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对你来说，什么才叫成功？”眼见徐晨沉默不语，苏玫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问了一句。
徐晨想了想，答道：“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咳……咳……”
时已半夜，海风沁凉，弯弯的月儿露出一线金黄，月华拨开云雾，扶动窗纱，在老旧的实木地板上洒下一片柔和。
轮渡离港的汽笛声悠远绵长，好像草原牧民的羊角号……
苏玫拢了拢随风飘扬的长发，目光透过客厅尽头的落地窗，远远投入苍茫夜色。徐晨在她怀里，神态安详的就像个熟睡的孩子，任凭柔滑的细碎青丝在脸颊上悠来荡去，如同四月里随风摇曳的翩翩柳絮。
“我想要一个家，不需要太大，有一间小厨房，一间挂着合影的卧室，有一间刷成天蓝色，摆着挂满了彩球、风铃的婴儿床的婴儿房，然后还要有一张米黄色的圆形小餐桌，小到只能容下三张椅子，最好能有一台空调，要那种会发出‘嗡，嗡，嗡’轻微震响，让人听着很安心的老式空调，当然……咖啡机是一定要摆在客厅里的，最喜欢看咖啡末在沸水里上下翻腾，好像挥舞着混天绫、乾坤圈，大闹东海的红肚兜小哪吒……”
“男主人可以很平庸，很平凡，但一定不能留胡子，我会把他当成大叔，会发觉自己不再年轻。”
“他必须能吃，能睡，能消化，因为我是一个吃货，那他一定要是个饭桶，不然，我肯定会越来越瘦……”
“阳台上可以养花，但一定不要是牡丹，太金贵，我养不活……”
“如果可以，我想生个女儿，因为女孩子一辈子都会有漂亮衣服穿……”
………………
纱窗上伏着一只迷了路的灰斑飞蛾，时而往来攀行，时而振翅低飞。
阳台上偶有细碎的轻响传来，那是唐三藏翻下毯子，撞在空易拉罐上的声音。
苏玫的喃喃自语越来越低，睫毛轻轻颤动着，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就那么半卧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徐晨仰躺在她的怀里，微微睁了睁眼。
她睡的很安详，胸脯规律的起伏着，隐隐能够听到心脏的跳动，以及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细微声响。
这一刻，往日里成熟妩媚，精明干练的女强人突然蜕变成了一个渴望幸福的普通小女孩儿，会为自己哭，会为别人笑，会天真烂漫地花间飞舞，也会蜷起身子蒙住耳朵，躲在被子里躲避苍茫雨夜的闪电惊雷。
她习惯了坚强，却只是藏起了柔弱。
二十几年来，苏家就是她世界里的一片阴云，连绵不绝，一望无际。
相比财富与地位，她更倾心自由与尊严，而那一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坚强，便是她的誓约胜利之剑，那散发着生人莫近气息的清高孤傲，便是隐藏她内心情感的风之结界。
徐晨忽然有种错觉，苏玫的身影好像与《FATESTAYNIGHT》最后一集里枫树下半卧而眠的SABER重合了。
吾王……
………………
夜风有些凉了。
徐晨徐徐直起身子，望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3时。
苏玫已经睡熟，微光在她身上漫上一层白纱。
徐晨左手托肩，右手托膝，轻轻将她抱起，撞开卧室房门，将之轻柔的放在床上，并顺手扯过一条毯子，盖到肩膀位置，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朵姐，还来吗？”坐回沙发上，他低声问了一句。
“来什么？”
“刚刚不是被她中途打断了么？”
“算了，十停已然走了八九停了，剩下的一停，就便宜你了吧。”
“哦。”徐晨点点头，微微活动一下身体，奇道：“咦，怎么这次我没什么虚弱感？”
“谨守灵台空明，以眼观心。”
“眼观鼻鼻观心我懂，眼观心算什么？”
徐晨问了一句，久久不见朵朵回应，无奈，只好盘起腿来坐好，闭目凝神，谨守灵台一点空明，试着以眼观心。
渐渐的，本来漆黑一片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脉络，并伴着“汩汩”的好似流水般的声音。
“这……这是？”徐晨骇然一惊，整个人从空明中醒来，睁眼一瞧，客厅还是那个客厅，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这是内视，那些金色脉络便是你全身气血的行进路线。”朵朵适机解释道。
“这么说来，我现在已经是三转之境了？”
“不，是四转！”
“四转？”徐晨傻眼了，掰了掰手指头，外带又掰了掰脚丫子，一歪脖子一横眼：“不对啊朵姐，是我数学老师死的早，还是你数学老师死的早？2+1明明=3嘛，咋成4了？”
“臭小子，你要聪明起来，黄蓉她妈拍黄药师都不及，可若是笨起来，楼下大半夜不睡觉，躺床上弹弦子的老吴头都比你精明。我刚才怎么说的，十停只吸了九停，还有一停送你了，直接突破三转之境，进入四转之境，自然很是正常。”
“哦，难怪。”徐晨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对了，你刚刚说的内视能带来什么好处？”
朵朵沉吟片刻道：“最直接的好处便是能够直观的感受到身体气血的运行路线，为日后运功施术起到辅助作用。”
“能够感受到气血运行，那是不是说我现在就是苏玫口中的内家高手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修行人士并不等同于凡俗武者，若单以劲气外发，克敌于无形这一形式来说，你距离苏玫所谓的‘内家高手’还差了足足两转呢。”
“不过呢，如果单纯站在战斗力的角度来说，那你就是《倚天屠龙记》里被布袋和尚装进乾坤一气袋的张无忌，整个一人肉沙包……”
“人肉沙包？”徐晨脸都青了，《倚天屠龙记》他读过不下三遍，张无忌在乾坤一气袋里经历过什么，他很清楚。九阳神功就在哪儿憋得大成的，尼玛越被人打越开心，越被人打越舒服。
简单点来说，那就是一卖菊花的公交车啊，还是你爽我也爽，大家爽才是真的爽的那种！
夜风更凉了，一道旋风打着卷飞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