子便出门了。”
“小主子出门了?他出门做什么事情啊?这都是晚上了,他还能够去什么地方?”云妆满含怒气的吼道,她那沙哑粗糙的嗓音带着几分威严,那些侍女吓得立刻都给她跪下了。“你们现在都出去给我找人,如果你们小主子掉一根汗毛,我告诉你们,那你们便等着以死谢罪吧。”
“是,主子。”所有侍女不敢怠慢,她们立刻都四下散了开去找人了。
唐糖呆呆的站在云棠屋子,她仰头来,使劲的忍住了眼里的泪水,她哽咽的道,“云姐姐啊,糖糖答应过你,唐糖要让云棠好好活着,好好的照顾他。云姐姐,糖糖答应你的事情,糖糖一定会想法子做的,云姐姐。”她低低的哭了出来,然这偌大的屋子,唯有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来来回回的飘散着,配合着书桌上蜡烛燃烧发出的的嘶嘶的吞吐声,显得格外的悲怆。
凤宫的上上下下翻遍了整个,包括落日崖都还是没有找到云棠,很显然云棠已经到凤宫外面去了,只是,他离开凤宫还能够去什么地方?而且,云棠这次离开凤宫,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甚至连云妆给他主子令牌和凤剑,他也没有带,如果说他有带走的东西,那便只有一样东西了,那便是云妆给他的那支只长箫。
“除了必要要留下来看守凤宫的侍女,其他的人都给我赶紧到凤宫外面去寻找与云棠,若是找不到云棠,你们任何一人都不要也不要活着回来。”
寂静的黎明,雨声绵绵的,显得格外的空旷凄清。风轻轻的夹杂着落红四处飘散着。整座凤宫都笼罩在延绵细雨中。青草古木,灰瓦粉墙,似乎全部都要滴出水来。云棠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这会儿已经在凤宫的梅苑了,云绵见他醒过来,忙不迭的上前问道,“小主子,您终于醒了。”
“云绵?”云棠看看云绵,他怎么回凤宫了?云儿?想到了妆云,他眼眸刹那间横生波澜,载满了满满的痛楚,他抿了抿干涩的唇道:“云绵,我是怎么回来的?”还有云儿。云儿呢……云棠想着便想要下床,他想要去找云儿。他还有……还有事情想要问云妆。
云棠不清楚他究竟睡了多久,然他做了不少不少离奇而混乱的梦,几乎都模糊不清,没有法子分辨。只很清楚的记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与一人抵死的缠绵。他与那人的样子都看不到,只有销魂蚀骨的缠绵,那般的真实,甚至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只是,为什么这些事情,他会都忘记了?还会忘得如此干净。为什么,他又会忽然记起,记得如此的清楚。
“小主子,是唐姑娘带你回来的。”云绵赶紧拦下云棠,“小主子,主子有吩咐,你还没有恢复,你需要好好休息。”
“主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云棠一个激动,手一扬,不小心打翻了搁在桌上的茶杯,茶杯清脆的一下子,那茶水溅了满地,他却不管不顾,只固执的道,“我要找她。”
“小主子,主子已经闭关了。”云绵拦在他面前,她噗通的跪了下来,苦苦的恳请道,“小主子,如果你不能够好好休息,有个什么闪失,让云绵如何与主子交代?”
“主子怎么又闭关了?主子是什么时候闭关的?”云棠心急如焚,在他说话间,语气里不由自主的带出了一抹焦躁不安的的情绪。
“小主子,再你回来不久,主子便闭关了,云绵,也不知道主子会闭关多久,可能会等些日子,主子才能够出来。”云绵低着头道。
云棠沉闷的问,“主子究竟需要等多久啊?”
云绵眨了眨眼睛,“这个主子没有说,云绵不知道。”
云棠点了一点头,半晌,挥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是。”云绵起身看了云棠眼睛,有点儿不放心,因为云棠从来都没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变得如此焦急。尽管心里还有点儿不放心,然云绵还是下去了。
云棠克制住心里的焦躁不安在屋子里休息了一天,虽然他感觉他的身体并没有打碍,然他一直都在吃药,每次两次,没有间断过。云绵说这是云妆吩咐的,云棠自然不可能说不。云绵便告诉过云棠,说云妆刚下了命令。要他在她闭关的这段日子里,全权打理凤宫的所有事物,因此,云棠便没有时间想太多,不过过了好几天,云棠天忽然发现自觉好几天没有见过唐糖了,以唐糖的性格不可能好几天都这么安静的。结果云绵说,唐糖跟着云妆一起闭关了。因此,云棠便没有再追问什么。
小甜儿一直呆在凤宫,云棠问侍女,侍女说小甜儿现在很好,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凤宫的生活。云棠没有去探望小甜儿,他怕看见小甜儿便会忍不住想起锦公子。凤宫的事物并不多,然这些事情事无巨细全部都交给了云棠处理,以往云妆不处理而交给云瑶和云岚的事物,现在也全部都给了云棠。她们只在云棠办公时守着,云棠问她们,她们才会提些意见,云棠一直很忙,简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被这些事情给牵绊的没有法子脱身,云棠便只能够让凤宫的人出去打探傅染以及夏荷等人的下落。
云棠还是不能够释怀那天发生仿佛噩梦一样的事情,云儿便在他面前与那条忘川河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没有法子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云儿真的不在了,她再也不会出现了。只要是没有事情,他清闲下来,云棠便无法控制他的那些思念与回忆。因此,云棠只能够拼命的做事情,她试图以忙碌来躲避那些如同潮水般的思念与回忆。
过了一个月,这一天夜里,忽然起了风。云棠刚刚忙完了凤宫的事物,他回到梅苑,发现院角的蔷薇被吹落了无数。那些细小的粉色花朵静静的在昨夜冷风里凋零下来,偶尔起了一阵微风,于是这些已然死去的,还依然美丽的花纷纷扬扬的坠落了下来,便宛如是冬日里的积雪。云棠弯下腰,他掬起了一把蔷薇,细小的蔷薇花瓣儿在他的指缝里簌簌的落了下来,仿佛是在宣告着生命无可奈何的终结。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大的疲惫感。他在花下待了会儿,便回屋子准备休息,他躺在床上又忍不住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些飞花,那些美好,都化成了他记忆里的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好似片片浮萍,微微的飘浮于他的生命上,随时能够让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梦想是有多么的美丽,现实又是有多么的悲哀。直到三更,云棠才有了点儿睡意。他刚刚睡着,便有人前来敲门。“不好了,小主子,不好了。小主子,主子练功时不小心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