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散漫走着,目光凝望着这片姹紫嫣红,忽然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来过这么个地方……连香味也是那么熟悉……
“云哥哥,你都喜欢什么,你没事都喜欢做什么?还有,云哥哥,你喜欢吃什么,辣的还是甜的,云哥哥,你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你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傅染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云棠微微笑着,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傅染初见,及在比武招亲那天她在擂台上言行举止以及这几天的体贴温柔,云棠能感觉到,此刻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傅染。
傅染并不是那种性格温柔娴淑的大家小姐,也没有江湖女子古怪精灵的性子,她只是一朵较弱无比的花朵,自然、美丽、纯真,反倒是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那个她有些或多或少的伪装,只有此时此时她这样纯真的时候,才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认为有必要在她身上停留些注意力。云棠瞥着傅染秀美端庄的脸上,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眸正温柔地注视着他,他淡淡的开了口:“傅姑娘,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你叫我怎么回答?”
“哦,是啊!”傅染微微低眉,小脸上露出了一抹烦恼的表情。良久,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双颊蒙上了一层红晕,她低低的开口,“云哥哥,你叫我小染,好不好?”
云棠微微愣了愣,随即又淡淡笑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心口暖暖的,仿佛有股子暖流涌向他空旷的心中,“小染!”
傅染的眼睛一弯,睫毛下流泻出难以遮掩的欣喜,“谢谢云哥哥!”她绽放出的笑脸,绚目而甜蜜,流泻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美丽,她又开了口,“我第一次见到云哥哥,我便觉得你很亲切,说来有些害羞。可是,云哥哥,我也不知这是为何,好想和你亲近,而你现在肯这样叫我,真的太好了!”她娇容微红,欲言又止,“云哥哥,我……”
云棠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带着奇妙的滋味,在他的胸口滋长,“小染,这个称呼,其实很好听!”傅染,如今的模样便像那花间自由自在的蝴蝶。小染,这是云棠第一次这么亲近地叫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好的……”云棠淡淡地应了下,双眸中映着傅染于灿烂花间穿行的美丽身影。傅染精神似乎极好,而且非常的兴奋,带着云棠逛了大半个傅家。如果不是丫环来找傅染,她还想带着云棠去更多地方,恨不得把她所知道的傅家的种种都告诉云棠。
时近黄昏了,
在遥远的天际,斜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渐渐隐没在地平线,黑暗又即将降临了。云棠正欲回屋子去,却看见了个白色的影子缓缓地从庭院那头走过来,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夕阳透过了树枝间的空隙,斑驳不齐的落在了她身上,形成了深浅不同的阴影,一头长发于晚风中轻轻飘着,闪耀着浅浅的光泽,不停变幻最美的光泽,仿佛有万道霞光穿透云层,洒落人间,“主子!”他眼睛深处的微光亮了亮,不禁扬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那是一种纯粹而喜悦的笑容,是真正属于他的笑容。
云妆淡淡的点了点头,“云棠,你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吗?”男子清俊华贵,清冷似月,女子眉目如画,妖媚无双,那一幕,确实犹胜巧夺天工的画卷。
云棠微微愣了愣,他垂下了眼,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在脸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想说什么又说什么?开心吗?他突然不明白了,他刚才究竟开心过没有?
云妆又开了口,“你无需羞涩。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明日便可以迎娶她了,你以后都能和今日这样开心了!”云棠震惊不已,放在袍子侧边的手猛的收紧,扑面而来的晚风突然变得冷的能刺穿他的身体,呼吸声也仿佛从遥远的时空飘来,飘渺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瞧你的样子,是不满意主子这样的安排?傅家几位当家都很满意你,傅家小姐也和你相处的不错,你也很开心!嗯,你这样,主子便放心多了!”云妆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只是不知道隔着一道轻纱,她是否能看清天空的色彩。
夕阳穿过树木枝叶的缝隙,在两人的身上洒下一片跳跃的金色光斑。
云棠心被一根线束缚,那线细如发丝,却又坚如钢刃。他即使是低垂着眼眸,也抵挡不住此刻她那眼波中掀起的波涛汹涌,只是那么一刹那的犹豫,他又重新抬起了头,唇角硬生生逼出的笑容,“主子,你为什么这么急?”
“这是喜事,喜事自然是要赶着办了!”云妆靠到云棠身前,似乎有望了他一眼,面具下那双水一样的眼睛,依稀结成了薄冰,“若是错过了,那便很可惜了!”
“主子,云婉身体怎么样了?”云棠握着的双手由微微发抖,看得出来正在尽力的压抑着什么,过于复杂的感情在眼中迅速穿流着,被紧紧抿住的下唇的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血色。
云妆转过了脸,“你放心,我没有对她怎么样,也没折磨她!”
“云棠多谢主子!”云棠明白的,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他而言,云妆就是他的父母,“主子,让小染这么仓促的出嫁,是否有些不妥?”
“是有些仓促了,然以傅家那样的实力,照样可以将这场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这个你大可放心!”云妆又淡淡地开了口,“而我们凤宫也绝不会亏待她的!我会给傅家送一份最大的礼!感谢他们养出了傅染这样的小美人,来配得上我们的云棠!”云妆话很轻很柔,然仔细听着没有任何温度。
“云棠,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便不要在这儿耽搁了,你快回去准备吧。你告诉唐糖,要走还是要留,她都可以随意!至于你们的婚事,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好了,你快去忙吧!”云妆轻飞上了屋顶,声音透过空间远远的传过来,带着种虚渺而入骨的冷,能将冬夜的寒雪霜露凝结到人的骨髓里去,“主子还有些事要去办!不过,你大可放心,明晚一定会来喝你的喜酒,并且给你备上大礼!”很大的礼,我保证让所有的人都难以忘怀。
“多谢主子!”云棠心里面只有忐忑,忧喜什么的全部消失不见了,在云妆离开很久,他依旧静静地站在夕阳中无言无语,好似在湖边的一株白杨。
日落西山,夜的颜色,冰冷而寂静。淡淡的月光从虚掩着的门缝间悄声流泻,似乎在极力为这个清冷的夜晚添加些舒缓的情绪。云棠将云妆的话带给了唐糖,唐糖听了呵呵一笑,“既然你要娶妻子,我自然要留下观礼了,反正明天晚上,云姐姐还会回来的!”
云棠点了点头,“西兄弟呢,他还好吧?”他还记得惦记着西凛的安危,虽然他不认为唐糖是邪恶之人,但西凛每次见到她就要开溜的架势还是多少让他有些担心。
“你放心好了,他还没断气呢!他好着呢。”唐糖嘟囔开了口,“再说了,鬼王还不敢收他那条贱命!”
“我说,大小姐,鬼王想收我的命他也收不到啊,我的命早就被你给收了去了!”西凛笑嘻嘻的从内屋里走了出来,他黑色的眼眸亮若星辰,看着云棠微微一笑,“哎呀,云兄弟,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快便做新郎官了!江湖第一美女啊。锦公子说的还真对,你还是艳福不浅!”
“西兄弟,让你见笑了!”云棠客套地开了口,脸上并无任何喜色,还带了些许不明了的神色。
西凛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他走到云棠面前,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肩,开了口,“哎,我说了,云兄弟,这大喜事的应该高兴啊!你怎么一臭着张冷脸……”西凛稍稍顿了顿,“云兄弟,你还放不下云婉姑娘?”
云棠默然,西凛当是他默认,他微微愣了愣,随即又淡淡笑了起来,“放心,云兄弟,云婉姑娘那些善解人意,我相信,她一定会原谅你的!”他笑着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云棠依旧沉默不语,唐糖这时横插了进来,推开西凛和云棠的距离,“你们当我死了吗?”她又瞪了西凛一眼,“死小西,莫以为你能活动了,你便平安没事了,我可没给你解毒!”
“哼,你哪次给我解过毒了?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我至少已经死在你手上百千次了!”西凛轻蔑的哼了哼,用扇子指着唐糖的脸,“大小姐,你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哼,你胡说,从我们拜完堂到你逃跑甩了我,我毒了你,才不过有十次!”唐糖咬牙切齿说了句,又一口咬住西凛的手,西凛死力才甩开了她。
“喂,小姐,你说你到底是属什么的?是属狗吗?好吧,大小姐,就算你是狗,我可不是什么肉包子!”西凛龇牙咧嘴的,望着手上那几个大红牙印,俊脸扭曲的快要变形了。天,她还真是属狗的,不,她还是一只狠毒的母狗,唉,这个臭丫头怎么还只长个儿不长心眼,都二十年了,她怎么还是一点的都不变啊?
“死小西,你就算是个肉包子,我也不稀罕你。呵,你这个熊样,我看你也顶多是个狗不理!没人会稀罕你的。”唐糖非常不屑的哼了一下,“死小西,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敢逃的话,你以后的后果,你大小姐我可不会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