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你千万别吓我们呀。”程雨婷的眼圈开始有些发红了,是她偏要林慕筱一起来这篮球场的,她自知有错,于是低着头不敢恭迎赵梓凯询问的目光。
赵梓凯怒瞪一下程雨婷,接着就把林慕筱抱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慕慕,我带你回家。”赵梓凯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林慕筱离开篮球场,剩下的人都僵在那里。有球员轻轻拍了一下佐易宸,在他耳朵说:“那就是他赵梓凯。”
那球是佐易宸发球的,但是球友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不禁的再望一眼赵梓凯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意味深沉的咬着唇。
“慕慕,没事了。有我在,很快就没事了,别怕。”在救护车上,赵梓凯一直握着林慕筱的手,护士正在给林慕筱的头做简单的止血。
枕头满是一滩刺眼的鲜艳的血。这样看着,赵梓凯十分的心疼,他巴不得现在睡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林慕筱。
来到康德定医院后,赵梓凯一直握着林慕筱的手,直到林慕筱被送入手术室。当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赵梓凯感到自己的心脏一阵刺痛。记得小时候,他的妈妈就是死在手术室里的。那时候,赵梓凯没有哭,他只是愣愣的看着躺在手术室里的病床上的妈妈。那个白皮肤像个公主一样矜贵的女人,开始没有了温度,渐渐地,皮肤如死灰一般的白。
“慕慕……”赵梓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康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赵梓凯的面前,他喘息着说:“怎、怎么回事,我接到通知,说筱筱的头部受伤了?为什么会这样?”
赵梓凯看着赵康,手有些颤抖,眼神带着愧疚,“爸,筱筱是被篮球砸中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倒下的时候,后面有一块石头……后来发现她流了很多血。”
原本抓住赵梓凯的手的赵康,这下子松开赵梓凯的手,然后面如死灰般的淡定。“流了很多血。”他喃喃道,“我没有很好的保护她。”
“爸,林慕筱没事的,她的生命力顽强,我相信她。”赵梓凯眼眸璀亮,带着一种自信的笃定。赵康看着他,然后轻轻地点头,静静地看着手术室。
一直等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林慕筱睡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医生走了出来,赵康迫不及待的走到他的面前,有些急切地问道:“老程,告诉我,我的表亲怎么样了?”赵梓凯看了一眼赵康。一般赵康在外面都会宣称林慕筱是他的表亲,就是一般的侄父女关系。
木庄程是他的老战友。“康老啊,你过来一下吧。”他的脸色很淡定,丝毫观察不出木庄程的内心的情绪。赵梓凯将头自然的垂下看着林慕筱,就看到赵康他们走去别的地方。
“啊,好痛。”林慕筱的头部被包着,至于后面有一部分因为做手术,所以被剪掉了些。赵梓凯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立马被紧紧揪着。“没事了,慕慕,有我在呢。”他轻轻哄到。
可惜林慕筱没听到,她依然沉睡着。
“这位帅哥,放心好了,她没事的。我现在就送她到病房去。”在一旁的年轻护士柔声说道。
赵梓凯这才注意到这里不仅他和林慕筱,还有其他人,比如护士,比如病人,比如病人的家属。“嗯。”他站了起身,也跟着上去。
有些事情越是觉得蹊跷,越不能轻易地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赵梓凯在进去林慕筱的病房后,心里总觉得毛毛的,一直在沉思着赵康最后看他的眼神的那抹害怕和木庄程顾虑的神色。他最终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好奇,还是折了回去刚才的地点接着前往木程的办公室。
现在是人流稀疏的时候,赵梓凯并没有蹑手蹑脚地走路,他走路向来抬头挺胸且很沉稳,林慕筱也常嘲笑他,未老先衰啊,这种走法根本就是老头子该有的姿势。其实林慕筱不知道,这种走法就是内敛人的风格,成熟稳重,做事谨慎认真。
木庄程的办公室现在倒是半掩着的,里面的一举一动在缝隙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声音自然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们两个人绝对不会猜到,赵梓凯会来偷听。简单来说他并不是来偷听的,只是过来这里咨询一下林慕筱的情况,但是在他准备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的声音似乎变得异常惊动了,而且赵梓凯刚好听到。
“老程,你说真的吗?筱筱她的情况比较严重?”
“康老,你先别激动,我说,暂时没什么问题,但是……她眼睛有着一块小小的淤血,而且貌似在她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不小心磕到头部过,造成眼神经接受光波有些微弱,再加上这一次猛力地撞击,又是后脑勺磕到石头,现在情况暂时很稳定,但是……”木庄程很为难的看着赵康。
“哎呀,老程,你还但是个什么啦,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了吧?”赵康揪着眉头问道。
“筱筱她以后可能会失明,不过只要头部或者眼部不再受到任何创伤的话,倒是可以预防的。”他下定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他知道,林慕筱在赵康的心里是很重要的人,这绝对会让赵康受到打击的。
“这……”赵康的眼神顿时呆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庄程。
赵梓凯一直站在门外,他听到那句话,心被狠狠地触动着,这是个坏消息,虽然他平时喜欢欺负林慕筱,但是从小只要看到林慕筱生病,赵梓凯心里就难受,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欺负林慕筱,即使病魔,也不能!
“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能很好的保护她,夕紫一定会很难过的,筱筱是那么好的女孩,上天不应该惩罚她啊……”赵梓凯正准备走之前,却听到赵康说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说。
夕紫,元夕紫。是赵康的夫人。也就是赵梓凯的母亲,那个在手术室里死去的女人,为什么赵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照理来说,林慕筱从来没见过元夕紫的才对。
赵梓凯紧闭着气息,办公室却没有一点声响了,他们都在沉思着。突然听到脚步声步步靠近,赵梓凯灵敏地反应过来。他急速且悄声地离开那里。
木庄程送赵康到门口,他看着赵康忧伤的脸色,无奈的叹息道:“康老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啊,也别担心那么多,小心再孩子面前说漏嘴了,筱筱那么活泼,你也不希望看到她难过的一面吧?这件事情还是过段时间再跟她说。款且她的情况又不是不可治愈,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带她到国外接受全方面的治疗,我那里有个朋友,这方面确实在行。我也知道你的情况特殊,你是不希望筱筱被他们找到对吧?”
赵康点点头之后就提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赵梓凯回到林慕筱的病房时,就看到护士给她挂上点滴液。林慕筱原本不怎么白皙的皮肤这时候看起来却苍白如纸,让人看了一阵心疼。“少爷、少爷……”林慕筱轻轻地呼唤道。
赵梓凯加快脚步走到林慕筱的床边。
“我在,慕慕别怕。”赵梓凯紧紧握着林慕筱的手,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到手心。一旁的漂亮护士也十分惊讶,但是也表现得十分的娇羞,她在心里忍不住嘀咕着,这男生长得可真帅气……
林慕筱隐隐听到赵梓凯的声音,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却看到四周是清一色的白,还有眼前有个很养眼的美男子……赵梓凯。唔,她明明记得晕倒的时候自己可是见到一个穿球衣的天使啊,还以为自己到达了天堂呢,看来是她做了梦啊……
看着林慕筱睁开眼睛后一脸失落的表情,赵梓凯竟然有些食不知味。他嘴角抽搐着,正想开口询问她此刻的情况,哪知道林慕筱却抛出个无厘头的话来:“唉,不知道天使他叫什么名字?”
“天使?”赵梓凯喃喃道,忽然想起在林慕筱倒下的那一刻,她似乎从嘴边说出一个很玄幻的词语来:天使。女生向来很喜欢这类梦幻的东东。这下子赵梓凯的眉头开始频繁地蹙动着,没想到自己像个傻瓜般的守着她,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说很感谢你之类的话,而是寻找她口中的天使……
“喂,别像个白痴似的笑。”赵梓凯不悦道,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笑得开,脑袋此刻一定在YY某个狗血的剧情画面吧?但是这让赵梓凯更忍无可忍,她不知道痛就算了,竟然将那个使自己受伤的人说成天使,脑袋里究竟是装了些什么呢。
林慕筱这才意识到赵梓凯的存在。
林慕筱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的捂住嘴巴,心里不断嘀咕着,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赵梓凯看着林慕筱这样,哪会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此刻在想什么,不由得的,他怒气一上,冷笑道:“你脑子应该去照一下X光,查查里面是否滋生了虫子。”
恰巧赵康这时候已经踱步走了进来。听到赵梓凯不友善的语气,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就是这样照顾筱筱的吗?”嗤笑的语气让赵梓凯顿时有些窘迫。
赵梓凯转过身来,略微抱歉的说道:“不是的,爸爸……”但是这句话还没说完,林慕筱及时打断:“Uncle,这又不是第一次咯……”说着她朝赵梓凯做了个鬼脸。此时不报仇待到何时还?林慕筱只是想看看接下来赵梓凯的表情,是生气呢、是窘迫呢、还是无辜呢?
可是有些事情明明像是安排好的,但结果总会出人意料。赵梓凯只是淡然的苦笑着:“之前,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这样对你……”脸上红晕扩开,还带着丝丝愧疚的神色。
不仅是林慕筱,还有赵康,他们都瞪大了双眼还有张开了嘴巴。但这样也无法代表他们此刻的心情。这样子,赵梓凯更是感到无地自容,从小到大,他都是个随处带着光环的少爷,从来没有像这般不自然的跟别人道歉,而且这个别人还是林慕筱……
“噢喔,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原谅你,哇哈哈……这算是我醒来的第一件好事吧,看来生病也没什么不好的……”说着说着,林慕筱突然直接晕倒在床上。
“筱筱。”
“慕慕。”
林慕筱发烧了。脸色苍白得很,额头滚烫着。护士急忙跑来,木庄程也着急地跑来,忙碌的身影在他们的面前走动着。赵梓凯咬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有说不出的难受。
赵康心疼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朝赵梓凯怒瞪,好像此刻他们不是父子,更像是仇人。
“康老,筱筱只是身体失温了,放心,只要按时按量吃药,多喝水,这断时间少点暴晒在太阳底下,就没什么问题了。”木庄程严肃的说道,但随而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父子两个是怎么了,倒像是见了仇人分外眼红啊,哈哈。”
赵康脸色一下子扑红了起来,赵梓凯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
林慕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夕阳落山,夜幕即将降临。赵梓凯一直守在她的旁边,赵康出去买粥。
林慕筱看着赵梓凯疲惫的模样,他低着头休息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养眼得很。想到不久前赵梓凯向她道歉的那个态度,她犹然在梦中。林慕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好不可思议、好不可思议……恶魔竟然也有善性了……哎呀,你别吓人啊!”这一嘀咕,赵梓凯便睁开了深邃迷人的双眼。
如果夜晚看到这双眼睛,该会有多漂亮啊。林慕筱拍拍自己的胸脯。赵梓凯鄙夷地看着她,但随而又转变性子,可能他以前总是喜欢欺负林慕筱已全然成了一种不可磨灭的习惯吧,以至于让他想改成温柔走风的风格对待林慕筱,真的比登天还难。
“你还好吗?”赵梓凯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林慕筱摇摇头,笑得很甜:“我没事啊,睡了那么长的时间,我腰酸背痛的,原来生病还是不怎么好玩的。”
这下赵梓凯可真的沉下脸色,他冷声道:“难道你就那么喜欢生病?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赵梓凯还是将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林慕筱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万分期待赵梓凯后头的话,可是就这样截然而止,很不是滋味,真扫兴,掉人胃口。
“少爷,你还没说下去呢,我等着听。”林慕筱一副期待的表情,让赵梓凯咬牙切齿。“算了,没什么。”赵梓凯嘴角抽搐着,跟林慕筱这种单细胞的人讲,是绝对侮辱他的智商的。
“切。”林慕筱朝他扔了个卫生球给他。赵梓凯看着一脸苍白的林慕筱,心里顿起涟漪,眼里波澜不惊,实则内心犹如万马奔腾,波涛滚滚。
“唔。”林慕筱惊呼了一声,不明白地看着赵梓凯,这眼前的人是不是她家少爷赵梓凯,他竟然这般的情不自禁的抱住自己,这不会又是在做梦吧……林慕筱不由得感慨道,这怀抱真的不是一般的温暖,而且还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赵梓凯有些惊讶自己的表现,刚才只是想一下吧了,没想到自己真这么做了,那内心的渴望比什么都强烈。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温文儒雅,这些都是外界人对他的描写,其实他是个内敛的人,一旦心里想要的,他便会去争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林慕筱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憋气憋得脸蛋通红,赵梓凯也发觉到这一点,立马松开手,原本想说些好听的话来,可是到了口中都化为乌有。“那个……你现在先好好躺着,我去削苹果给你吃。”赵梓凯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掩饰自己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