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眼紧握着双拳的昀孝帝,心里暗自做了个摇头的动作。看来,太子所犯下的错,已经让昀孝帝失望了!
不过,最后的处罚如何,他现在倒不怎么关心。
就算没有歌儿的怨仇在,那累累罪恶,怕是也给玉云烨这个一国储君贴上了“不合格”的标签。他日若是让这样的人登基,也不会是百姓之福,紫启国之福。
正这么沉思间,两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了元宇倾的身上。他抬起头,循着视线看过去,却发现一旁的玉云洛正一脸平静的盯着自己,眸光里并没有多少太子被罚的惊喜。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根本就没看到玉云洛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恨意。
“啪……”
突然,昀孝帝伸手抄起一旁的折子,狠狠的砸在了玉云烨的身上,玉云烨也不敢闪躲,额角被折子砸中,流下一道血痕,腥味瞬间弥漫在养心殿内。
昀孝帝眸光闪了闪,含威带怒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除了太子,其他人都给朕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可也不敢有片刻的迟疑,连忙一声不响的退了下去。他们心里都清楚,皇上这是想要保全太子的面子,他们这些朝臣自然是不适合在场的!
只是,玉云洛却是万分不甘心。若是父皇将此事公开到文武百官面前,说明对太子的举动,已经是寒了心的。可如今的情况,谁都看得出父皇对太子的维护。看来,元宇倾所做的一切,似乎是要白费了!
众朝臣退下后,昀孝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玉云烨,怒道:“太子,朕原以为,这些年的历练下来,你会懂得分清楚是非黑白,懂得恪尽职守、不滥用职权,可没想到你竟然利用权利之便,做了这么多法理不容的事情!强抢民女,中饱私囊,结党营私,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儿!”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那些罪状,是有人存心陷害儿臣的!还请父皇明鉴啊!”玉云烨心神一震,连忙磕起头来,咚咚咚的声响一遍遍的回荡在空旷的养心殿内,直让人心惊不已。
昀孝帝有片刻的怔愣,可片刻过后,他猛地站起身,用力的拍着桌子,大声怒道:“陷害?若是你自己循规蹈矩,无一丝错处,怎么又会让人寻到机会来陷害?谁又有这个胆子去陷害一国太子?更何况,举报出这些罪状的,可是当朝左相,是元亲王府的子孙。元亲王是什么人,元宇倾是什么人,他们有这个心思去陷害你么?”
玉云烨顾不得磕头,心里暗骂元宇倾的祖宗十八代。谁不知道,元亲王府世代忠于紫启国,一心造福于紫启国的百姓,作风大气而不含糊,在世人眼中,根本不屑于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陷害”心思。
就因为有之前的良好认知,此次元宇倾小小的参杂了点私怨,却也不为人所察觉。
可这些,玉云烨明明知道,却不能说出来,只得将这“陷害”的罪名拉到其他人身上:“父皇,儿臣并没有怀疑元相的意思。儿臣自知自己做了许多错事,可那也有一些年少不懂事的成分在里面!您看看元相所呈上的罪状,近则两年前,久则五年前,五年前儿臣做错了事儿,五年后懂得了收敛自省和后悔,自此后不是再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了么?父皇,儿臣并非圣贤,又岂能无过?您不是一直都教导儿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为何就看不到儿臣后来的改变呢?”
说完,便见他又磕起头来,神情悲切而充满虔诚之意,俨然一副知错能改的好模样。
昀孝帝看着额头上渗出越来越多血珠的玉云烨,面色有了些许的动容,只是依旧紧绷着脸,不发一语。
玉云烨有些慌了,连忙苦心为自己辩解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您再给儿臣一个改正的机会吧!儿臣发誓,以后一定谨遵您的教诲,绝对不会再去做那些事情了。”
昀孝帝只静静的看着他,眸光深邃而隐含冷意,一时间竟连玉云烨都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威严而冷静的脸上有着历经风霜的痕迹,可他周身散发出的尊贵与凛然,却实在是不容人忽视。
许久,久到玉云烨一颗心都凉透了的时候,昀孝帝才慢慢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养心殿内摆放的盆栽上,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说道:“今日之事,多少朝臣都睁大了双眼看着,朕不可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轻易饶恕了你。不然,朕有何颜面去面对整个京都城的朝臣百姓?”
闻言,玉云烨整个人顿时如虚脱了般的匍匐在地上,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恨,可此刻他还没有丧失理智,知道那样极端的情绪不能表露在他的父皇面前,即便是要装,他也必须要装出后悔苦痛的模样。
他静静的趴在地上,双手感受着地面传来的丝丝冷意,心里却是无比痛恨起元宇倾的多管闲事。若不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他堂堂一国太子,哪里至于如此境地?
但一想到元宇倾是因为沐晚歌才跟自己做对的,他又将怨恨的利箭指向沐晚歌,想到自己所有的倒霉与失败,都与沐晚歌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心头的怒气顿时膨胀起来,恨不得将沐晚歌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昀孝帝冷冷看着玉云烨变幻莫测的神情,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想到了什么,转而移开了视线,含威带怒的声音缓缓响起:“但也正如你所说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念在你早年初犯此后知错的份儿上,朕不重罚你,可也不能不罚你!”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桌案面前,冲着外面大声吩咐道:“来人!传朕旨意,太子行为不检,无视法纪,于太子府中面壁思过。不得朕的旨意,不得随意出入,任何人不许探视。”
“父皇……”玉云烨顿时脸色大变,说好听点,是面壁思过,说穿了,那便是软禁。如今玉云洛对他的太子宝座虎视眈眈,他怎么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被软禁起来?
思及此,他心头的怨恨和不甘慢慢的浮上心头,许是怒到了极点,他的心里反而是突然平静了下来,就连最初的愤恨情绪也被压制得安安稳稳,沉着声恭敬道:“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