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磕着头,眸中死气愈发深沉,蔓延至整个面部,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决定到底说不说,“因为杨家需要锦公子,更需要他的那份夜王宝藏图。”
“难道你们杨家亦想要宝藏?”云棠蹙眉问。
“不是的,小主子。”云婉摇摇头,她泪水四溅,闭了闭眼,稳定了一下情绪,一手又捂上心口,眉头因为疼痛皱在一起,猛地咳嗽起来,“小主子,我们只是需要仙药而已,不,其实都是云婉需要它,小主子,我……”话没完,云婉便忽然晕了不省人事。
“云婉,你怎么了啊……”云棠一把扶住云婉,只见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云棠立即便反应过来,云婉病发了,他抱着昏迷的云婉冲出了树林。见云棠抱着云婉冲出来,众人都是一惊,杨家的人立即冲上来,“主子。
“她的病又犯了!你们可知道她的药放在哪儿?”云棠顾不得喘上一口气,随手拉过一人,虽然云婉伤害了他,但多年的主仆,他还是很关心她。
杨家的人摇摇头,怒声道,“我们主子根本没病。她一直都好好的。”睨着云棠片刻,又道,“是不是你打伤了我们主子,哼,云棠,你不要仗着你是凤宫的人,便肆意欺负我们主子,你以为我们现在老主子少主子相继离世,便会怕你们凤宫吗?”说着,杨家的人便欲动手。
“等等!”云棠喝止道,“我并未对秋主子做出什么,她是忽然晕倒的,等她醒来一问便可。你们中可有人知道她吃的药吗?”杨家的人不语,一个接一个地摇头,显然都不知情。
“或许我可以看看,能不能救她。”锦公子的悠然如云的声音传来,人亦被冬雨从马上扶了下来,再扶着来到云棠这边。
“你能救云婉?”云棠有些怀疑,露出了一抹复杂的表情,锦公子会医术?怎么没见过,好,便算他会,可按照西兄弟的以前的说辞,应该亦难,仙血,这个是世间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锦公子抬手轻抚着云婉的额头,“云婉姑娘,冒犯了。”锦公子再低头,轻轻抬起云婉的手臂,举在空中捏着,好半晌才开了口,“她还有救。”
云棠惊喜的道,“锦公子,请你救救云婉。”
锦公子轻轻颔首一笑,抬头看了眼杨家的人,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心情很好似的,“抱歉,我还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说完,他便准备离开。
“锦公子,你不能走。”杨家的人忙上前拦下了锦公子,“既然你说你能救我家主子,为什么见死不救?”
“为什么我要救?”锦公子淡极一笑,浓黑的眼里映着月色,波光徐徐,却深不见底,看不到丝毫的情愫。人命在他眼里,分文不值。
“锦公子。”云棠叫开了口,“你当真不能……”
“不能!”锦公子极快地打断了云棠,浓黑的眼里映着纯净的阳光,波光徐徐,却深不见底,看不到丝毫的情愫:云棠,你是活菩萨,我可不是。
“哼,见死不救,锦公子你还有没有良心。”傅染终于逮到了挖苦锦公子的机会,一路上云棠都不让她说锦公子半个不是,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了。
锦公子唇角扯起一抹笑意,飘忽而悠远,“傅小姐,你说,对于杨家,见死不救与背后一刀,哪一个更让他们觉得没有良心?”锦公子一面说着,一面对傅染轻笑,傅染呆呆了片刻,良久发不出了声,粉嫩的俏脸也变得雪白,她瞪着锦公子,脸色倏地阴沉下来,乌云罩顶般,几次张口,欲狡辩什么,最终只咬着苍白的双唇,低头不再开口。锦公子瞥了她眼,又转向众人,缓缓道,“何况,我和杨家从无交情。”锦公子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马旁,伸手递给春花,春花刚要扶他上马,他又忽然顿住,回过头道,“不过我亦并非不救,只要杨家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锦公子,你有什么条件?”云棠一喜,忙问。只要能救云婉,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然锦公子没有立即回答他,双手搁到于脊背上,微微交握,他仰头望天,目光专注,好像天上有他迷恋的东西。好久,终于有一白马而来,杨家的人纷纷避开,马上的男子望了眼被云棠抱着放在地上的云婉,目光缓缓闪过一缕深究,最终目光对上锦公子,他开口开了口,“锦公子,你说你真的能救我们主子?”
锦公子目视着男子,开了口,“阁下是?”
“一个客人,不过是杨家的客人而已。在下杨默。”杨默望着锦公子的容颜,双眼中竟是超于常人的冷清,抿了抿嘴角,半响儿轻笑道,“锦公子?果真如同传言,无双惊人。锦公子,你想要杨家的人为你做什么?”
锦公子亦睨了一眼杨默,淡淡笑着,就算在微笑时,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内敛的气势,“杨公子你并非杨家的人,却和我谈交易,此举是否有些僭越了?”
杨默微微一笑,垂眸,再抬眼,眸中还是一片清明,只瞥了眼杨家的人,众人皆开了口,“锦公子,我们愿意听从南公子的建议。”
锦公子若有若无一声叹息,脸上的笑意却更甚,“好!既然杨家的人都同意,那我不妨直言了。”眼里光色沉淀,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你们的主子交给我。”
他话音刚落,便有杨家的人反对,“这可不能。我们主子必须在杨家主事,主子若不在,杨家便群龙无首了。”
“各位先不要多言。”杨默微微抬手,众人立即闭嘴,杨默开了口,“杨家不可群龙无首,因此主子更不能死,在下一定尽心保证她的安全。”杨默说着,看向锦公子,“锦公子,在下是否可以也提出一个条件?”
“南公子,你请说。”锦公子笑意丝毫不变,轮廓鲜明的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隐透着一股眩人的魅力。
杨默看了眼昏迷的云婉,道,“锦公子,能否让在下陪同秋主子。”
锦公子转眼瞥了眼云棠怀里的云婉,微微点了点头,“可以,我不会阻止的。”锦公子说完,便转身上马,俯视着众人道,“从今天起,杨家主子云婉姑娘便跟着我,她的事情,包括饮食起居都由我来决定,你们任何人无论有什么意见,都不能插话,否则,我们这笔交易便此作废。”锦公子话音一落,春花便上前从云棠手上扶走了云婉,杨家的人面面相觑,有些担忧,然看看杨默都没有一人出口说什么,云棠目注了锦公子会儿,那单薄的背带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寂寥与感伤。他在心底叹了口气,也翻身上马,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那满天的乌云密布就是在很好的诠释他此刻阴晴不定的心情和注定了毫无前景可言的前途……
锦公子果真以他所言行事,毫不差池,云婉一直都待在他身边,夜里锦公子会叫人把座驾搭起,说是给云婉治病,不许任何人靠近,而锦公子则与云婉在里面呆至少半个时辰,可究竟他是怎么给云婉治病,居然无人追究。
一天一天很快的过去了,云婉始终都没有曾醒来,然杨默似乎不甚担心亦不是很在意,倒似是一个外门游玩的富家公子,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然或许,是因为杨家一百多人跟在后面,他才会不担心锦公子会耍手段。对于自己身后多了有百余人,锦公子自然是知道的,然他亦不以为意,云棠此行本来就是为了锦公子因此亦不多言。接下来的路程,诡异的安静,每个人都显得十分客气,十分有修养,亦不再有江湖混混骚扰,或许这就是杨家那一百来人的功劳。
傅染倒莫名安静了,见到锦公子,即使依旧横眉冷对,然显然客气了些,甚至言行间都带了一份小心。齐瀚依旧话很少,和杨默脸连照面都没有,双方即使撞见,亦都无视彼此,若不是齐瀚和杨默之间没有什么摩擦,或许会有太多人以为他们两个乃是仇人。
两月过去了,众人终于达到了一个有人烟的小镇上,正直是桃花盛开的时令,一朵朵,一簇簇,粉粉的,挤满技头,姿态各异,争吐芬芳。而这个镇亦恰好叫做桃山,桃山,顾名思义,满坞尽是桃木,粉红喜人,然桃山的这个由来,却是来自一株从来都不曾开花的千年桃树。锦公子让众人停下,在这儿休息三四天,他列了一份清单让人储备粮食和水,说是为了在荒漠的生活,没人知道锦公子从哪弄来了那么多的银两以超高的价格让镇上的人将除了自家人所需要的口粮外的其余的粮食全部卖给了他。而包括云棠,齐瀚、杨默、傅染以及锦公子的侍女在内的几十个人谁都没有提出过任何怀疑,这些粮食一集中起来,他们几十个人便变成了普通的商旅。
众人忙活了这三天,要歇息最后一夜。而这一夜,锦公子忽然告诉大家说,云婉醒了,接着便将人交了出来。杨默和杨家的人立即赶来接云婉,云婉看了站在门外的云棠一眼,欲言又止,云棠已经不介意云婉当初对他做了什么,然他一时间亦不知道自己应该和她说什么,如今的云婉已经不是那个他习惯了的云婉。最终,云棠默然,而云婉还是低着头沉默地走了。
几波人,虽说目的一样,然由于人数太多,镇上亦没什么客栈,所以大家便分开住在了不同人家。锦公子和他的侍女所住的这家院子里,正好就是那棵传说中千年桃木的人家,桃树笔直,树干冲天,锦公子说他万里桃花,然他最偏爱这一株桃树,虽然这株桃树据说千年来从未开过花。云棠出于锦公子的安全考虑,亦自然留在了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