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妩,把人带进来!”云妆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云妩和冬雨把西凛抓进了凤花苑内,见云妆站在屋内,而隔着一道白纱帘子,隐约看见里面坐着锦公子,他和以往一样穿着件的白色锦袍,眼睛上还是戴着层黑纱。
“主子,就是他,他刚才对小主子说,他要回去休息,结果,这会儿却出现在屋顶上面!”云妩如实汇报,表情冷漠,显然对西凛的印象坏到极点。
“西公子既然刚刚回来,便该好好休息,怎么会出现在屋顶上呢?”锦公子的嗓音透着隐隐的冷意。
“我吃多了,出来散散步,要然会长大肚子的!”西凛挑了挑眉,笑道。
“看来西公子你很有闲心啊?不过我这凤楼的屋顶可能不够结实,不是散步的好地方!”锦公子的声音轻柔而虚弱,然不满已经明显不过了了,“西公子,好奇害死猫,做人太好奇可不是好事!”
西凛依旧哈哈一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当初,可是你说过的会满足在下的好奇心!”帘后锦公子顿了顿,没再说话,貌似被噎住了。云妆盯着西凛,隐隐中有股寒气蔓延,西凛目光转向云妆,满脸虔诚的笑意,便好像好学的儿童遇见了教书先生,“这位就是传说的‘雪绝’,云妆?”
“闭嘴,我们主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人能够随便叫的吗?我看你简单是找死。”云妩说着便打了西凛后背一掌,西凛正面着地,而他别在腰间的折扇也“啪“的掉了出来,西凛哇哇乱叫着,似乎很痛的样子。
“喂,我说云妩姑姑,怎么说我和你家小主子也有点交情,也便算和你们凤宫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你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西凛被云妩点了穴,只有嘴巴能动,便只能地趴在地上叽里呱啦。
云妆盯着西凛,目光冷冷的扫过什么,寒气忽然减弱,“你叫什么名字?”
西凛依旧嘻嘻哈哈,“在下不才,大名西凛,‘雪绝’你这种响当当的大人物肯定没听说过我这种无名小辈!”
“你姓西?”云妆打量了眼西凛,“你爹可是姓凛?”
西凛嘻嘻一笑,“云主子怎么问这种问题?我爹姓不姓凛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在下乃是没人要的孤儿,哪知道我爹姓什么?”云妆往西凛面前上钱两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折扇。“云前辈居然喜欢我的折扇?太荣幸了。”云妆沉默不语,西凛转了转眼珠,又似笑非笑的问,“要不我今天大方点,送给你好了。便当晚生给云前辈的见面礼了!”云妩有些纳闷,云妆从来不问别人姓名,遇上这种情况都直接杀掉。
云妆缓缓打开了西凛的折扇,眼中流转着一抹幽暗的光芒,“鬼?西凛?”
西凛嘿嘿一笑,“嘿嘿,不好意思,晚生墨迹拙劣,怕是让云前辈见笑了!”
云妆不轻不淡地念道,“人无常,事无常,人事更无常;生无常,死无常,生死更无常……天地无常,我亦无常?”
“很有意思的东西!”锦公子淡淡地说着,忽然便剧烈咳了起来。
春花出声道,“公子,你怎么样?冬雨姐姐,快去拿药!”冬雨转身离去。西凛这才注意到春花便在里面,连云妩也才注意到屋内除了云妆和锦公子还有另其他的人。锦公子好不容消停了咳嗽,春花开口开了口,“我家公子说,他身体不适,云主子,能否今夜再谈!”
“好!”云妆简洁地说完,又看了折扇眼,便合拢折扇,对云妩开了口,“解开他的穴道!”
云妩虽然不解,然还是解开了西凛的穴道,西凛懒洋洋地爬起,反手撑着自己的腰开了口,“你们怎么不谈了?我还很好奇呢!”
云妆伸手把折扇递给西凛,冷淡而平静地道,“以后注意了,偷听的时候要屏住呼吸!你功力太差,以后做这种事最好要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西凛有些呆愣地接过折扇,云妆已经出了门,云妩也愣了一阵,云妆怎么便这样放过了西凛,而且还说了那些话?
云妆伸手把折扇递给西凛,冷淡而平静地道,“以后注意了,偷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你记得一定要屏住呼吸,不要唉声叹气了!你功力太差了,以后做这种事之前,最好先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西凛有些呆愣地接过折扇,云妆已经出了门,云妩也愣了一阵,云妆怎么便这样放过了西凛,而且还说了那些话?
“主子!”云妆并不言语,依旧和平时一样的冷淡。
云妩跟着云妆回到了云棠所在的亭前,雪已经慢慢积累一些了。
云棠在想什么入了神,没有发觉,直到云妆走到眼前才恍然惊醒,忙开了口,“啊?主子……云棠见过主子!”
云妆没有开口,云妩自觉先退下了,“云棠,你还没上药?”云妆的声音和雪花一样,冷清中又似乎含着一点温柔,分不清温度:“云棠,你这么长大了,已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学会照顾自己,不能再让主子再为你挂心了,知道了吗?”
云棠认真点头,胸臆有些酸,“是,主子,云棠这便上药!”
云妆转过身不再看云棠,望着漫天雪花静静的飘落,“好了,天冷了,云棠,你回屋吧!”
云妆面具是冰冷的,声音徐徐响起似乎是在自说自话,恍若有些怀念,“下雪了,是好日子,好日子。天下……皆白了……”
“主子很喜欢白色吗?”云棠记得云妆从来都只穿白色衣裳,而且不能容忍衣裳上有任何污渍。
“不,我最痛恨白色了。”云妆望了他眼,“但是,我又无法不爱。”云妆把目光投向了未知的远处,过了半晌,她才回头看着云棠,“云棠,你总要长大,我终究要变老的,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照看着你,而我现在做的皆是为了你的将来……”
“主子,这件事真的没有余地吗?”
“没有!”云妆的回答简单而坚决。
“云岚、云瑶见过主子、小主子!”雪落悄然,落在了谁的心头上,又凉透了了谁的心。
云妆看向云棠,“云棠,我不要听到其他的回答!”
“云棠……谨遵主子之命!”云棠艰难的道。
“好,云棠,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后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要养好精神,我希望你这一战能扬名江湖!”云妆又留了一句,“我要在这儿留几天,有些事儿要处理。我过一会儿会去找你!对了,记得,把你屋内的焚香全部撤掉!”
“是,主子……”云棠有些不解,过一会儿再问问主子吧!云妆望着飘落的雪花,缓缓地伸手接住雪花,带着死茧的手心,缺乏温度的手没有血色,分不清是雪花是皮肤……
娘亲最喜欢雪了,爹也很喜欢,便只为娘而喜欢。云妆慢慢地合拢五指,手心顿时只剩下了水。好一阵子才回身,雪的干净不容我这双手玷污,呵呵,连它们都不愿意停留在我这双手中……
云妆刚刚上楼,西凛正歪着头等在楼梯旁,雪花铺上了他的黑衣,看来等了有些时间了,“云前辈,晚生等候你多时了!”按照年龄,云妆比西凛大了那么一点,然而论江湖资历,云妆更加胜一筹,因此西凛这声云前辈叫得理所当然。
云妆不冷不淡地开了口,“你有事?”目光依旧往前看,根本便没有抬眼看西凛。
“在下很好奇,云前辈为何不追究晚生的不是呢,这可不是前辈的风格!”西凛笑问,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不甚正经,然满面皆是虚心和坦诚。
人生在世,人事荒凉,谁人无过,天下皆杀……‘雪绝’云妆的成名是在她十三岁的那年,她一个人,一把间,在一夜间杀害了在江湖排名第五的高手段询,连同段询家人以及在段询家做客的江湖人总计六十余口人,无一生还,其中包括段询一对刚刚满月的儿女。
自此便陆续有人为段询报仇而到处寻找云妆,恰逢云妆刚刚杀了鬼面女鬼白兰,当场几剑便杀死了十余人,死相同样是结冰而死。这才让那些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一身白衣的云妆:一个看着十分淳朴的小女孩,正巧那些日子积雪,月色下的云妆,整个身影便仿佛掉入了雪里,而那些要给段询报仇的人最终也都十分干净利落地死在了云妆手上,如果不是有血迹和那些死人身上剑痕,会有人以为那些人是被大雪给冻死的,一身冰霜,“雪绝”的名号自此而来……
云妆杀了多少人,恐怕没有人能数清,什么样的人可以翻手云覆手雨,可以践踏着尸骸依旧白衣飘飘,不沾染一点污迹?江湖从来不缺乏传说,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被人人记住而成为不灭的传说……
“雪绝”云妆是个天下公认的狠毒的人。甚至,一些小辈刚刚行走江湖,便被师父叮嘱了一遇“雪绝”,绕路三里。
西凛也曾一度认为云妆会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凤宫的行事向来便有些不正,自从上一任主子云清被人负情后,凤宫更加走向极端,而且云清的女儿“血绝”云容十六年前忽然香消玉殒,然而,便在人人以为江湖又要腥风血雨时,凤宫居然出人意料的没有报仇,也没提说过仇家是谁,非然如此,反而渐渐学着隐蔽起来。凤宫这种不正常让江湖人猜测不透,然愈猜不透,便愈发的恐惧。
一个在江湖腥风血雨里成长起来的女人,在凤宫成长起来的云妆,为何会没有云清对于所有人的仇视,这有点不正常。不过,云妆看上去不是个没有修养的人,即便有些凤宫惯有的冷傲,然云妆并非和传言一般可怕瘆人,这点儿让西凛十分的琢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