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冤家相逢嫌路窄 正义满胸自心宽2
发军功章,应给连长掰大半。
“你不是没打架吗,怎么又承认了?”
“哎呀!连长,我不说了吗,那是正义的惩罚,不叫打架。”
王犬仍然认定用“打架”一词定义不准确,当时形势一边倒,一方完全占上风的较量,客观点说应该叫打人。打架的基本情形是双方平等,你一拳我一脚,谁胳膊粗力气大谁占便宜,谁狗熊谁就吃亏。可郑爽实在不值一提,既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根本就是老和尚手里的木鱼子,天生去那个挨揍的角。
狂妄。
不知死活的王犬,眉飞色舞大放獗词,正着力宣讲他那套“对方无力还手不能叫打架”的谬论,突然觉得气氛不对,看看涂广悦,发现他紧绷着脸,犀利的目光高深莫测的睨视着自己,于是赶紧把后边的话梗在嗓子眼里,怯怯的。
可恶,一高兴走了调,忘记在辩证唯物主义哲学中,矛盾是可以互相转化的这一基本规律。
没学透啊!
只懂皮毛不是知识。
“往下说呀。”
涂广悦倒背手踱到王犬面前和他脸对脸,其距离无法测量,只能说一个鼻子尖几乎触到了另一个鼻子尖。王犬勒住缰绳不敢再撒野,跳兔般可怜的眼睛,对着涂广悦猛禽般盯视的目光,恓惶得手足无措,不知道北在左边还是右边,象只掉进酱缸的老鼠,抹抹叽叽顾不得品出咸淡。
“说!”
迫于压力,王犬不敢再大肆贩卖自以为是的谬论,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详细汇报一遍。不能说有意给领导出难题,实则因士兵水平有限,把握不准,做坏事让人伤脑筋,做好事还让人伤脑筋。
混淆。
“你算是病入膏肓,无可就药了。”
涂广悦深感要治好王犬冲动的毛病,难于妙手回春。
“你这同志有许多优点,毛病确实也不少,最大问题是遇事急躁,尤其是不经请示就擅自做主。”
辛文待涂广悦的发言终止,才抓住个说话的机会,但他表达的抹糊不清,王犬逮住话把当即反击:
“这话我可不赞成,必须按指令办事那是机器人,有些事来不及请示就得当机立断。《纪律条令》第37条明确规定:紧急情况下,士兵有权酌情处理。”
此次反驳带有一定的本能意识,其实王犬心里根本没搞清,辛文“擅自做主”的真正含义指什么?部队作战时必须听命令开枪,难道打架还得先请示再动手?王犬不管辛文的话指啥,轻松自如地拿《条令》为自己竖起一块挡箭牌。
有个类似的小插曲:
某天,营里组织篮球比赛,裁判双手风摇荷叶般在胯前交叉摆动后,本连球员丁克投的2分随即烟消云散了。王犬不服,起身跑到裁判席去理论。
“根据新《篮球规则》第83条规定,起步上篮遭遇犯规,得分有效还得加罚,为啥到你这就不算?快给记上2分。”
裁判席的几位“行家”面面相觑,谁也弄不清所谓的“新篮球规则”是啥时候颁发的?更甭说具体内容是啥,就连上边是否有第83条都糊涂。现今世界变化多端,日新月异,新规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乒乓球规则都改好几次了,篮球改没改还真不知道。根据不足不敢驳斥。一旁观战的营长也不知是否有新规则,见王犬说得有板有眼,很佩服这个小兵的“业务水平”,当即指示:
“记上,把这2分记上。”
不赢房子不赢地,多记2分没关系。不必较真儿。
今天,王犬故技重演,演得理直气壮。是呀,在特殊情况下动手打他一拳,不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是理所当然的,无可指责。想当初,营长都被唬得眼楞,连长差个级别,唬他更不在话下了。
小菜。
涂广悦和辛文面面相觑,无语反驳王犬所说。部队的条令条例规章制度内容繁杂浩如烟海,每一条的详细内容无法记得清,涂广悦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儿来,难以确定王犬说得对还是错,反驳没有依据,翻查《条令》又不是时机,急忙中紧叮一句:
“算你有权临时处理,事后为啥不报告?”
请示、报告是部队的基本制度,紧急情况下请示来不及,报告却无法再找托词。涂广悦抓住漏洞。王犬一楞,顺嘴掩饰: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
“你来得及洗澡,来不及报告?这两件事到底哪个重要?”
涂广悦再次掐住王犬的“七寸”,谅他不敢说洗澡比报告重要。王犬嘿嘿乐了,很不自然的说出个貌似堂皇的理由:
“首先,我觉得帮人一把是举手之劳,没啥可张扬的。其次,要说报告吧,也得容我喘口气整理一下军容风纪呀,浑身臭汗脏兮兮的,不好意思直接上连长屋里来污染环境。尤其是我这臭脚,可难闻了。”
脚臭,所以没去踢足球。
“哎呀,说得真圣洁,我差点被你感动了。少给我灌迷魂汤,我既不是仙也不是佛,用得着你沐浴朝拜吗?”
涂广悦坚毅的嘴角上挂着一丝轻佻的微笑,走到放在窗台上的鱼缸前,用手在玻璃壁上轻轻弹一下,引得几条鲫鱼摇头摆尾地游过来。
觅食。
“报告。”被撵走的范强重返连部,伸进门里的脑袋,活象打鬼子时吊在门框上的地雷。“连长,饭做好了,可以开饭了吧?”
借口。
“饭好了去找值班排长,这点小事跟我说啥?”
没立这规矩。
涂广悦正品味胜利的喜悦,冷不防被打断,心里很不爽,直橛橛送给范强一个小钉子。其实范强知道开饭的事不必请示连长,主要是为探听王犬的事儿。一顿饭都做好了,人还没放出来,范强不放心。想探究竟得找个理由,不料这理由不成立。
没顾得细研究。
“行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民以食为天,吃饭是活着的必要条件,如果不为杀人,就不能剥夺吃饭的权利。即便杀人,临刑前还有送行酒呢。当然,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流产也属于“杀人”行为,一般不用喝酒。
食补。
“是!”
两个士兵异口同声回答一个字,细微的区别在于一个天津味儿,一个山东味儿,好象酱油里边掺了醋。
“不能不承认,王犬确实机智,关键时刻知道拿《条令》来保护自己。”
做为王犬的顶头上司,辛文不无赞赏的语气,带这样的兵,提劲。
一句话提醒了涂广悦。
“可不是,还真不能小看这家伙,入伍才两个月,能对《条令》、《条例》熟悉到这个程度确实不简单。”
功夫到位了。
说话间,涂广悦从抽屉里拿出红皮金字的《纪律条令》,翻到37条一看,眼睛立马比刚才瞪王犬时还要大一圈。上当了!辛文的目光越过涂广悦肩膀,看一遍手指的那行字,根本不是王犬说的内容。
“哈哈,这个新兵,这小子,简直了……”
遇着聪明人少不了赞美,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晚点名,涂广悦把王犬见义勇为的事迹好一顿“飘扬”,“飘扬”得他脸红心热,手脚都有了缺钙的感觉。他用双目余光偷偷扫视左右,感觉受表扬是比挨处分荣耀,此时觉得脸比原来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