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南疆这个叫宁远的边城,就由一场出血事件迅速奠定了田昭清一家在此的地位,再加上身份的特殊,根本没有受到什么为难,也不是睡大通铺了,新来的管事的不敢惹煞神,连夜的琢磨安置问题,第二日一早,就亲自领人带他们到了一个小院,虽不能与大宅子相比,田昭清和宋之琼一院,田宋和田宇一院,田宛单独的,倒也凑合,田昭清很满意。
在这里,男丁们的活计不是到深山里采矿,就是去修城墙,或者给隔此地不远的大兵们当人体活沙包。而到了此地的女子,就不好过了,没了男人或者还是姑娘的都给送去了军营给大兵们消遣,成了军妓然后一辈子出不来;有的没被送去,可也去军营,这里的人都是穷鬼,有些人是自己愿意去,有些人则是给相公逼的;到了这里,人心的丑恶都现了形,当你穷得连什么都没有了,还用得着掩饰什么。
田宛看着乱象丛生的囚徒所,只有一片讽刺的冷笑。
宋之琼自从得知了这些事,更是连门都不敢出,也紧盯着田宛不让她出去,田宛长得惊艳,太容易被人觊觎,就怕有人起了色心,虽然田宛有功夫在身,但双拳也难敌四手,毕竟这里太乱了,而他们只在最底层。
田昭清他们都去修城墙了,反正也没人敢拿着鞭子抽着紧盯他们做工,也还算是轻松;宋之琼和田宛就在家里安安分分做着女工,宋之琼本来一手刺绣出神入化,做出来一副百鸟图不小心给管事的家的婆娘见了,惊为天人,从此拜服,田家一家人的日子倒又好过了不少。
但田宛可是安安分分的人?她日日都要出门,宋之琼也问不出她到底做了啥,只是整天的担忧着,她一头长发放下来,就算遮得住她秀丽的脸,也盖不了袅娆的身段,发质黑漆油亮,光看背影就说不出的撩人,怎能叫人不担心?好在田宛也不是吃素的,做事谨慎,这些天了也没出过事,才能让宋之琼略略心安。
宁远驻防的军营里,有一个影子正在左右来回穿行,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察觉任何异样。
田宛在一个营帐外头猫着腰,正是偷听里头在讲什么,在军营里混了这么多天,里里外外的给摸了个通透,早就知道了这里的日常驻扎情况,可近几日里,莫名多了三倍的人,看来是有大人物来访,为此她拐弯抹角的将这里的八卦都扒了出来,众说纷纭中,倒也映证了这一点。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来了,开始时没什么声音传出来,到了后面,田宛总算是听得清了,女人的**和男人的喘息薄薄一层的帐布可挡不了。
田宛很有些无奈,她不是来这里听活春宫的好吧,她现在甚至都能够脑补出其他地位低等的大兵是怎样一边流着口水听一边露出猥琐的表情的,要换在平时,她可能会津津有味的听下去,可是她现在只是很焦急的等着那个所谓的大人物的出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田宛都想着先离开明日再来时,营帐里终于有了别的动静。话说其实她真挺佩服这位胡千户的,居然能有这么长的时间,虽然长得不过一坨屎,还是有女人前赴后继的贴上来,估计看上的就是这一点,反正她们也不在乎是谁,胡千户虽然长得很对不起人,但毕竟地位和持久力在那里,也够看的了。
一个带着调侃和笑意的声音在营帐中响了起来,“看来胡大人忙得很那!我们可真是打扰打扰了!”这个声音,田宛只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却总也想不起来,摇摇头不想了,该认识的总会出现的,现在要继续听下去。
后面的声音却是小了下去,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她移了移脚步想要靠近,却有人突然拍了她的肩,她心中一跳,却仍是处变不惊,弯下腰去够鞋子,再起得身来,用余光瞟着来人,穿的是光亮无比的优质铠甲,心中有了一点底,也不敢抬起头,压沉了声音模仿着宁远口音道:“这位兄弟是新来的吧,有嘛事儿?”
那人不耐烦的说道:“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
“小弟这鞋子快要掉了,正要弯腰拉呢,这就滚,这就滚。”说着田宛就转了身,无比迅速的滴溜溜滚了。
那新来的侍卫对田宛这番作态嗤之以鼻,果然,小地方的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营帐中有一个侍卫出来,皱着眉问道:“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这个侍卫毫不在意的说:“没事,一个狗腿子罢了,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
田宛早前盗了一身宁远士卒的装扮,就如鱼得水的混了进来,还好这人是新来的,不然就漏了破绽,田宛不禁擦了一把汗,要偷听就有风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儿,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她决定以后对那种隐藏在敌人内部的卧底一定要够好!实在是辛苦了!
今日估计再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看天色,不久又要开始烧饭了,田宛决定回去。
军营五里远的地方有个小山丘,山丘的一个凹凼形成一个天然小小的池塘,离军营远了点,平日里没什么人的,田宛一贯在那里换装。
洗下脸上抹得均匀的灶灰和某种草汁做成的效果,松散缚得死板的长发,换上粗布麻衣,田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将把士卒的那套衣物藏好,回身就看着一个满口黄牙还流着口水的大汉一脸色眯眯的盯着她看,见她转身,更是露出令人恶心的模样,“**,跟着哥哥回去吧,哥哥保证能让你爽翻天!”
田宛听着如此粗鄙的言辞脸上毫不动色,垂下的眸子转了转,左右手交叠,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忽然有点恶趣味。她忽然瑟缩了一下,对着前方的大汉说道:“哥哥快过来,妹妹迷了路,在这里转了好久了,好冷好冷,快过来,呜呜呜。”
“你这……”大汉整张脸都兴奋得泛着令人恶心的油光,没想到这番出来竟能遇到如此尤物,甚为得意,脚前抬了半步,话刚说了两个字,一把匕首牢牢扎进胸口,还由于力过大连刀柄都陷入了一部分,大汉眼睛圆瞪,哑在当场并且永远说不出话,直挺挺的倒下去血迹红染一片,滋养了土壤。
田宛欣赏着他死的样子,看,她下刀一向最爱给人一个痛快,并且最恶趣味的是喜欢想看到将死的人死不瞑目的样子。她伸手拔下匕首并迅速向后闪了去,她可不想给血沾上了,再回头好好看着手中之物,果然,一把好刀是要用血来养的才行,看,这匕首沾了血变得多通透!
田宛看了一阵,随手拔了两片树叶来擦血迹,匕首的反光却映出了身后有人,田宛侧头,此时有风吹起,长发飘扬,手中还握着血迹未干的匕首,一双眼直视来人,却原来,是故人。